《旷神传说》古道空空

28、城外树屋

　　客重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走出院子。

　　客景初被两个侍卫架起，连扶带拽地跟在客重善身后。

　　他回头看眼尚灵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客重善走后，几个侍卫扭住尚灵冬、望辰、白应笑的胳膊，将他们带到城主府另一处破旧院落里。

　　尚灵冬被带到一间牢房门口，被人推了一把，摔在铺满稻草的土地上。

　　石门关上，门外响起铁锁扣合声，脚步声忽远忽近，最终停止。

　　她抬头，在牢房内看了一圈。

　　墙是石墙，有两人高，没有窗子，只在最上方有个小小的通风口。一束光从通风口照进来，照在墙角石床上，石床顶上，悬着两张蛛网。

　　尚灵冬手杵地面，站直身体，走到石床边坐下。

　　半个时辰前，她们还在兴致勃勃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旅程，只一眨眼的工夫，却成为了阶下囚。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想：这或许就是闯荡江湖必须经历的吧。

　　毒药在体内持续发挥效力，尚灵冬昏昏沉沉躺在石床上，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支起身体，坐在床边发呆。

　　突然，石门轻微晃动几下，随后“咣当”一声，铁锁掉落在地上。

　　石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灰衣人走了进来。

　　灰衣人脚边，跟着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正是白天被抓的火凤。

　　尚灵冬睁大眼睛：“师父，您怎么来了？”

　　清归四处看看，过去扶起尚灵冬：“我的乖徒儿被他们关在这种地方，为师不止要来，还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尚灵冬轻声道：“师父，讨说法就不必了，您要是能带我们四个离开忠义城，徒儿对您感激不尽。”

　　清归疑道：“你们四个？除了你，还有谁？”

　　尚灵冬道：“除我之外还有三人，其中两个也被关在这院子里，另一个，就不知被带去哪里了。”

　　清归点点头：“好，我们出去再说。”

　　尚灵冬对火凤勾勾手：“过来。”

　　火凤扇着翅膀，围尚灵冬飞了两圈，开开心心隐进剑里。

　　尚灵冬背上剑，在清归的搀扶下，走出牢房，走进院子。

　　此时，院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侍卫，他们发出的鼾声此起彼伏。

　　尚灵冬和清归相视一笑。

　　清归问：“那两人被关在哪间牢房？”

　　尚灵冬摇头：“我被关起来的时候，没看见他们被带去哪里，只能一间间地找了。”

　　“不急，”清归掏出一个瓷盒，打开盖子，瞬间清香四溢，“你先把解药吃了，我们再去找。”

　　尚灵冬惊喜道：“师父，您把解药偷出来了？”

　　“偷？”清归表情轻蔑，“他们的解药，为师不稀罕。”

　　他把盒子递过来：“这是须闻前几天刚炼好的凝清丹，能解世间百毒。他送我几颗，我随身带着，没想到，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尚灵冬探头看向瓷盒，只见六七颗珍珠般大小、晶莹剔透的药丸，正静静躺在盒底。

　　她捏起一颗，放在眼前细瞧。

　　透明药丸中，绿色山峦高低起伏，山上草木看得一清二楚，竟似从这小小药丸中，窥见一处世外仙境。

　　尚灵冬惊叹：“师父，这药丸好神奇，里面的景物，竟和落昏山有几分相似。”

　　清归含笑道：“快吃吧，吃过之后，身体就能恢复了。”

　　尚灵冬把药丸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药丸已化作一股清气，缓缓通过口鼻，流入五脏六腑，法力也在一瞬间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真是好东西，师父回去以后，代我谢谢须闻道长。”

　　清归嗤笑一声：“谢什么？你只要不再叫他老头儿，他就谢天谢地了。”

　　院里共有几十间牢房，其中多数是空的。

　　师徒二人一间间找过去，终于在两间相邻牢房里找到了望辰和白应笑。

　　尚灵冬砍断石门上的铁锁，放他们出来。

　　望辰打量清归一眼：“你就是景初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尚灵冬疑道：“客景初派人接应我们了吗？我怎么没见到？这是我师父，他可以带我们出城。”

　　望辰摊开右手，掌心有个纸团：“下午的时候，有人把这个纸团从通风口扔进来，你们自己看吧。”

　　白应笑凑上去，打开纸团，念道：“丑时有人接应，立即跟他出城，我自有办法脱身，城外树屋汇合。切记，不要来找我。”

　　他看向望辰：“客大哥让我们不要去找他，我们真的要先走，不管他了吗？”

　　望辰道：“这里是他家，他说有办法脱身，就一定有办法脱身。该走的时候不走，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清归听了他们的对话，问尚灵冬：“你们说的客景初，就是当初把你带出星罗阵的那个人吧？”

