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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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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屋顶上完木板,又铺了层厚厚的芦苇,就算是完工了。
退后几步看,阮多的嘴巴张成了“O”形。
他还是想不到什么好词来形容,反正就是,很古代,像是神仙会落脚的地方。
陆铭砚顺着梯子下来,阮多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扑上去兴奋地跳脚:“太厉害了,哥!我也要学盖房子!你教我!”
“等下次来,在那边再建一个,我们两个一起。”
不单是房子,他最初的计划就是在这边亲手打造一个有很多房子的院子,院前院后都是瓜果蔬菜,养些鸡鸭鹅狗,出门就能在芦苇塘捕鱼,退休以后来过恬淡的田园生活。
野外的夜晚过于静谧,阮多跟陆铭砚面对面坐在他们新修的小亭子里打牌,输多赢少。
他气呼呼地喝光杯子里的水,不服气:“怎么打牌还要靠智商吗?不是靠运气吗?”
输了的惩罚就是喝一大口白开水,目前阮多喝光了他的第三杯,而陆铭砚的杯子只缺了一小截,大概……一口水的量?
陆铭砚把牌一扔:“不玩了。”
阮多震惊:“为什么?”
他还没赢回来呢!
陆铭砚故意露出鄙视之情:“怕你水中毒。”
阮多:“!”
水还会中毒?
他不太相信。
但不玩就不玩吧,照目前的势头下去,估计自己都撑吐水了,人家一杯都没喝完呢吧?
哼!
他凑到陆铭砚身边,往他肩膀上一靠,无意间一仰头,发现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高悬在头顶。
“哥,快看,那个好大!”
是好大,连月亮看起来都黯然失色了。
旁边的人安安静静不说话,阮多直起身体,就看到他正仰头看着天空,挺拔的鼻梁、优雅又不失刚毅的下颌骨和性感的喉结连成世界上最耐看的画面。
他心跳渐渐加快,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性感”这个词去评判一个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只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于是又抬手去摸他的。
在碰触到的一刹那,陆铭砚下意识捉住他的手,一愣,转头看他。
他们都没回避对方,目光在几十公分的前方缠在一起,阮多感觉自己的手被陆铭砚轻轻揉捏着,往回抽了一下,却被他握得更紧。
阮多唇瓣微张:“哥……”
陆铭砚正在一寸寸贴近,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他懵懂地眨了眨眼,不得不仰起头才能正视他的眼睛。
试探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结果,陆铭砚微微勾了下唇,衬着阮多还发蒙的时候,偏头吻住他的侧颊。
鼻息烫得阮多瑟缩了一下,想躲,腰却被他另一只滚烫的手箍住。
他的心头浮上一丝异样,保持着躲闪的动作,像是一只感觉到危险的猫。
他的脸很小,陆铭砚单手就托住了他饿整个下颌,半强迫地把他的脸转过来,在他不断发颤的目光中,在他润泽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阮多瞳孔地震,脑子里轰隆隆的,眼前全是白光。
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亲自己?
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是不是好过头了?
兄弟个屁啊,阮多你醒醒,他早知道你不是陆铭华了!
那他亲的是阮多?
为什么啊?总不会因为阮多刚才表现的比较会喝水吧?
仿佛过了很久,陆铭砚退开一些距离打量他,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没放过,他脸红红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睫羽毛般轻盈颤动,像是遇到了全世界最让他纠结苦恼的事。
感觉到他的凝视,他用力推开他,试图勾起他的罪恶感:“你干吗呀!”
然而,或许是说话时中气不足,陆铭砚完全没有罪恶感,反而更想欺负他似的,露出一个很坏的笑:“尝尝是什么味儿的。”
阮多:“???”
其实说完陆铭砚就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今天奔放的过了头,阮多一头雾水的样子刚好给了他台阶,他翘起嘴角意味不明地说:“味道挺好的。”
“我当然挺好的!”阮多挺胸,“但下次别尝了,你们国外留学回来的人真奇怪!很讨厌!”
