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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被偷走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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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正月初三,丁木南醒来时已经接近十点钟,真是哪里也不及自己家里的床舒服。
起床后他为自己做了顿早饭,这才发现家里的食材不多了,连鸡蛋也所剩无几,看来今日要出门采购了。
吃过早饭,他先洗了衣服、将屋内简单打扫了一番,最后拿着购物袋准备出去大采购。
驾车到附近超市,发现今日周边的小馆人格外多,进了超市了才知道今日是西方的情人节,难怪这么热闹。
在超市中采购了些绿叶菜和日用食品。
车子再从地库中驶开出来时,脑中想到刚刚男男女女牵着手的画面,顿时心中泛起一股失落感,脑中又想起她,不知道今日她与谁一起过节?
手上的方向盘又像被什么人控制了,驾车就到了她家小区外,丁木南望着这个对自己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自己明明来过很多次,可却对这里并不熟悉。
他双目望着眼前的楼群,脑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例如她丈夫回来了,俩人正站在窗前一起做饭、刷碗,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也或许她丈夫没有回来,此时她正在镜子前涂上能令她魅惑一切男人的红唇,然后穿上高跟鞋,叼着香烟,准备去酒吧找个男人解闷。也或者她此时正在某个城市与某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即便这些画面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但或许总有一个是真实的吧?
再抬眼时,车外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丁木南一眼便认出那男人是自己与许洁从重庆回北京后她见的那位年轻小伙子。
此时,男人与女人手拉手,很明显他们是情侣,那许洁又是什么?
两人肩并肩一起向许洁小区内走,他实在猜不出他们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到底是什么?他是与许洁住在一个小区的情人?是这样吗?自己很想知道他与自己扮演的到底是不是一个角色?她到还底藏了多少陪她解闷的男人?
脑中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幻想,他打开车门,脚迈下车,三步并两步地追到他们身边。
“嗨。”丁木南喊了一声。
一男一女转过身看向自己,男人双目打量自己,好似也认出了自己?
“你是许洁的朋友吗?”丁木南主动问。
男人点点头,“您是她公司领导?”
“你知道我?”
这倒真是意外,所以许洁还对他提起过自己?
“所以……你到底是她什么人?”丁木南皱着眉头继续追问。
“她是我嫂子!”
嫂子这两个字传入丁木南的耳中,自己双目发呆,额头上的抬头纹渐渐散去,竟然是一场误会,自己怎么能想出那么复杂的关系。眼下自己对她感到十分愧疚,对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感到抱歉,他不应该一时冲动上前来打扰,或许自己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丁木南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忙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你们有些误会,实在抱歉。”
丁木南向他点了下头,准备速速逃离此地。
自己转过身刚走出几步。
“打扰一下,能不能跟您聊几句?”身后男子说。
他要跟自己聊聊?是不是他察觉出自己与许洁有情?所以他准备要替他哥哥来找自己算账?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会影响到许洁吗?
丁木南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不安。
他身旁的女子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自己与他。
见女生走远,他走近自己,好似看出自己的顾虑,“您好,我叫秦宇,是秦东的弟弟。”
他的名字和另一个名字自己都不熟悉,秦东?自己只听过一次,在重庆碰到那个女同学时提过一次,仅此而已。
所以他到底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秦宇勾着嘴角打量自己,他的笑容反倒令自己紧张。
“您贵姓?”他问。
“我叫丁木南。”
他主动伸出手,向自己握握手,接着说:“您是我嫂子单位领导?”
“以前是,现在她已经不在我们单位工作,所以谈不上领导。”
“嫂子她辞职了?”秦宇十分意外。
看来他还不知道?
他垂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又抬头看向自己,“您很在意我嫂子吧?”
果真如自己所料,他是来替他哥哥向自己讨债的。
为了不给许洁惹麻烦,丁木南准备向他胡说八道一番,“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只是私下有些交情,仅此而已。”
他如看出了自己的顾虑,忙笑了下,“您方便找个地方聊聊吗?”
还需要找个地方?怎么感觉事情有点大?可他的样子又不像是来找自己算账的?这到底什么情况?
见自己犹豫,他话音又温和些,“丁先生不要误会,我就是想跟您随意聊聊。”
“好。”
随后俩人坐在一家咖啡厅中,当下两人都略显拘谨,明明主动权在秦宇,可此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令丁木南更加不安。
“之前我见过您一次,您还记得吧?”秦宇主动问。
“记得,当时我送许洁过去的,咱们有一面之缘。”
他笑着点点头,“刚刚我问您是不是在意我嫂子,或许您误解我的意思了。”他顿了一下,“其实我想问您,如果您在意她,能不能好好照顾她?”
丁木南觉得自己的耳朵是错乱了,竟然听到了一句十分如自己意的话?可怎么可能从她丈夫弟弟口中说出来?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见自己呆若木鸡,他坐正身子,挺直腰板,双手搭在一起,脸上的神情又多了一份严肃。
“我猜嫂子一定没有告诉您,我哥……他已经去世了。”
瞬间,丁木南情不自禁地挺起身,想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他口中说的一桩桩事情令自己头脑发昏。
“你是说……她丈夫不在了?”自己觉得有必要再问清楚。
“是的!”
