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铁》天关客星

13、第 13 章

　　除了舞会，夏志琪又看到另一张海报：电影社团观影活动，波姬小丝成名作《青春珊瑚岛》，仅限影协会员参加。

　　这部电影拍摄于1980年，她淘了好几家店都没有找到碟片，倒是可以去看看。

　　晚上章丽盈问她：“我们要去报名学交谊舞，一起去吗？”

　　今天家教那家孩子生病，夏志琪难得有空。想来想去，她还是去看场电影吧。

　　影协活动在文科大楼里一间比较空旷的教室，走廊上摆着展架，落款是电影社团。

　　讲台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虽然设备陈旧，还是有不少人陆续进场。

　　时间一到，没有任何开场白，仅有人启动影碟机。

　　直到波姬小丝都出来了，才有一个男生懒洋洋地拿着个本子一一核对社团人名

　　他走到夏志琪面前轻声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夏志琪拿出学生证，小声笑道：“现在登记入社团来得及吗？”

　　男生笑笑，绕过她，继续找后面的人核对。

　　电影结束后，夏志琪没走，而是帮着社团的人收拾展架，她问其中一个：“同学，你们哪里淘来的片子，这部电影我根本买不到碟片。”

　　“是我们石社长自己的啊，他国内外的最新影视剧都有！”那女生道。

　　“石峰有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有两千多张影碟。”另一个男生羡慕地说。

　　夏志琪听得两眼放光，转身问那石峰道：“社长，《傲慢与偏见》有吗？”

　　石峰慢吞吞地说：“我有40版，80版，你指哪个？”

　　夏志琪道：“我说的是电视剧95版的，科林费尔斯那部。”

　　“那个BBC去年才出，国内连盗版还没有，”石峰摇头道。

　　在互联网尚未普及的时代，能对英剧有这么多的了解，确实是道上的。

　　他见夏志琪面露失望，便道：“你不是要入会吗？登记下联系方式，有片源的话我告诉你。”

　　夏志琪赶紧接过他递来的表格，留了自己宿舍号和传呼机号码。

　　石峰站在她身侧，很认真地看她的资料说：“地理系很少有人参加我们电影社团。”

　　夏志琪一边填资料，一边问：“咱们社团一般都有什么活动？”

　　边上的女生插嘴说：“我们也就是放一些片源比较难得的电影吧，学校也要求社团多组织大型活动，但我们人太少，没这个精力。”

　　第二天上午的家教照常进行。

　　尽管来了好几次，她从来没听这户人家提到过叶智华的父亲，也没见过家里有成年男人的踪迹或者服饰。

　　连叶智华都很少提及和同龄的友人或者亲戚们玩。

　　即使他的母亲，何女士出现的机会也不多，她每周六不是赶着开会，就是急着出差。

　　有次她还给了夏志琪一张名片，名字听上去很像是外贸公司，在香港、海城、甚至国外都有驻地。
　　芳名三个字，何倩倩。

　　这次她刚进门，就听何倩倩在叮嘱阿姨：“把我那个天鹅绒的舞裙烫一下，还有那个真丝的，我也要。”

　　说完这个，她用手势虚拟了一下，好像正在把一条长裙套在身上，还对着半空中那面看不见的镜子前后照了一下。

　　只听她道：“长裙子跳华尔兹特别好看，特别是圆舞曲一响，更绝。”

　　夏志琪随口道：“您喜欢跳舞啊。”

　　何倩倩看见她，笑说：“也就三步四步走走，我不爱喝酒，又不会唱歌，社交场合总归需要和人有些互动嘛。”

　　眼看着夏志琪就要上楼，何倩倩又问：“你们师大的舞厅很有名的，我读书那会儿，好多男生周末都会去跳舞，你去嘛？”

　　她摇了下头说：“我不会跳，也没去过。”

　　何倩倩莞尔一笑，道：“那可不行，年轻姑娘有机会还是要学一下，没坏处。”
　　她笑得很美，那一霎那，神态上依稀可见几分年轻时的风姿。

　　这也是个曾经的美人，只是现在风韵更甚。

　　叶智华今天很反常，竟然主动要求老师为她集中讲某些题型。

　　“难得啊，主动要学，”夏志琪感慨道。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次物理得了80分，把我妈给乐坏了，这次数学我也得给她个惊喜。”

　　也不知道叶智华是真心要给母亲惊喜，还是因为何倩倩一直在楼下，时刻有上来检验的可能。

　　整整一上午，这家伙没再要求“各玩各的”。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夏志琪下楼时，听见何倩倩在和人打电话，说什么新店要开张，需要八个专业的模特参加开业仪式之类。

　　地理系这学期就为新生开设了基础的计算机应用课程。

　　每周两次，一次理论，一次实践。

　　所有人，进电脑房必须穿鞋套，简直像参观样板房或者进实验室那样讲究。

　　目前他们学的全是DOS指令，配套的教学应用都装在软盘。

　　读取数据时，机箱的噪音简直像开拖拉机。

　　电脑一开，乌漆嘛黑的屏幕背景上，闪烁着的都是陌生的字符串，比如dir、cd、type之类。

　　夏志琪觉得她学这种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陈伊看上去也很不感兴趣，她家有电脑，基本的操作根本不用学。

　　夏志琪便找她闲聊：“怎么样啊，交谊舞班？”

　　陈伊言简意赅：“不好玩。”

　　报名的人不少，但性别比例严重失调。

　　教舞老师的操作更是雪上加霜，她让学生们按性别分组，然后面对面站好。

　　然后——男生向前一步走，主动挑选自己心仪的女舞伴。

　　夏志琪咂舌道：“那没有被挑走的女生呢？”

　　陈伊说：“那就女生和女生组队。”

　　夏志琪说：“不也很好嘛？”

