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终末》千山迟

2、Chapter 2

　　“京都研究院研究表明，‘异种’源于生物进化，正常情况下，自然选择决定了生物进化的方向，‘异种’的形成则恰恰相反，动植物吸收了维度中更高级别的能量，被迫开始进化，导致了基因链条的大幅度破坏和更改，碱基对序列发生变化……”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铿锵有力，研究院、医学院也展现了这几年的研究成果。

　　明肆无聊地看着新闻，在看到研究院成果时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原样。

　　身旁的昼恪川将一切尽收眼底，听着新闻里无数对研究院的赞美，却唯独没有提到成果的最大贡献者——研究院院长明肆，放在大腿边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其实骗了明肆，他不是偶然救下他的。

　　进入陨城进化实验室不是一时兴起，是谋划了很久，在得知明肆潜入后才果断决定的。

　　昼恪川在得到消息时距离明肆潜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能决定很多事情，比如：研究院院长明肆孤身潜入陨城进化实验室，音讯全无。

　　他不是没进过陨城进化实验室，只是当时他进去的并不是被“异种”入侵的实验室，那时还没有“异种”。

　　就算没有“异种”入侵，那里已经是“病毒巢穴”，再加上进化的“异种”，一个不注意就是身染病毒，不治而亡。

　　所以在知道明肆孤身一人潜入时，他恨不得立刻回国，和他一起，所幸他到的也不算很晚，明肆还有一口气。

　　他还能活着。

　　昼恪川换了台，不愿再去听电视里天花乱坠的夸赞，余光瞥到明肆打探着自己。

　　“还要看？”他语气不太好。

　　明肆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倒也不是，就是为什么不继续看了？”

　　“没什么好看的。”故人不在。

　　“那好吧。”明肆也不强迫，他看纯属就是因为想知道研究院最新的消息。

　　在这盘棋中，谁是真正的执棋者？

　　副院长？

　　还是……她？

　　明肆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娇美的脸。

　　“在想什么？”昼恪川出声打断他的思绪，“这么出神。”

　　“没事。”明肆笑着转移了话题，“昼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你这张脸有点熟悉。”

　　“没见过，大众脸。”昼恪川面无表情把话题揭过去，“熟悉可能是因为都是为国家效力的，师出同源。”

　　明肆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的？

　　“京都研究院院长明肆，久仰。”昼恪川语气恭敬了些，可明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明肆”从来就没有暴露在大众视野里，就算是当年的接任仪式，他都是戴着口罩，全程没跟任何一个人交流。

　　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的。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明肆压下心中惊骇，冷静分析。

　　郾城、陨城相隔五千多公里，自驾来回一趟就是二十五天打底，他身上的病毒在短时间内就会爆发，如果不及时医治只有死路一条。

　　昼恪川从来就没提过他昏迷了多少天，如果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医生，不可能这种事情都不说。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明肆突然想起下雨时看到的栏杆。

　　雨水没有触及它，就直接滑了下去。

　　仿佛它不存在。

　　明肆闭上眼，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的，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那就合理了。

　　昼恪川是活的这个事实无法否认，可简简单单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异种”环境下过这么久呢？

　　除非，他是“异种”。

　　不对。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明肆否决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大脑飞快运转着。

　　昼恪川不可能“异种”。

　　在M-014C项目中，“异种”进化的根源是高维度的高级能量，这种能量不仅能使动植物进化，人也可以。

　　但进化率只有0.6％。

　　意味着一千个人里面，仅仅只有六个人可以进化，还不包括进化失败的。

　　明肆没有再想下去，就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处于劣势。

　　0.6％的进化率是通过实验得出的，圣城荒废了几千年的实验室，专门用于计算进化率。

　　通过在一千个人中注射提取出的进化疫苗，观察三年，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进化成功的，被送入京都特别实验室，为下一步实验做准备。

　　进化失败的，则被送入陨城进化实验室，成为病毒的实验体，痛苦而死。

　　明肆强力压下心中无由来的不安，目光落在旁边的昼恪川身上。

　　除他以外，整个房间也许只有昼恪川是真实的，那他就没有察觉出一丁半点的不对劲吗？

　　昼恪川亦看向他，冲他一笑。

　　他早就看出来了，一直都在装不知道。

　　明肆觉得，他绝对是疯了才去关注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

　　“走了，不见。”明肆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还说需要恢复个一天，骗鬼呢。

　　明肆冷着脸，莫名一股怒气直冲心头。

　　早知道活着还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还不如死着，好歹不用管谢谢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刚起身，阳台外一朵巨大的花苞撞碎了玻璃，直直朝他砸去。