丁木南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可却严肃地可怕。自己幻想过很多关于她丈夫的事情,可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答案,原来她口中的“一个亲人也没有”是真的,其中还包括她丈夫。
丁木南脸上的表情从严肃渐渐变成失落,双眼耷拉着眼皮,无神地望着身下的咖啡。她在自己心里的谜团解开了,她所有的失常行为也迎刃而解,自己一下就理解了。
“第一次见您时,从您看嫂子的眼神中我就能感觉出您喜欢她,那天我们还聊起您,我心里是特别希望嫂子可以再重获幸福,但嫂子态度十分坚决,一直强调说不会再找,可我并不想看她这样,她这样我们全家也都很难受。”
自己抬起头,全身无力,好似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你哥哥才去世,你们全家都支持她再找?”丁木南用微弱地声音问出这个问题。
丁木南不理解,男方才去世,家里怎么可能同意儿媳妇立刻去找别人?这并不符合常理。
秦宇双目坚定,声音沉稳,“全家都支持!我哥去世,这对嫂子和我们全家都是不幸的,对我嫂子更是,我哥生前她做的已经足够好,我们全家都看在眼里,现在我哥走了,嫂子却走不出来,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想看她这样。嫂子她还年轻,不应该因为我哥而停下脚步,世界很大,她应该再去寻找一个在意她的人,我哥虽完成不了,可他一定希望嫂子能幸福,能有个人替他去爱嫂子。如果我哥活着,一定也不希望看到嫂子现在这样。”
她的那些不正常行为在此刻自己全都理解了,她会莫名哭泣、对着窗外发呆、喝酒、抽烟、对陌生男人暧昧、听到她爱人会失控,她的种种谜团在此时解开了。原来原因很简单,她无法接受爱人的离开,她用另一种方式去想念他。
“你哥怎么去世的?”丁木南缓缓平静下来。
“脑癌,我哥是个特别积极开朗的人,生活习惯也很健康,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得这种病,当时发现时已经很不好,但又不适合手术,后来介入治疗在配上药,病情得到了控制,可半年后再检查发现肿瘤又大了。你也知道脑子里的东西太不好治,得病后我哥一直休假在家,我嫂子后期也辞职专心伺候我哥。绝症这种事花钱自然不在少数,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我和爸妈也拿出来些钱,再后来嫂子提议卖房子,我哥不同意,他觉得这是一件人财两空的事情。我哥和嫂子感情一直很好,从不吵架,可当时因为卖房子的事情却一直吵架,尽管这种争吵都是因为爱,却还是把两个人弄得精疲力尽。”
丁木南一直在认真听他讲的故事,脑中会时不时出现他口中的画面,许洁在自己心里一直不平凡,这么一听,确实不平凡,她值得被爱,值得自己为她做更多疯狂的事情。
秦宇叹了声气,脸上多了一份一直没有出现的哀伤,他讲起此事时一直很平静,好似在讲一段释怀的过往,可眼下自己从他脸上看出了伤痛。
“最后我哥离开不是病逝,他选择了自杀,在他们一起读大学的楼顶,他纵身一跃,解决了所有……”
秦宇这句话震耳欲聋,穿透了自己的耳蜗,全身血液仿佛停止循环,手脚发冷,脑中犹如突来的风暴,令他不知所措。
这个结局……又有谁会想到呢?当时许洁一定非常伤心,不止当时,现在也如此,自己好想抱抱她,帮她散去她身上所有的不幸。
秦宇双眼泛红,眼中噙着泪光,声音嘶哑,像是一个聋哑人,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哥走的……很不好,面目全非……”
他哽咽住,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跳楼!楼顶!丁木南当然能想象到那个画面,脑中模糊着想象了一下,脑中的恐惧便立刻停止幻想,即便是自己没有个见过那个人,却也知道当时会有多么血腥。
秦宇弯着身子,双手捂着眼睛,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下,丁木南觉得十分愧疚,令他又想起他哥哥去世时的场景,“对不住,让你提起此事,实在抱歉。”
他深呼一口气,强忍着抬起身子,用手擦干泪水,“失态了,我很努力想忍住,结果还是……”
“我从前知道许洁已婚,却一直未见过她丈夫,也从未感觉出她家中有人等她,我幻想过很多答案,唯独没有猜到是这个。”
“因为我哥走的不安详,所以连最后的告别仪式也没有,只我们几位亲属在殡仪馆道别了一下,除了街坊四邻、走的近的亲戚知道,其他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哥走了。而我嫂子至今都没有真正走出来,我们都知道她很痛苦,尽管她在我们面前从未表现出痛苦,所以我们都希望她还能遇到一个人,不在乎她的过去,真心实意对她好,这是我们想看到的,也一定是我哥想看到的。”
自己,他口中说的这个人就是自己,自己愿意,丁木南在心中疯狂地呐喊。
“不瞒你说,我很喜欢许洁,正如你看到的那样,只是她不接受我,我以前幻想她与丈夫是分居了,或是正在办离婚,所以我没有畏惧,一直想尽办法接近她,可越近她就越躲,到后来她悄无声息的辞职了,还删了我的微信,我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丁木南满面委屈,心中对她的不满,在这一刻终于有人愿意帮自己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