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星》禾初九

9、第 9 章

　　彦浔回到家把宋靳买的衣服随手扔到沙发上，拖拉着拖鞋回到房间睡觉。

　　今天一天都感觉特别累，腰酸背痛的，本来想下班了赶紧回到家补觉，结果宋靳非的拉着他去吃饭。

　　晚上吃的多，胃里涨的慌，彦浔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身体刚挨着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半夜了。

　　彦浔是被冻醒的，他迷迷糊糊睁着眼看天花板，愣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冷，他从床上坐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被子放在旁边叠的好好的。

　　吸了吸鼻子，鼻塞，彦浔闭上眼晃晃脑袋，有点晕，可能是感冒了。

　　彦浔穿上拖鞋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完后又从柜子里找出体温计夹到自己腋下。
　　他感觉自己发烧了。

　　彦浔坐在沙发上，阳台的窗帘没拉，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他打开手机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八了。
　　都下半夜了。

　　看着时间，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彦浔把体温计拿出来，果然发烧了。
　　三十八度六。
　　彦浔去脑袋很沉，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去厨房找感冒药，他记得上次发烧自己放在这里了。

　　吃完感冒药，彦浔还是难受，他先是拿出手机给于伊请个假，然后又回房间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第二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彦浔昨天没脱衣服直接裹着被子就睡了，现在醒来他才觉得自己被挤的难受。

　　他一脚蹬开被子，然后把外套拉链一拉扔飞了出去，又把卫衣也脱了扔了出去，他在床上眯了一会，然后半果着上身去浴室洗漱。

　　忘了拿衣服……
　　彦浔套着昨天的裤子就出来了，他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又回到浴室把自己刚脱下来的衣服抱到阳台的洗衣机里。

　　洗衣机开始运转，彦浔回到客厅把自己重重的砸到沙发上，他把拖鞋甩掉，整个身子都躺在上面，彦浔一侧身，脚碰到了一个东西。

　　彦浔坐起来，是宋靳昨天给他的衣服，他一直忘在这里了。

　　彦浔伸手把袋子拿过来，从袋子里面掏出衣服，黑色的。彦浔站起来，他把衣服抖开仔细看着它的全貌，

　　一件外套，纯黑的，只有一侧口袋旁印着一串白色的字母。
　　［Devoted To You.］

　　彦浔看着那句话，不自觉的念了出来：“Devoted to you.”

　　挺好看的，是彦浔喜欢的款。

　　衣服是新买的，彦浔拿着衣服走到阳台把衣服摔进洗衣机里了。

　　彦浔在沙发上找了个太阳直射的地方躺了下去，舒服。
　　他从旁边拿过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宋靳今早发的。
　　宋靳：［你怎么了?］

　　看着消息，彦浔伸手放在自己脑门上，不热了。

　　彦浔：［没事，感冒，好了。］
　　宋靳：［哦，那你好好休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彦浔每天都和宋靳在一起，早上基本碰不到，宋靳五天迟到四天还有一天旷课，中午宋靳还是会照常到十三班去找彦浔，如果彦浔没等到宋靳大概率就是宋靳睡着了，晚上碰到了会一起走，周末一起工作，现在彦浔已经听了于伊的话乖乖和宋靳在前台当花瓶了。

　　最近一直过的很顺。

　　又是一个周末，彦浔从咖啡馆出来回了家，照常洗完澡吃完饭开始写作业。
　　刚从书包里拿出来的试卷还没做两道题，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宋靳。

　　彦浔接起电话开了免提放到桌子上，他一边写题一边说：“有事?”

