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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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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多折腾回陆家别墅时,刚好是中午十一点。
让他惊掉下巴的是,他居然看到了陆铭砚的车停在院子的青石砖地面上。
他今天不上班吗?
不可能吧,说不定只是回来拿东西,一会儿就走了!
趁着没人看到,他偷偷溜进别墅,老鼠一样贴着墙根跑上楼,正在东张西望观察敌情,却跟从书房走出来的陆铭砚撞了个满怀。
陆铭砚抱胸看着他,眼神像是刀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
“呃……嗯!”
陆铭砚慢慢挪开目光,似乎还冷哼了一声,跟他擦肩而走向自己的房间。
阮多:?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大预言家,陆铭砚果然生气了,因为昨天自己慌乱间那句没遮拦的“你以为你是谁”。
那不是他本意,但他没想到陆铭砚突然变得这么小心眼儿,居然因为一句话生两天气。
在往常,阮多肯定乖乖认怂,但今天他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怎么啦?就出去玩一趟而已,还非得跟他报备吗?
他决定不跟他认错,但又忍不住想跟他说话,毕竟在昨天之前,他们有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
他假装若无其事跟在他身后:“哥,你怎么没去工作?”
陆铭砚冷冷说:“休假。”
阮多说了个冷笑话:“又休假?我们家的公司是要破产了吗?”
陆铭砚突然停下,转过身,伸出手:“拿来。”
阮多一愣:“什么?”
“我的卡呢?”
“??!”
阮多拿不出来,他早上把卡放在院长的抽屉里了。
陆铭砚严肃地说:“昨天很多笔大额支出,你是不是乱花钱了?还是交给我管理。”
相对于阮多的日常开销,是很大额,光海洋乐园的门票就花了两千多,后来又有几笔餐厅和收费游乐项目的支出,要在平常陆铭砚就算看到扣费提醒也不会点开,但昨天阮多不在。
陆铭砚一看收费单位,就证实了猜测:他的确是回浩岳市,带着朋友们去玩了。
本来一万块出头的支出也没什么,陆铭砚就是故意刁难他,给自己出一周冷板凳的恶气。
阮多果然秒怂,讨好的笑容回到了脸上,嗓子也不知不觉夹起来,像只跟主人讨要猫条的猫咪。
“哥哥,你昨天生气啦?”
“……”
阮多上去抱住他,他站的太直,他的身高只到他的下巴,不得不微微踮起脚才能把下颌搭在他肩膀上,还示好地蹭了蹭,十分亲昵。
单薄的衣料传来带着凉意的体温,也不知被什么驱使着,陆铭砚抬手环住他的腰,叹了口气,被他的发丝撩得脖子有些发痒,同时一股淡淡的香皂味窜进鼻子。
“哥哥,我昨天回浩岳玩了,没干坏事。”
“嗯。”
阮多见有门儿,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
陆铭砚强行把自己跟他分开,这样的阮多让人很难把持,但他本人好像一点都不清楚这一点。
他目光晦暗,声音带上了鼻音:“去我房间。”
阮多见银行卡的事过去了,悄悄松了口气,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做鬼脸。
小气鬼!给人的零花钱还带要回去的!
略略略——
陆铭砚推开房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阮多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扑向他,他吓得退了一步,刚好退进了陆铭砚的怀里,黑影重重扑在他身上,随之而来的,是好多好多口水。
是一条大黑狗!
阮多才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闭上了嘴,因为黑狗用大舌头飞快给他洗了个脸,极为热情。
“锦鲤,坐!”
阮多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口水,终于看清面前端坐着的是条德牧,耳朵威风凛凛地竖着,大舌头吐出老长,毛色油亮,起伏的胸膛一看就健康强壮。
“它叫锦鲤?”
“嗯。”
“哈哈哈!这是谁家的狗啊?”
“送你的。”
“啊?”
阮多愣住了,突然想起来在井底,他好像说过养条狗之类的话。
陆铭砚把他拉到洗手间,帮他打开水龙头,顺手接下他的双肩包放到椅子上,然后去给他倒了杯水。
阮多洗完脸出来,大狗锦鲤还蹲在原地,十分训练有素。
见它目光清澈而友善,他壮着胆子摸摸他的头,试着喊了声:“锦鲤!”
锦鲤就“汪”了一声,给予回应。
陆铭砚把水杯递给他:“前天领回来的,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阮多本来笑成花的脸突然僵了僵,慢慢转向他,窝心得很:“你,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陆铭砚勾了勾唇:“多多,上次阿西走后,我托人去浩岳那边的民政局查过你,没有恶意,希望你别介意。”
他叫自己什么?多多?
