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鬼》不吃甜食爱面包

32、第三十二章 九夫人坟

　　是夜。风中传出争吵声。
　　一位女子轻声慢语道：“今日当奴家与夫共眠。”
　　“呸！”另一女子斥骂道，“月余三次，八夫人你当我等瞎眼否？夫当与我眠。”
　　“三夫人此话怎讲？夫与我感情甚笃，答应今晚与我睡。”
　　“四夫人此话不对，按照先前说好的，应是今晚陪我。”
　　“就是，三夫人，夫君早上答应与你，晚上答应与我，我夫你待如何？”
　　“你等论排布，每人每月两日，如何乱套的？必是有贱人不遵循例，蛊惑于夫。”
　　“休言，休言，话不作数，一概作罢。”
　　“不若今日自我开始，咱们还是按岁数排布吧。”
　　“哼，你却早死，我等晚死，不论哪个年龄都比你小，你安的什么心？”
　　“休吵，休吵，唉呀......”
　　“你待如何？打一架不成？”
　　“打就打！怕你啊？”
　　“啊！何人扯我发！”
　　“竟敢打大夫人！你等大逆不道。”
　　“哎呀！擂我胸！瞧我九夫人年纪小，怕你不成！嘿！”
　　“啊哟休打休打！明日村民定要告我与父！”
　　......
　　公孙鱼睡着了迷迷瞪瞪，耳边却如集市嘈杂，许多女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间或有丢掷物品的坠地咚咚声。
　　公孙鱼睡在地上，被吵得头疼，醒了过来。
　　“什么人深夜在这儿吵架？”
　　山神庙供桌上的烛火已经非常微弱，几近熄灭。韩桥睡在另一侧，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宛如暖玉。公孙鱼想是他白日太累，这么大争吵声竟然都没吵醒他，于心不忍，于是轻手轻脚准备出去看看，将这几个吵架的女子劝走。
　　公孙鱼披上毯子，端着蜡烛，正打算走出去时，后背心突然一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窜上天灵盖：山神庙附近哪有人家？
　　公孙鱼冷汗顺着鬓角滴落，他的一只脚已经站在门外，原本热闹的争吵声霎时间戛然而止。
　　屋外什么人也没有。
　　一片漆黑。
　　唯有山神庙前面的墓地中闪烁着莹莹绿火，而此时所有的绿火都对着公孙鱼，仿佛是谁正在看着他。
　　天地无声，鬼火幽幽跳动，偶尔有些许位置变化。
　　公孙鱼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位穿着暴露的女子，或站或坐或衣衫不整或披头散发，粗略一看竟有9个女人，公孙鱼倒吸一口凉气，脚下如生了桩，死活动弹不得。
　　有一对绿芒轻轻跳动，慢慢靠近过来。
　　而后所有的绿芒竟都想靠过来，慢慢悠悠弹跳，偶尔显化的人影表情不善。
　　公孙鱼脖子像被谁掐住，心跳如擂鼓，有心想叫醒韩桥，却发不出声音，想跑腿脚却不听使唤，又绵又软，几乎站不住要坐到在地。
　　公孙鱼心中大急，又气又恨：平日里你韩桥警醒得很，怎么今日就睡不醒了？
　　那鬼火已经聚集到一起，渐渐像一堆烧着得柴堆，火势极大。森森然散发着寒意。它们一步一顿，似乎在试探，一点一点接近公孙鱼。窃窃私语声如蚊蝇
　　“什么人？”
　　“什么人？”
　　“什么人？”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害死他......”
　　“害死他......”
　　“害死他......”