　　宋靳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是他的喘息声，过后就是他沙哑的声音：“我有点发烧，你过来给我送感冒药。”

　　刚和认识宋靳时一样的语气。

　　放在平时宋靳的语气会让彦浔很不舒服有想直接挂掉的冲动，但现在他声音虚弱，说出来的话仿佛用掉了他的所有力气。

　　彦浔从床上拿起外套穿上，然后跑去厨房拿感冒药：“等我一下。”

　　挂掉电话，彦浔跑下楼从车库里推出自行车就出发了，现在的夜晚寒风刺骨，每骑一下彦浔就感觉有把针扎到了他的脸上。

　　咖啡馆的灯已经灭了，彦浔伸手敲门结果门直接开了，没锁。

　　彦浔直径走到休息室，里面没开灯，暗着，只能听到宋靳的喘息声，他伸手摁下开关，灯亮起，宋靳正蜷缩在沙发上。

　　宋靳身上盖着毛毯，他把毛毯紧紧裹在身上，把头也伸进毛毯里，能看见的只有毯子外面的那两撮毛。
　　彦浔走过去，把毯子往下拽了一点，露出宋靳的脑门，他伸手放在上面，热的，可以烧水了。

　　彦浔倒了杯热水，把放在口袋里的感冒药拿出来扣了一粒放在手心里，他扶着宋靳的后脑勺，把杯子送到他的嘴边喂他喝水，然后再把药送进去。

　　刚吃完药，宋靳脑袋一偏从彦浔的手里滚下去又躺在了沙发上，他把被子从身下拽上来盖住自己的头。

　　彦浔蹲在沙发边，看着宋靳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伸手摸了摸：“去医院吧。”
　　宋靳说：“不要。”

　　彦浔在这里蹲着了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等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腿都麻到没有知觉了，他感觉自己这样站着可能会倒，弯着身子坐到了沙发边上。

　　宋靳睡着了。
　　彦浔可以听到他的鼾声。

　　宋靳还是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彦浔把手伸进摊子里去摸他的脑袋，烧已经退了。

　　彦浔把毛毯拽到了宋靳的脖子根，他的脸被捂的很红，嘴也很干，微张着，额头和脖子处冒着汗。

　　彦浔拿出一张纸巾沾了点水敷到宋靳的嘴上，弄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他的脸，宋靳睫毛颤了颤，然后微微睁开眼睛。

　　他抬起手把嘴上的纸拿开，问：“你干嘛?”
　　彦浔垂眼看着他：“你嘴太干了。”
　　宋靳感觉自己嗓子和划了刀片一样，每说一个字都疼得要死：“我要喝水。”

　　彦浔扶着沙发站起身，杯子里的水凉了，他随手倒在垃圾桶里，然后又去给宋靳重新到了一杯温水。

　　宋靳接过水：“谢谢。”

　　宋靳咕咚喝完又把杯子递给了彦浔，彦浔又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这次宋靳只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拿来捂手。

　　宋靳坐在沙发上，腿盘着，脑袋耷拉着。
　　宋靳还是特别困，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睡着了，却在闭眼前听到了彦浔的声音。

　　宋靳没听清，但凭借着这几个字，他睡意全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彦浔说：“你以后住我家吧。”

　　宋靳激动的手一抖，半杯水全撒毯子上了：“真的?！”
　　彦浔叹了口气：“嗯。”

　　宋靳掀开毛毯，踩着鞋子走向自己的书包：“那我现在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

　　彦浔从沙发末尾拾起宋靳的羽绒服，他走过去把衣服披到宋靳的肩上：“不用，明天回来在收拾，今天太晚了。”

　　折腾完已经是下半夜了，昨天刚下过雨，路上滑，再加上后座带着病患，彦浔不敢骑太快，五分钟的路程他硬是多骑了十分钟。

　　宋靳屁股坐的生疼，他刚进屋就跑到沙发上趴着，彦浔都怕他把自己捂死了。

　　彦浔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半袋挂面，他从里面抽出一点下了点面条，等彦浔把面煮好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宋靳还趴在沙发上。

　　他提起宋靳的衣领。
　　没睡着。
　　他说：“干嘛?”

　　彦浔手一松，又把宋靳砸到了沙发里：“吃饭。”
　　宋靳本来就饿，听到彦浔说话他直接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跑去厨房：“你居然还给我做了饭。”

　　宋靳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给彦浔竖大拇指。
　　彦浔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你睡我房间，床上有衣服，吃完把碗放这我明天刷。”
　　然后回了房间。

　　彦浔外套一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快困死了。

　　忘了定闹钟。
　　彦浔醒来已经是隔天十二点半了，他工作已经迟到一上午了。
　　彦浔拿出手机给于伊到了歉然后才起床。
　　于伊没给他发消息，应该是上午没来店里，不知道他一上午没来。

　　彦浔换好衣服出了房门，宋靳房门紧闭，还在睡。
　　彦浔去厨房做饭，刚把饭端上桌，宋靳起来了。
　　他头发像鸡窝，眼睛像熊猫，彦浔不明白他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会有黑眼圈?