阮多气呼呼走了,陆铭砚抿了抿唇,上面还留着值得回味的余温。
等他回到房间时,阮多已经占领了床靠里面的位置,脸朝着墙,用仅有的一床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他以为他不过是一时赌气,没想到,从那天起,一直到他假期结束,他都再没跟他说一句话。
顶多回给他一个“哼”。
8月5日,阮多背着个小包包、拉着个巨大的拉杆箱出现在浩岳市火车站。
说是市,比县城大不了多少,火车站前环境十分混乱,各种车辆挤成一团,在站内就能听到烦躁的喇叭响,出站口围着不少黑车司机和小旅店老板,见人就问“打车么”、“住店吗”。
阮多压低鸭舌帽,从一堆带着烟臭味的男人中间穿过,很熟悉地找到公交站台,拖着箱子一路轰轰隆隆地追上一辆去往郊区的公交车。
福利院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几栋三层小楼围成U型,孤零零呆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最近的居民区也隔着几百米远。
阮多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院子里有两位中年妇女在晒被子。
确认过眼神,是他眼熟的人。
“斌阿姨,刘阿姨!”
“多多?”
阮多弓着腰飞快跑过去,进门后给了两个人大大的拥抱。
“多多,怎么这么久没消息呢?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啊?”
“我挺好的呀,斌阿姨!”
“脸蛋都圆了,看起来是不错啊!”
“是的呢,刘阿姨!”
听到动静的艾院长从二楼下来,看到阮多时脸上忍不住的惊喜,抱着他的两侧胳膊上下打量,就好像面对的是自己亲生的小孩。
阮多过得一看就很好,人变白了很多,手上不再有皲裂的口子,衣服整整齐齐,都是崭新的。
为了保持低调,他特意去批发市场买了两身衣服回来穿,虽说是人靠衣装,但其实,人和衣服是相辅相成的,此刻,阮多身上那股自信和阳光的气质根本掩盖不住,跟从前判若两人。
艾院长欣慰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多多,你真的变了!院长妈妈很高兴……”
阮多呲起小白牙:“艾妈妈,你们还好吗?深深那几个小不点儿呢?”
“今天周五,他们要上学的!快进里面!”艾院长看到他身后的大箱子,“这是要搬回来?”
“不是啦,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噢哟!”刘阿姨一听,赶紧上前帮忙。
福利院里一切都没变,阮多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原先住着小伙伴的床铺已经空了。
艾院长解释:“多多,这不是福利院要解散了嘛,小利不想去别的福利院,就提前搬走了,他明年就满十八了,在市内找了个后厨学徒的工作,还挺稳定的,这是好事。”
阮多点头:“嗯,是好事。”
学徒工其实主要就是干零活,但多少能学到一点,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学到一点就赚一点,未来还很长呢!
艾院长拉着他的手坐下:“你呢?多多,在汇芸做什么?”
阮多唯唯诺诺:“嗯,就是,在有钱人家……当保姆。”
“啊?”
“啊,那个,种花!”
“你说园丁?可是,你会吗?”
“我也是学徒,但薪水很高。”
他从口袋掏出早准备好的卡:“艾妈妈,这里有十万块,是我攒下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就觉得应该有用。”
艾院长一愣,立刻把卡推回他手里:“不行,多多,这钱我不能要!”
“艾妈妈,我知道这些年您总给福利院贴钱,而且您家里也不宽裕,这回出这么大的变故,肯定需要不少钱,就当是我报答福利院和您的养育之恩!”
艾院长沉默地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
“多多,你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我知道,这钱肯定是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让艾妈妈怎么忍心拿你的钱呢?”
阮多低头玩手指:“其实,也没有很不容易……”
零用钱罢了。
艾院长笑着把卡塞回他口袋,笑着说:“这次多住几天,晚上让斌阿姨做点好吃的!”
“当然了,我要在这里住一星期呢!”阮多申请,“艾妈妈,明天我生日,想请孩子们去海洋乐园玩!”
艾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晚上,孩子们放学就收到了他们多多哥哥的礼物,十几个各年龄段的孩子高兴地围着他,七嘴八舌说着话。
“谢谢多多哥的礼物!”
“我们都想你了,你不在,都没人教我们数学题了!”
“汇芸好玩吗?”
“你的袜子好漂亮啊!”
……
见到这些熟悉的小家伙,阮多开心的冒泡泡,晚饭后一直闹腾到很晚,才在艾院长的勒令下回去睡觉。
他们都做了很美的美梦,因为在睡前,多多哥哥答应他们,明天会带他们去海洋乐园。
福利院十点熄灯,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是因为过于兴奋,也可能是床铺太窄太硬,阮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电话响起了微信提示音,一看,是陆铭砚发来的。
【陆铭砚:肖妈说你出去玩了,你去哪了?】
阮多看了一眼,立刻把手机拨到静音,塞到枕头底下,就好像屏幕里随时会跳出一只怪物。
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仍然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