　　“做相公。”
　　“做相公。”
　　“做相公。”
　　距离不足五步，公孙鱼甚至感受到鬼火中得恶意扑面而来，他手上得蜡烛无端熄灭。
　　“哧~”
　　公孙鱼手抖如糠筛，分明庙门就在身后，他就是转不回去动不了。
　　寒意栖身，鬼火已经走到公孙鱼面前，跳跃得火焰毫无热意，冰冷得火舌如同舔舐一般在公孙鱼周身跳动。
　　“好香啊~”
　　“好香啊~”
　　“想吃掉。”
　　“想吃掉......吃掉他。”
　　“吃掉他。”
　　“吃掉他。”
　　公孙鱼眼睁睁看着它们企图钻入自己得鼻腔耳朵和嘴，他在心里大喊：韩桥！救命啊！！
　　“啊！”
　　被鬼火侵入鼻腔，尖利的吼叫立即在公孙鱼耳中炸开，公孙鱼登时感觉到冰冷绝望地气息在自己脑中弥漫开来，那股直冲心脏的怨气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公孙鱼如同溺水的人，越发不能呼吸，双眼泛起白底，喉头发出“咯咯”之声。
　　完了，公孙鱼心头绝望。
　　越来越强的窒息感裹挟着他，他拼命回头，企图在倒地之前惊醒韩桥。绿色火焰已经渐渐将他的头包裹。
　　绿色的火焰隔绝他的神志，窒息已经另他几近昏迷。
　　韩桥……救命……
　　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只透过绿幕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得好快，好疼！韩桥……
　　好疼啊！
　　我的心……我的心……
　　“啊！”公孙鱼猛然惊醒。
　　胸口像是被谁揪住了心脏，痛得公孙鱼皱缩身体。
　　“呼哧……呼哧……”
　　痛苦的感觉一闪而过，公孙鱼大口吸气，有一瞬间公孙鱼觉得自己要死了。
　　等他完全平复，身上已经像水洗一般，从里到外都被汗水沁湿。
　　公孙鱼一只手撑在地上，勉强站起来，他抬起头正对上将军像怒瞪的双眼，公孙鱼立刻避开视线，却又看见对面的牛王像，顿时心里像堵了个抹布似的。
　　他捂着胸口缓缓走出庙门。
　　韩桥不在庙中，四周也没有他的身影。
　　心痛的感觉令他心有余悸，公孙鱼顺着山神庙的外墙，缓缓绕行，企图找个地方坐下。
　　但是山神庙四周并无石墩或其他摆设，倒是发现一处大水缸，缸里的水还算干净，于是他洗了把脸，强忍着心悸努力呼吸。在水面中，公孙鱼发现了昨天晚上韩桥说的避火棍，总共十六根，有他肩膀那么高。
　　公孙鱼抬起头，樟木上了桐油，颜色变成古铜色，桐油还没有干透。他伸手在避火棍上摸了摸，想拿起，又觉得木头恐怕并不能挡住什么，因此松开了手。
　　偏偏韩桥这时候回来了，他快步走来，表情带着担忧。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韩桥过来扶住他，“昨夜你被惊吓过度心神失守晕了过去，损耗精血，今日不宜活动。”
　　公孙鱼靠在韩桥身上，浑身像被石墩碾过一遍，走起路来脚在地上拖。
　　虽然公孙鱼几乎整个人都搭在韩桥身上，但韩桥扶着他没有丝毫吃力。在神庙中坐下，公孙鱼这才发现韩桥手中拿着饼，热气腾腾的，香气十足。
　　“哪儿来的饼啊？”公孙鱼惊喜地问。
　　韩桥等他坐好将饼递给他道:“村民那儿买的。”
　　公孙鱼一口咬下去，吃到了鸡蛋的香味，夹杂着农家腌制的咸菜，咸鲜可口。
　　韩桥甚至带回了一壶热水。
　　有了热食下肚，公孙鱼才真正活了过来，他就着热水狼吞虎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韩桥买的多，够公孙鱼敞开肚子吃的。
　　韩桥见公孙鱼食欲尚可，心头略微松了口气。
　　昨夜一时行差踏错，赶走了庙中值守山神，让公孙鱼遇险，此事是他之过。韩桥垂下眼睫，掩去眼中自责。
　　两人在山神庙中正吃着早饭，屋外突然传来许多人嘈杂的声音。
　　韩桥与公孙鱼对视一眼，韩桥扶公孙鱼站起来往外张望。
　　一群人正在山神庙前的坟堆处说话。
　　“秀才公家的坟堆怎么老出事儿啊？”
　　“唉…谁知道呢，他们家儿子也忒邪门了点，一共取几个媳妇儿？”
　　“你数数坟头不就知道了？”
　　“十个坟，霍，取了10个媳妇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还不知道？之前秀才公整天做梦，梦见他儿子的坟打架，人闹得活不成。”
　　“啊？！”
　　“嗯！上个月我听他家老仆说，约莫是活不过这个月了。整宿整宿的闹鬼，一闭眼就梦见儿子的九个媳妇儿让他评理，到底谁是正媳。”
　　“九个媳妇？不是10个坟吗？”
　　“嗐，他儿子也埋在里头。”
　　“啊？儿子怎么没埋进自家祖坟？”
　　“怎么没进，听说就是闹得太厉害才迁出来的。”
　　韩桥与公孙鱼听个分明，两人对视一眼，如果整个三河镇没有第二个秀才公，那么他们所说的人，可能就是韩桥要拜访的秀才公。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波人，这次来的人竟互相喝骂。
　　“好你个烂肚肠的，女儿嫁了人死了死了还要折腾别家。”
　　“呸！你家是什么好东西？你家女儿的死鬼不闹？”
　　“就是！少在这装象。”
　　争吵夹杂着村民的议论，一时沸反盈天，公孙鱼看见那堆坟本能的恶心。
　　韩桥察觉公孙鱼面色不好，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怕。”
　　“你不想看，我们就回避。”韩桥低声说道。
　　公孙鱼摇摇头，将剩下的半块饼放回油纸包中，深吸一口气道：“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