　　宋靳去浴室洗漱，彦浔给他拿了新的毛巾和牙刷，牙杯没有，宋靳暂时是用手接着水漱口的。
　　等洗漱好他就去和彦浔吃饭了，还是煮的面，宋靳怀疑彦浔只会煮面。

　　彦浔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宋靳，问：“你昨天睡的不好吗?”
　　宋靳不明所以，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彦浔又盯着宋靳眼圈看了一会：“那你黑眼圈这么重。”
　　“哦，”宋靳说：“我昨天晚上太激动了，一直将近清晨才睡着。”

　　激动什么?
　　可以在自己家住了。

　　为了不让宋靳开心后又失落，彦浔提前提醒道：“但是我不确保你能在我家住多久。”

　　宋靳却表现的不在乎：“没事啊，要是哪天你不想让我住了直接让我走就好了，不要不好意思。”

　　“不是……”彦浔不知道该怎么和宋靳开口，他欲言又止：“算了，不会不想让你住。”

　　宋靳两口吃完碗里的面，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嘴：“那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彦浔不知道他问这么多的意义在哪：“我就是怕哪天你不能在继续住下去了会失落。”

　　宋靳说：“不会啊，毕竟现在都是你收留的我。”

　　吃完饭，宋靳很勤快的把碗洗了，毕竟这是在彦浔家，让人又做饭又刷碗的不太好。
　　把刷好的碗放到柜子里，宋靳甩了甩手上的水，仔细想着这些年在家里刷碗的次数。
　　记忆里。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刷碗。

　　宋靳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我棒了。

　　下午宋靳和彦浔回店里上班，他俩不在的时间都是后厨店员顶上的，俩人不太好意思，就和后厨的人员换班了，他们俩负责后厨，原后厨的人当门面。

　　宋靳正在后厨切橙子，他拿起一块切的大小不一的橙子放到嘴里，隔壁顺带碰了彦浔一下：“你说于姐来了会不会骂我们?”

　　彦浔把洗好的水果放到果篮里，这些是要端到大厅给客人免费吃的：“她会觉得是我带你来后厨帮忙的。”

　　“哦，”宋靳点点头：“那我没来之前你也在咖啡店充当门面吗?”

　　彦浔把袖子撸上去继续洗下一盘水果：“嗯。”

　　下班后彦浔和宋靳打扫完卫生就开始收拾行李了，说是收拾行李，但宋靳的东西算不上多，除了一个外套需要拿着以外，其他的东西一个书包就装下了。

　　彦浔想到他之前穿的几件外套，问：“你之前穿的几件外套呢?”

　　宋靳的书包装的满满当当的，他把最后两双袜子塞进空隙里，然后拉上拉链大功告成：“扔了。这里没有洗衣机，脏了的衣服没法洗，穿上又太邋遢，所以就扔了。”

　　彦浔没想到他都落魄到睡咖啡馆了衣服还能说扔就扔。

　　宋靳背上书包，直径走出了休息室的门：“走吧，新房东。”
　　彦浔跟在他后面出去：“我又没要你钱。”
　　宋靳说：“等我有钱了会给你的。”
　　彦浔说：“我不要你钱。”

　　等俩人都走出咖啡馆，宋靳拿出钥匙锁门：“不行，你就想你是我的新房东，我现在落魄街头、身无分文和你打了欠条，等有钱之后把钱一块给你。”

　　彦浔不理解这人什么脑回路，能免费住的地方死活要给钱。

　　宋靳一直走在彦浔前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宋靳忽然转身，彦浔毫无防备的撞了上去，嘴唇擦过他的脑门。

　　彦浔撞的嘴疼：“你干嘛?”
　　宋靳搓了搓被撞的脑门：“你开个价吧。”
　　“什么。”
　　“房租。”

　　彦浔白了他一眼，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宋靳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彦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以后再说吧，今天先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