　　尚灵冬有些心虚：“就是他……师父，您没生气吧？”

　　“没事。”清归轻声道，“我刚才为了找你，几乎把这里走遍了，确实没见到那人。或许，他被关在更隐秘的地方了。”

　　“看来，只有按他说的，我们先走，在城外树屋等他。”尚灵冬问望辰，“你知道他说的树屋在哪吗？”

　　望辰道：“知道，我带你们去。”

　　清归拿出瓷盒，给望辰和白应笑一人一颗凝清丹，四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城主府。

　　城主府外，清归右掌上翻，掌心托起一个透明发光的圆形法阵：“给他们罩上个星罗阵，让他们也尝尝被关押的滋味。”

　　尚灵冬抓住他的手腕：“师父，不可以！若是给城主府罩上星罗阵，客景初也出不来了。”

　　清归若有所思：“冬儿，你很希望他能出来找你，是吗？”

　　尚灵冬道：“当然了，我们之前约好的，要一起离开这里。”

　　清归轻叹一声，收起法阵。

　　四人在望辰的带领下，来到城外一处树林里，落在一棵参天古树前。

　　古树长得枝繁叶茂，要七八个人才能环抱。

　　望辰默念几句口诀，对古树施了法，原本完整的树干上，出现一扇木门。

　　他拉开木门走进去，其他三人紧随其后，也都走进木门。

　　古树里面非常宽敞，用木板隔成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里摆一张木床。

　　月光从树干孔洞里照进来，不十分明亮，但足以视物。

　　望辰去河里打了桶水，在炉火上烧开，给每个倒杯热水：“这会儿太晚了，各自找房间休息吧，明天我去附近村庄买些吃的。”

　　说完，自己先走进一间房间，顺手关上门。

　　白应笑也站起来，打个哈欠：“折腾了一天，又困又饿，我也去睡觉了，梦里什么好吃的都有。”

　　他二人走后，只留清归和尚灵冬。

　　尚灵冬想到，客景初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何时才能去若欢山，顿觉心中烦闷。

　　她推开木门，走出古树，走到附近一块岩石旁，抱膝坐下。

　　清归跟出来，坐在她旁边。

　　尚灵冬看着清归，有很多问题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清归看出她的犹豫，笑道：“才一段时间不见，冬儿跟师父说话，也要考虑再三了？”

　　尚灵冬嘀咕：“就是觉得，有些事，问了您也不会说，不如不问。”

　　清归正色道：“有些事，之前我不说，是因为那时你还小，我不想让你背负太沉重的负担。”

　　他眼含笑意：“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我再也没理由阻止你追寻真相。十年前的那些事，如果你还感兴趣，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尚灵冬眼睛瞬间亮了：“师父，我想知道，我和旷神岛，和向清追、林有暮夫妇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清归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疑惑道：“你从哪听说旷神岛、向清追、林有暮这些名字的？我之前从没跟你提起过，是忠义城的人跟你说的吗？”

　　尚灵冬暂时不想把黄布字条的事告诉清归，含糊道：“我这一路上，听好几个人提起过旷神岛，还有人说我和林有暮长得很像，把我错认成了她。”

　　清归想了想：“说你和林有暮长得很像的人，是忠义城城主客重善吧？”

　　尚灵冬如实回答：“是。”

　　清归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曾经的旷神岛岛主向清追、岛主夫人林有暮，正是你的亲生父母。”

　　尚灵冬感觉一颗心像掉进冰窟，周围都是寒冷刺骨的水，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清归按住她的肩膀：“冬儿，你没事吧？”

　　尚灵冬回过神来：“我没事。”

　　清归微微点头，把手拿开。

　　尚灵冬追问：“十年前，道宗派掌门为什么要杀死旷神岛上所有人？难道真如客重善所说，向清追……我爹他囚禁并玷污了道宗派一名女弟子？”

　　她用力摇头：“我不信！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了，可我就是不信！”

　　清归长呼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当年的事到底因何而起，几乎没有人知道真相，但有两种说法流传最广。”

　　尚灵冬道：“哪两种说法？”

　　清归道：“其中一种说法，正如你听到的……”

　　尚灵冬道：“另一种说法呢？”

　　清归道：“另一种说法……旷神岛是上古仙人留在人间的神迹，岛上有能让人成仙的方法。道宗派掌门想要霸占旷神岛，于是找个借口，杀光了所有人。”

　　尚灵冬皱眉：“您觉得哪种说法是真的？”

　　清归目中露出痛苦之色：“我希望两种说法都不是真的……”

　　尚灵冬往清归身边靠了靠：“您当年是怎么把我从旷神岛上救出来的呢？”

　　清归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能把你从旷神岛上救出来，是因为——我就是当年随万长策闯入旷神岛的，其中一名道宗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