阮多收回撸狗的手,慢慢站起来,钻进他怀里,忍不住想哭,就把所有的眼泪都擦在他的白衬衫上。
“谢谢你,哥。”
原来自己在他这,底裤早就没了,他还陪着自己演戏,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卑微的自尊……
陆铭砚捏住他通红的耳垂,把他的头拔出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阮多,恭喜你来到十八岁。”
阮多想回避,目光却像是被牢牢锁住了。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呼吸仿佛微风拂过池面,在心间荡开层层涟漪。
迷惘的心一下子找到了归宿,他突然想起初中时学过的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能很好诠释他这些天的心情。
他理解了自己的心情。
在福利院待不住,是因为想念陆铭砚。
他喜欢陆铭砚。
那他呢?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他有什么必要跟自己这个出身底层的野孩子打交道,尽其所能给予温暖呢?
但,不行的吧,自己现在是陆铭华,跟他是兄弟,虽然明知道不是,但外界全都这样认为……
“哥哥。”他咬了咬嘴唇,踮脚在他脸颊上贴了贴,压制住所有情绪说,“谢谢哥哥!”
陆铭砚眸光暗了暗,侧头喊锦鲤过来。
锦鲤听话地吐舌头,摇尾巴,围着两个人的小腿转来转去,像名待命的士兵。
“锦鲤是警犬,上星期退役的,训犬员说,退役的警犬闲不住,否则会抑郁,你别太宠它,多给它安排工作。”
“安排……工作?”阮多疑惑地眨眨眼,“它会打扫房间吗?”
“你可以试试。”陆铭砚掐了一把小笨蛋的脸,又说,“联系好学校了,开学你去高一一班报到,对了,从八月十九日开始是为期十天的军训,你想参加吗?”
“军训?”阮多跃跃欲试,“想啊,太想了!没军训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到时候别哭。”
“哼!”阮多推开他,一转身,做了个发起冲锋的手势,朝门外一指,“锦鲤,我们走!”
陆铭砚被他逗笑了,在他出门前说:“我要去上班了。”
“知道啦——”阮多早没影了,只留一人一狗的叫声在走廊交相回荡。
陆铭砚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出门,后知后觉地想:小坏蛋,现在连再见都不肯说了吗?
经过十几天的磨合,阮多和锦鲤成了默契感超绝的好朋友,无论他走到哪它都跟着,真的像陆铭砚说的,它是最好的保镖。
陆铭砚还说,石鑫发信过来明摆着是故意吓唬人,因为他从不给阮多正面回信,只要不理他他就没辙,让他不要内耗。
石鑫有辙没辙阮多不知道,他也想忘记不愉快,享受跟陆铭砚在一起的每一天,于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他再也没打开过邮箱。
明天就是开学前军训的日子,作训服和新书昨天都去学校领回来了,被阮多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套上迷彩作训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精挑细选一张发给陆铭砚。
陆铭砚大概在忙,只给他回了个“赞”的表情,虚荣心没得到满足,他又把照片发给宁与。
【皮卡皮卡:流放宁古塔了?】
阮多气得给他回了个“鄙视”的表情包。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微凉的风把山中树叶吹得“沙沙”的响。
阮多趴到窗边,见后院边上的柿子树居然悄悄挂果了,这才八月中旬,也不知道是什么早熟品种。
他不由得一阵开心,他最喜欢吃柿子了!
冲下楼站在柿子树下,狗子摇着尾巴在他身旁转了几圈,突然“汪汪”叫了两声,飞快朝后院的花圃跑去。
糟了,是“禁区”!
“锦鲤,不要去——停下——”
他知道锦鲤听得懂,它也的确好像听懂了,但却只是回头叫了一声,像是招呼他快点。
阮多感觉天塌了。
完了完了!
陆浔不常回家,每次回家都要去后花园照料花圃,锦鲤膘肥体壮的,万一压倒了几株,他肯定会生气的!
想到这里,他撒开腿就追,好不容易拉到绳子时,锦鲤已经在一片鲜艳的郁金香里打滚撒欢儿了。
“锦鲤,快出来!”
“汪汪汪!”
锦鲤刨出两株火红的郁金香,又在继续刨。
阮多用力一拉绳子,很凶地呵斥道:“锦鲤!我要生气了!”
他的迷彩作训服起了作用,锦鲤像是回忆起了服役期间犯错误的时刻,“呜嗷”一声夹起尾巴,委屈巴巴地靠到他腿边,站成标准军姿。
“等在这里,不许动!”阮多朝他指了一下,赶忙跑到花圃中间去补救,按原样把花埋了回去。
至于还活不活的成,听天由命吧!
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等回到柿子树下,阮多又开始研究树上的柿子。
他摇了摇,粗大的树干纹丝不动,又找了根长杆子捅了捅,柿子没熟透,很结实,捅不下来。
这难不倒他,毕竟是野孩子,爬树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他手脚并用地上树了,留锦鲤一条狗在树下转圈圈。
他踩着树干上到树杈,撅着屁股朝树枝上挂着的柿子伸出手,但胳膊不太够长,就往前蹭了蹭。
这棵柿子树还年轻,承重不太行,阮多才离开主干,“咔嚓”,整根树杈断了,他惊叫着从三米多高的树上掉了下来。
“汪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