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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婚抢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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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城主府里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氛。
客景初和石隐隐身穿大红喜服,并排站在大堂红毯上。
客景初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名侍女,搀扶着他,让他不至于摔倒。
客重善夫妇和石令夫妇坐在大堂尽头的椅子上,满意地看着眼前一对小儿女。
“一拜天地!”
随着一声洪亮的念唱,两名侍女扶住客景初的背,向下按去。
突然,院里宾客中间,响起一片尖叫声。
有人踮脚四处乱跳,有人胡乱拍打着身体。
客重善挥手:“停下,都停下!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婚礼暂停,客重善夫妇和石令夫妇走进院子,客景初和石隐隐跟在后面。
人们低头,看见地面上有成千上万条赤红色小蛇,正扭曲蠕动。
有些小蛇顺着宾客的腿,钻进裤管,钻进衣服里。
客重善大吃一惊:“高则,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城主。”一个黑衣男子捏起地面上一条小蛇,举到眼前,正要细看。
这时,一道轻盈的红色身影从屋顶极速飞下,冲客景初飞来。
石隐隐见状,抽出藏在喜服里的鞭子,挡在客景初身前:“妖女,敢来抢亲,好大的胆子!”
封流灯被这么一拦,没有碰到客景初,稳稳落在石隐隐面前。
客重善指着封流灯,厉声道:“保护新郎新娘,抓住她,别让她闹事!”
侍卫们按照指令,将封流灯、石隐隐等人团团围住,却不敢贸然上前。
封流灯瞥了石隐隐一眼:“你让开,我今天要找的是客景初,不想与你争斗。”
石隐隐大喝道:“要找我夫君,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封流灯眼神一凛,左手打掉石隐隐的鞭子,右掌拍向她胸口。
在这一掌将要击中石隐隐的瞬间,客景初用尽全力,挣脱侍女扶持,将石隐隐拉至身后,自己生生受了封流灯一掌。
他本就中毒未解,内力全无,被这一掌击得后退几步,喷出一口鲜血。
封流灯吃了一惊,收手愣在原地。
客重善急得满头大汗:“快把她抓起来,不要让她再伤人!”
黑衣男子出手迅疾,招式狠辣,短时间内就和封流灯过了数招,却始终无法将她击败。
封流灯不想和旁人纠缠,抓住一个空档,闪身到客景初面前,架起他,身形一晃,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客景初只听身后众人大叫几声:“城主!城主!”之后耳边便只剩风声。
出了忠义城,见无人追来,封流灯架着客景初飞向封花谷。
封花谷藏于群山之中,是一处开满鲜花的幽静山谷。封花谷里,建一座二层小楼,正是封流灯的住处。
她将客景初架进小楼,抛在床上,转身倒杯水递给他。
客景初没有接,起身道:“我要走了。”
封流灯轻轻一推,重新将他推倒在床上:“说吧,为什么要故意挨我一掌?”
客景初眼神变了变:“我没有故意挨你一掌,不过是没来得及躲。”
“还嘴硬!”封流灯抹掉他唇角的血,“让我猜猜……你不想和那小丫头成亲,可是又中了毒,找不到机会逃脱,所以想借我之手,离开忠义城,我猜对没有?”
客景初皱眉:“随你怎么想。”
封流灯又道:“即使你不挨我一掌,我也照样带你离开忠义城,你又何必自讨苦吃?不会……你真对那小丫头动了情,怕我伤到她,所以挡在她前面吧?”
客景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今日忠义城宾客众多,我若毫发无损被你带走,不免让人怀疑我与你串通逃婚。”
封流灯笑道:“那就让他们怀疑呗,难道与我这样的美人串通逃婚,还折了你的面子不成?”
客景初道:“你说得轻松,那样不仅会让父母颜面扫地,还会让十方城和忠义城结下梁子。”
封流灯叹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你父母的颜面着想。你可知,我那一掌只用了三分力,若我用了全力,你早就没命了。”
客景初冷笑:“没命又如何?总好过被人强迫,做出违背心意的事。”
封流灯眼角带笑:“你就那么喜欢她?宁可冒着生命危险逃走,也不愿和别人成亲?”
客景初捂着胸口,咳了一阵:“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封流灯从桌上拿起一叠纸,扬了扬:“这些画像,是你画的吧?”
客景初抬眼一看,封流灯手里拿的,正是前几日他在房间里画的尚灵冬的画像。
他咬牙切齿道:“你进过我房间?你怎么可以私自进入我的房间?”
封流灯笑了笑:“我想去哪就去哪,皇宫里我尚且来去自如,进你房间有什么大不了?”
客景初沉声道:“把画像还我。”
“不急,”封流灯将画像放回桌上,“你难道不想问我,把你带到这里是什么目的?”
客景初道:“不想。“
封流灯摇头叹气:“好绝情啊!利用完人家,却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她自顾自道:“我带你来这里,只想跟你确认一件事,你是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客景初看着桌上那叠纸:“你不是已经看到那些画像了吗?”
