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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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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手表功能确实很多,可惜屏幕太小,对小孩子来说刚好,但方辞是个成年人,手指不可能和小孩子一样纤细,以至于总是误触。
他在聊天界面给林宿发默认的表情包,林宿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噪音吸引了巡房的护士,她皱着眉头过来赶人:“保持安静,输完液可以走了,药记得按时吃。”
冬天正是感冒高发季,输液室的人几个小时了也没见少,外面还有人在等床位,方辞穿上外套,跟着林宿一起往回走。
林宿问他:“明天的考试我给你申请缓考吧。”
方辞想也没想地拒绝了,“没事,能考。”
林宿把他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又把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拉链也拉到最上面,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方辞感觉自己像糖葫芦的签子,羽绒服就是外面的山楂,虽然他并不胖,但依然被串成了个球。
可惜夜里又是大风又是大雪,明明已经变成了颗球,方辞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他没什么力气,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大半身子都压在林宿身上。
校医室离寝室不算太远,林宿又不会骑电瓶车,干脆蹲下身:“我背你吧。”
方辞盯着矮了半截的林宿看了一会儿,用他的儿童手表拍了张照片,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爬上林宿的背。
他问:“我这算不算压你一头?”
林宿的声音里带着笑:“算。”
有了个人形防风机,方辞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冷了。
他把手往林宿衣服里伸,顺着领口贴在林宿的脖子上,温热的体温在寒风中也变得滚烫起来,方辞清晰地感觉到林宿抖了一下。
林宿道:“你手好凉。”
方辞两只手都贴上去,得寸进尺:“那你给我捂捂。”
林宿没让他拿走,反而点了下头:“嗯。”
他说:“以后别乱跑了,你要是生气,就赶我出去吧,让我去挨冻。”
方辞说:“可你很烦,赶也赶不走。”
上一世的林宿大概也是这么烦他的,赶也赶不走,骂又骂不动,即便能短暂地得几天清静,但马上又会被厚颜无耻地缠上来。
如今身份对调,方辞总算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讨人嫌。
但他不讨厌林宿,嘴上说着不想看见林宿,林宿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很开心,林宿不在的时候,他会很无聊。
他说:“其实我知道你给我手机装了定位。”
林宿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方辞怕他恼羞成怒把自己扔下去,立马手脚都用了力,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扒着林宿不放手。
但林宿只是问了一句:“那怎么不换掉。”
方辞说:“不想让你真的找不到我。”
那天在酒店的时候,林宿来得太快,方辞原本当巧合,但他前脚到了学校林宿后脚就打了电话问陈衡宇,他才有了怀疑,把身上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
确实想过换手机,又觉得没必要,万一哪天自己真横死街头,起码还有林宿给他收尸不是。
方辞道:“手表和手机我都留着了,以后用久了记得给我换。”
林宿就笑:“好。”
风雪一刻不停,路灯下雪花飞舞的轨迹清晰明显,长长的林荫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方辞趴在林宿背上,莫名觉得很安心。
考试结束当天,宿舍一起聚了个餐,周梓阳举着啤酒,喝得口齿不清:“祝我们都不挂科!干!”
四个人一起举杯,三个人喝啤酒,方辞自己喝牛奶。
周梓阳揽着方辞的肩,喝得大着舌头道:“方辞,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禁止办公室恋情了。”
方辞八卦:“你给陆晴表白被拒了?”
“屁!”周梓阳又灌了口啤酒,“我说的你和林宿。”
“……”方辞心虚得到处乱瞟:“你少造我谣。”
周梓阳浑然不觉,继续大着舌头道:“你俩吵架那会儿,我跟宇哥一天提心吊胆的,还得给你俩当传话筒快递员,和好了又整天腻歪,我俩直接成电灯泡了。”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方辞:“哪有你们这样的,也不知道背着点人,我跟宇哥也是要住宿舍的!”