　　陈伊不以为然：“交谊舞这东西，女步简单，就是要靠男舞伴来带着才能跳起来，况且有的女生不愿意学男步嘛。”

　　据说事后有不少女生要求退钱。

　　夏志琪问：“学校外面有类似的培训班嘛？”

　　陈伊想了下：“外面的培训班社会人士多，我爸不让报名。”

　　机房老师大概是听见她们在说话，过来巡视道：“机房不要聊天，难得有机会碰电脑，你们还不抓紧学？以后出来工作，会用电脑是基本功。”

　　两个人伸了下舌头，不再说话。

　　夏志琪原本还考虑去报个交谊舞班，她的大学生活也太单调了，不能仅有赚钱这一个目的。

　　目前看来，学跳舞的愿望是落空了。

　　首先时间就不对。其次，也没有合适的男舞伴。

　　要不，自己组织个？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根本压不下去。

　　她饶有兴致地想，老师嘛，就找那个卷毛头发赵俊茂和傅莹好了！

　　一对养眼的俊男美女，看着就有活力。傅大美人肯定愿意。

　　关键是她组织的这个舞蹈班，不能再重现让男生挑三拣四的局面。

　　必须男女比例控制好，保证人人都有舞伴儿。

　　既然师大以女生为主，那她就必须抱定服务女生的宗旨。

　　这样才能吸引到足够的学员，把舞蹈班给开起来。

　　问题是，师大男生本来就少，先天不足，怎么办？

　　她可以去找夏志超和吴茜帮忙，来一个跨校联动。

　　从其他男生多的学校、院系吸引男生报名。

　　学生们时间充足，路上转个车而已，再加上一个外校凭身份证和学生证，学费予以减免或者折扣的优惠政策，肯定能为师大女生找到足够的舞伴。

　　新的问题又来了。

　　她想要通过食堂的海报栏做宣传，想借用校内场地，舞训必须有个官方背景。
　　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找地理系学生会出面。

　　但这样一来，活动容易被局限在本院系。

　　学生会又比较强势的，她等于给自己找了个“爹”，说不定还是个掣肘多于支持的“爹”。

　　她唯一的官方人脉，是勤工助学中心，方老师说不定能帮忙背书。

　　但好像舞训这样的活动，很难找到与勤工助学契合的名目。

　　找不到名目，对方老师他们就没有什么加成。

　　对人家没好处，她便没必要麻烦人家，白欠人情没意义。

　　夏志琪的原则是：人要是想把手头的资源串起来，撮合成一件事，必须大家都有好处才行。

　　如果以社团的名义组织呢？

　　她了解了下情况，发现成立社团需要至少找来20个在校生，还得有指导老师，然后要么挂靠在校内职能部门，要么干脆由院系党组织出面。

　　可就算成立社团这一套行得通，时间也有点来不及。

　　夏志琪白天上课时一直在盘算这个问题，连饭都没吃好。

　　结果就在她殚精竭虑时，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找电影协会啊！

　　电影里有很多青年男女社交跳舞的情节，随便找几部拿来做切入点，都可以搞个噱头。

　　何况电影社团不是也有组织活动的需要嘛。

　　自己借他们的壳子，又不用他们找师资，也不用他们招生，他们躺着就完成了指标，还能扩大名气，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么多事情靠她一个人也干不成。

　　届时，她只要找来几个能接受免费学舞、同时愿意出力干活的同学不就行了？

　　高校最不缺的就是人，何况自己又不是为了赚钱，只要控制好成本就行了。

　　夏志琪想到了就会去做。

　　吴茜很直接地说：“D大男生不会去，我们这里玩的多，附近有外国语学校和财大，女生数目不少。”

　　很有道理，她又去找夏志超，甚至为此跑了趟T大。

　　到达T大时已经接近中午，夏志超还没有下课。

　　她只好在计算机系的走廊里来回溜达。

　　计算机系的告示栏里贴着一些招聘实习生以及供毕业生参考的工作机会。

　　她原本仅是随意瞄了一眼，很快又倒着步子回来了。

　　上面的实习单位，既有英特尔，也有IBM软件部，最下方的布告写得很潦草，她看了好几遍，才认出来上面说一家新成立的美国公司叫微软，目前刚在国内注册，有志青年可以直接前往面试云云。

　　夏志琪得意地想，幸好夏志超听了自己的建议，他如果能早点进入这些跨国大公司，蹲了个好坑。

　　大好前途，近在眼前哎。

　　她记得吴茜说过，2003、2004那几年，像计算机系、软件学院之类，男生很抢手。

　　有的女生甚至一进校门，就会直奔这些院系找对象。

　　热火朝天的镀金年代，除了外面房子盖得火热，这些专业的人，即便是退学生、肄业生，也都很热。

　　学霸无非去IBM或者思科，哪怕毕不了业，也有华为抢着要过去做研发。

　　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华为研发男，一直都是婚恋市场的香饽饽。

　　行业间收入差距在那些年已非常明显。这就是无可否认的行业红利。

　　而T大的这些男生，生活在一个女少男多的环境里，没像师大男生那样被宠坏。

　　投资IT男这个品种，不一定发大财，但绝对吃饱，饿不住。

　　她要帮师大女生某点福利。

　　一直等到夏志超放学，夏志琪还在告示栏前没有挪窝。

　　他问：“啥事让你跑这么远过来了？”

　　夏志琪指着布告栏，答非所问：“这些企业除了在你们系，还去哪些系招人？”

　　夏志超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除了我们，还会去数学，物理系。”

　　夏志琪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现在我邀请你们这三个系的男生去师大免费学习交谊舞！”

　　她的志得意满，令夏志超有种错觉，好像很久以前她在餐厅对着父母说：“这三盘菜，都给我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