“我要你亲口说!”封流灯探过身子,“也有可能,那些画像只是你随手画的,并无特殊含义。”
客景初沉一口气,一字字道:“我喜欢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自从遇见她,我便想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即使死,也想见她最后一面。这种感觉,之前没有过,之后也不会有……”
“够了,我放你走。”封流灯没等他说完,轻声道,“你知道若是从前,我会怎么做吗?”
客景初沉默。
封流灯道:“若是从前,我管你喜欢谁,只要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人。”
客景初斜眼看她。
“可这次,我放你走。”封流灯道,“我不知道你和其他男子有何不同,竟让我对你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你心甘情愿,若你不想,勉强也无趣。”
客景初手撑床沿站起:“那就多谢了。”
他伸手去够尚灵冬的画像,却被封流灯抢先一步拿在手里:“你想要这些画像吗?我偏不给你!”
说完,她笑眯眯将画像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扬。
“你!”客景初气得手指发抖,捂着胸口,又咳起来。
封流灯见状,从身后摸出一叠纸,塞到客景初手里:“给你,给你,你看好了,这才是她的画像,我撕碎的只是白纸。”
客景初看一眼画像,叠好收进衣服里,说了句“告辞”,转身朝门口走去。
封流灯在身后叫住他:“等等。”
客景初停住脚步:“你想反悔?”
“客大阁主,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封流灯柔声道,“坐下,我给你疗伤。”
“不必了,我不想欠你太多。”客景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小楼。
出了封花谷,周围都是山峰,即无建筑,也无车马。
客景初心道:冬儿她们已在树屋等了三日,不知是怎样心急,我得想办法,尽快与她们汇合。
于是心下一横,气沉丹田,试着寻回一丝灵力。
一瞬间,浑身上下似有无数根钢针,在血管里穿梭流动,尤其是胸口受伤处,更似骨头碎裂,传出一阵剧痛。
寻回的灵力不多,但可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他将佩剑抛向空中,跃了上去,凭来时记忆,朝树屋方向飞去。
飞到忠义城上方时,他已精疲力尽,豆大的汗珠顺鬓角流向脖子。眼皮似有千斤重,就要看不清眼前景物。
突然,忠义城里,丧钟响起。
钟声沉重缓慢,一下一下飘荡在忠义城上空,宣告忠义城城主客重善与世长辞。
客景初听到钟声,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僵冷麻木,立时调转方向,朝城主府飞去。
降落在城主府院子里,他收剑入鞘,踉踉跄跄奔进客重善的卧房。
此时,卧房里只留几个亲戚本家,他们无不表情悲戚,默默抽泣。
客重善直挺挺躺在床上,脸色铁青,仿佛还带着怒气。
客景初跪在床前,握住他的手,失声痛哭:“父亲,您醒醒!孩儿知道错了,您起来骂我吧!”
客迁寒从旁站起,拽住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他左脸上。
客景初没有防备,被打得歪倒在床边,嘴角渗出血来。
客迁寒红着眼睛,接连又是几拳,边打边骂:“让你逃婚!让你不孝!都是你害死了父亲,你还有脸回来?”
客景初一动不动,只是抿紧嘴唇,任他捶打。
商文简哭着扑向客迁寒:“不要打了,你父亲已经去了,你弟弟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客迁寒住了手,声音带着哭腔:“父亲病重多时,身体本就受不得刺激,都是他今日逃婚,把父亲活活气死了!”
商文简闭上眼睛,缓缓摇头:“不怪景初,他也是被人挟持,身不由己。”
客迁寒怒道:“母亲,难道您真的看不出来?他和那女人早已串通好,今日演这场戏给我们看,不过就是为了逃婚!”
“住口!”商文简打断他,“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再提。”
她命身边两个侍女:“把二公子扶起来,看看伤到哪没?”
客景初双臂被人搀扶,恍恍惚惚被架起来。
商文简走近几步,掏出手帕,擦掉他额上冷汗:“景初,你父亲已经去了,今后,你愿不愿意留在忠义城,协助你大哥,掌管城内事务,长久陪在母亲身边?”
客景初低声道:“母亲,我会为父亲守灵,在此期间,哪也不去。”
商文简急道:“那守灵期满呢?你还是要走?”
客景初低下头,没有答话。
客迁寒喝道:“母亲问你话呐,说话!”
客景初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要他余生都困在城主府,那不是他想要的,他也做不到。但这个当口,如果直接拒绝,又会惹母亲伤心。
客迁寒见他不吭声,勃然大怒道:“你现在就滚,滚得越远越好!父亲的灵不用你守,这个家也不用你回!你不是要自由吗?以后客家的事,与你无关!”
客景初呼吸一滞,看向商文简,叫了声:“母亲……”
商文简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他又看向客迁寒,叫了声:“大哥……”
客迁寒背过身去:“以后别再叫我大哥。”
客景初动动嘴唇,没再说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令他几欲窒息,他撩开长衫,跪在地上,冲客重善磕三个响头:“父亲,孩儿不孝,不能送您最后一程了。”
站起来,又对商文简和客迁寒道:“母亲,大哥,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