方辞一脸无辜。
他跟林宿一没亲二没抱,小手都没拉过,他回了宿舍就睡觉,怎么就成了办公室恋情了。
好不讲理的舍友。
不过他喝多了,方辞不跟他计较。
周梓阳酒量差,吐得头快扎进垃圾桶里,陈衡宇和林宿倒是还好,只是看起来有些醉意。
方辞虽然清醒,但打的嗝都带着一股牛奶味儿,再喝下去,他可能要醉奶。
打奶嗝戴儿童手表,娇娇宝宝也是让他当上了。
他戳戳林宿:“别喝了,回去睡觉。”
林宿的眼睛里多了层不真切的迷蒙,嗓音又低又哑:“阿辞,跟我回家吧。”
他的呼吸里都带着啤酒的苦味儿,方辞有点嫌弃,又觉得自己也被酒味儿熏得有点热。
他顺手把剩下的半杯牛奶都给林宿灌进去:“你跟我回家吧。”
林宿头有些晕,没想明白方辞的家和他家有什么不一样,他点头:“好,我跟你走。”
方辞笑话他:“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他叫了辆车,开到他的新家小区里。
是一间可以落户的精装修单人公寓,方辞买了些日用品,趁着考试周又请了家政打扫,现在正好可以入住。
他输了密码,把林宿推进去:“到了。”
公寓只有五十平,很小,但客厅什么都没有,只有阳台放了台洗衣机,反而显得很空旷。
林宿问:“这么小,住的惯么。”
“我自己住要那么大干嘛。”方辞答,又嫌弃,“你别太挑了。”
这不比上辈子林宿的那间出租屋大多了,这一世的林宿怎么比他还挑剔。
林宿眼底满是心疼,他道:“其实爸妈这几天一直问我你怎么样了。”
方辞沉默。
他指了下方向,没接林宿的话:“去洗漱,我给你找睡衣。”
以前的衣服都留在蓝岸公馆让佣人扔掉了,方辞买了新的,但是没想好做什么样的装修,所以连个衣柜都没有,家政把衣服洗了一遍,晾干都都放进了装洗衣机的纸箱里。
方辞费劲地翻出两套睡衣,其中一套放在卫生间门口,自己在卧室换了另一套。
林宿擦着头发出来,方辞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道:“还是有酒味儿。”
“那我再去洗洗?”
“那倒不用。”方辞眼睛转了转,示意林宿上床休息,“我去洗澡。”
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林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方辞一走近,他又睁开了眼。
方辞问:“你喝醉了吗?”
林宿答:“有一点。”
“那就好。”
方辞爬上床,跨坐在林宿身上,把手探进了他睡衣里面。
林宿抓住他的手:“怎么?”
“酒后乱性。”方辞答。
林宿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他松开手,任由方辞在身上乱摸一通,问:“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就把我赶出去了?”
“不会。”方辞往床下的箱子上看,翻出来一条围脖,三两下系在林宿手腕上,“我强i奸你,就当自己深夜捡尸帅气男大了。”
林宿笑了:“我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那你配合一下。”
围脖毕竟不是绳子,有弹性,还很柔软,林宿轻而易举地把手挣开,方辞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绑得这么松,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仰躺在床上,换成林宿压着他。
林宿慢条斯理地挑开他睡衣上的扣子:“觉得身体好了,所以又开始折腾?”
方辞很轻地皱了下眉,抓着睡衣不让他解:“别碰我衣服。”
“不做了?”
明明喝酒的是林宿,可林宿眼底一片清明,倒是方辞脑子有点晕。
他声音很轻:“丑,很恶心。”
林宿拿开他的手,睡衣松松垮垮地滑落下去,疤痕在日光灯的照映下无所遁形,方辞想伸手去挡,却根本敌不过林宿的力气。
林宿俯下身,嘴唇一寸一寸吻过那些伤疤,心口上的,肋骨上的,腹部的,每处伤疤都没有落下。
对方辞来说,他做了一场很漫长又很痛苦的梦,醒来时就已经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他甚至没有车祸的记忆。
可林宿却等过那场长达五个小时的抢救,他亲眼看着数不清的血袋被送进急救室,还有手术结束后止血纱布和被切除受损内脏的照片。
明明都是方辞身体的一部分,却被称为“医疗垃圾”然后处理掉。
他那段时间犹如惊弓之鸟,梦里都是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整日整日地留在医院,唯恐医生会突然通知他不好的消息。
所以对林宿来说,已经没什么事能比方辞平安更重要了。
他说:“阿辞,多心疼自己一点吧。”
方辞看着天花板,灯光晃得他有些失神,被林宿吻过的地方好像又疼起来,顺着那些伤疤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他一丝力气都用不出。
连带着声音也变得轻飘飘地,散落进林宿无声的亲吻里,他说:“可我只想要你爱我。”
活了两辈子,他也只有一场结尾惨烈的追求,从未得到的回应也没能让他明白还有种感情叫细水长流。
方辞偏执、极端,只会用最明了最直白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感情,唯恐说得慢了,身边的人又回来不及听。
他说:“阿宿,你爱我吧,不要去爱别人。”
剧情已经面目全非,他应该在书房外亲吻林宿的时候就死掉,可他没死,晚了几个月才姗姗来迟的车祸也没能让他死掉,那是不是林宿爱他,也不会让他死。
或者死掉也可以,毕竟死者无知无觉,只有活着的人才会痛苦。
林宿吻去他眼角的泪珠,说:“我也只爱过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