　　明肆撑着沙发，借力躲过。

　　是“异种”——A-0051。

　　A-0051是最低等级的“异种”，灵智未开，具有极强的攻击力，以迷幻为主。

　　太长时间没有运动，明肆明显感觉到吃力。

　　他回头看向被A-0051攻击的地方，昼恪川已经不见了，留下一个巨大的坑。

　　单打独斗肯定是不可能的，他的设备在陨城进化实验室就已经全部损坏，身上什么也没有。

　　眼见A-0051再度攻击，明肆只能往其他房间炮。

　　他反应极快，在A-0051反应过来前，立刻冲向了醒来时的房间。

　　如果A-0051使用了迷幻，那这幢房子是真是假也要重新分辨，那如果是假的，他又在什么地方？

　　门被撞得砰砰响，明肆看向窗户。

　　没装围栏，距离地面也不高，可以跳。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他不敢保证。

　　A-0051还在撞门，门上开始出现裂纹，明肆咬咬牙，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在即将着地时，他一手抓住墙上的金属杆，左脚踩着墙面，勉强稳住身形。

　　“嗨，小帅哥。”

　　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明肆低下头。

　　是一个撑着黑伞的青年，他手上还拿着一根棒棒糖，原味的。

　　见他看过来，青年吹了个极其轻佻的流氓哨，并朝他blink了一下。

　　“……神经。”明肆低声道。

　　眼前的环境不容他多想，A-0051已经冲破了窗户，朝他袭来。

　　青年见此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手上的伞被迅速收拢，他一用力，将伞刺向明肆身后的A-0051。

　　“闪开——！”

　　明肆松手，落地的真实感还没感受到，腰就被人环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他有些痒，往后躲了躲。

　　“别动。”那人温声道。

　　明肆没动了，他听得出来，声音是昼恪川的。

　　还没等他把人推开，身边又有一道极快的风冲向他原来的位置。

　　“噗嗤——”

　　A-0051的花苞被钉在墙上，花汁四溅，被沾上的地方迅速腐蚀。

　　明肆拧眉。

　　不该这么快的。

　　“异种”还在进化。

　　昼恪川揽着明肆落地，一落地，明肆就把人推开，站得远远的，不想扯上一点关系。

　　昼恪川看着空了的手臂，垂下眼。

　　青年抽出伞，看见沾满了花汁的伞，嫌弃道：“真是恶心死了。”

　　昼恪川抬头：“处理干净。”

　　“啊？”青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老大，这不公平，为什么又是我？”

　　昼恪川淡淡道：“让你救人没让你调戏人家，处罚。”

　　青年反应过来：“不是，老大，不带这么玩的好吧？你自己金屋藏娇还不让人看了？”

　　昼恪川丢了个警告的眼神给他，青年瞬间焉了吧唧的：“知道了，老大。”

　　金屋藏娇？说的他？

　　明肆没管他们，A-0051死亡，它所布下的幻境也会随之消失，他在等眼前的环境消失。

　　不久，周围的环境渐渐褪去，雨不下了，地面也变成了普通的土地。

　　青年处理完A-0051，蹦蹦跳跳朝着他走来，笑嘻嘻地伸出右手：“小帅哥你好，我是桑宁舟。”

　　明肆伸手，轻轻一握：“明肆。”

　　桑宁舟闻言惊讶：“哎，好巧哎，我们院长也叫这名。”

　　我们院长？

　　“巧合。”明肆眼不眨心不跳地说：“你是京都研究院的？”

　　桑宁舟点头，有点小骄傲：“那当然，我现在可是异种特殊组的。”

　　“异种特殊组？”明肆低声重复了句。

　　M-014C中，异种特殊组预计9712年成立。

　　“现在什么时候？”他突然抬头。

　　桑宁舟被问懵了，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刚准备回答就被旁边的人抢了。

　　昼恪川低头看他：“9715年。”

　　明肆恍如身处梦境。

　　9715年？

　　9710年，京都研究院院长明肆孤身潜入陨城进化实验室。

　　9711年，京都研究院院长明肆引爆陨城进化实验室保护线，身死。

　　9715年，明肆醒了。

　　他昏迷了整整四年？

　　“你咋了？”桑宁舟不明白一个简单的时间为什么会让眼前的小帅哥魂不守舍。

　　明肆揉了揉太阳穴，将一切问题都抛之脑后。

　　“没事，睡太久，有点没反应过来。”

　　说到这个，桑宁舟立刻就兴奋起来：“正常正常，我和你说，四年前老大就申请……”

　　话还没说完，就被昼恪川打断：“桑宁舟，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心里有数。”

　　闻言，桑宁舟瞬间怂了，只能无奈地朝明肆摊了摊手。

　　明肆并不在意。

　　“明肆……嘶，这个名字喊起来怪怪的，总有种在叫我们院长的错觉，那我还是叫你小帅哥吧。”

　　“随你。”

　　“好嘞，小帅哥。”

　　“……”

　　其实这个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