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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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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重阳几乎是寸步不离,一有空就给陈御白做心理建设,鼓励她好好生活,不要寻短见,陈御白一天天的被这个颠婆烦的不想说话,整个人变得更沉默死寂了。
偏偏重阳根本不知道陈御白闭口不言是被自己烦的,更加卖力的给人间做形象建设,每天不是歌颂祖国就是化身各地文旅局,介绍大好河山,甚至还要说一些蹩脚动情的小故事,以至于陈御白一见到重阳就头大,要不是现在没有自主能力,高低都得换个护工。
但重阳护理陈御白的时候是真的上心,在重阳精心的照顾下,陈御白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又过了一周,陈御白可以自己吃东西了,胃管拔除了,重阳为了庆祝,重阳特地买了个小小的蛋糕庆祝。
重阳满心欢喜地拿出小小的蛋糕,托着蛋糕递到陈御白的面前,说:“陈御白,庆祝一下吧!祝你早日康复,天天开心呀!”
陈御白凉凉地看着眼前的小蛋糕,眼里没有一丝欢欣,她现在特怕重阳说话,一开口都是“妈味”,但是看着重阳那亮闪闪的眼睛,十分克制地默念了一遍:这是救命恩人!
而后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右手接过蛋糕。
重阳没有松开手,她拿出了勺子,小心翼翼地说:“我来喂你,小心你的左手。”
陈御白顺从地松开手,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兴的重阳,说道:“重阳,你帮我吃了这个蛋糕可好?”
重阳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眼里的光芒也暗了下去,她小声说着:“这是店里最贵的小蛋糕了……”
陈御白心头一震,知道重阳一直因为钱的原因也别节约,但是却会给自己买她看到的最贵的东西,现在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在嫌弃那块小蛋糕!
陈御白不喜欢甜腻的蛋糕,但是更不喜欢重阳这副神色,当即妥协:“我没别的意思,我……”
陈御白皱眉,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吃,吃,来来,喂我一口!”
重阳立即容光焕发,赶紧对着最中心挖了不大不小的一勺,塞进了陈御白的嘴里。
陈御白吃的勉强,这蛋糕和她吃过的蛋糕不太一样,甜腻的味道太重,黏糊糊的,陈御白觉得嗓子疼。
重阳咽了咽口水,追问道:“好吃吗?”
陈御白艰难地点点头,委婉道:“很甜,我大概还不能适应,要不,剩下的你帮我吃了吧?”
重阳又挖了一勺,试探道:“那你再吃这一口,行吗?”
陈御白眼神复杂,正组织语言拒绝,忽听得一道声音响起:“颜知……”
听到这个声音,陈御白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就看见了伯父陈润生。
陈御白立刻感觉心中一凛,明明涌起了满心的防备,此刻,却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虚弱又恭敬道:“大伯父好。”
陈润生睨着眼睛看着重阳托着的蛋糕,冷声说道:“颜知,你变了,这种东西也吃得下去。”
陈御白压制下心中的情绪,理智道:“重阳买的,我还挺喜欢的。”
陈润生冷哼一声:“我可是记得,你不喜欢蛋糕,往年定制的蛋糕你不喜欢,原来是喜欢这种廉价的货色。”
重阳见状,骄傲地说:“不廉价,这蛋糕别看这么小,四十八块呢!”
陈润生甚至没有看一眼重阳,从钱包里抽出两千块钱递过去,眼睛却盯着陈御白。
陈御白毫不退缩,假装看不见陈润生眼里的厌恶,直视陈润生的眼睛,两人一言不发,片刻之后,陈润生说道:“如今你爸没了,济生集团群龙无首,我接管了,这也是你爷爷奶奶的意思。”
陈御白脸一白,随即装作无事一般,一笑,道:“那有劳大伯费心了。”
陈润生面上不见表情,闻言瞥了一眼陈御白,道:“好孩子就是要听话,你能理解最好。”
陈御白压制住心中怒火,刻意摆出了一副俯首贴耳的模样,轻声道:“大伯好好保重,别太劳累。”
陈润生果真轻蔑一笑,说道:“我走了,看见你活的好好的,我总算放心了些。”
说完,当着陈御白的面拨通了电话:“喂,爸!妈,我看过颜知了,恢复的不错,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吃饭,正在发脾气呢……没事没事,小孩子有什么不对的我这做长辈的肯定能原谅……济生集团的事和她说了,嗯,小孩子不理解是正常的,对,是不懂事了……”
重阳眼见陈润生颠倒黑白,十分气愤,忍不住上前,争辩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明……”
陈润生一个眼神扫过来,那眼神威胁警告的意味太过于霸道,重阳忽然语塞,但还是语无伦次的辩解。
“重阳……”
“重阳……
重阳转身,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写满了悲愤,她指着陈润生:“他……他……”
陈御白心中有些感动,招了招手,说:“重阳,过来。”
“可是……可是……他那样说你……”
陈御白淡然道:“我听见了,你过来。”
陈御白语气平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重阳替陈御白感到委屈,陈润生挂了电话,看在眼里,淡淡地扫了陈御白一眼,道:“颜知,你要感谢我,给你挑了只好狗。”
一直压抑着怒火的陈御白不冷不热的说道:“老天是知道保佑好人的,大难不死,是我的福气。也谢谢大伯,接手济生集团都这么忙了,还要抽空来看我。”
陈润生冷笑一声,道:“润成最是嘴笨,竟生出了你这个能说会道的女儿。”
陈御白一脸笑意:“在这方面,大伯父可是我学习的对象。”
陈润生终是变了脸色,道:“颜知,算你识相,你可要好~好~活着。”
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陈润生走了,陈御白忽感疲惫,她软软地躺在床上,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重阳拿起陈润生留下的两千块钱,迷茫地看着陈御白。
陈御白叹气:“下次不要和他争执,他现在可是你的东家。你要听他的才对。”
“可是……可是……可是他不对!”
陈御白惨然一笑:“哪有什么对错,不过是成王败寇。那天,我爸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就隐约知道,输了的代价。”
重阳纠结万分,嗫嚅道:“可他,不是你伯父吗?”
陈御白眼神凉凉:“为了点钱权,骨肉相残,兄弟阋墙的事还少吗?”
见重阳一副错愕委屈的模样,陈御白压下心里的那一点厌倦,把手放在重阳的肩膀上,声音疲惫:“没多大事,我想睡一会儿,别想了。”
陈御白又开始眩晕,看着重阳在身边,不多久,便安心地睡过去了。
重阳看着一言不合就要睡一会补充能量的陈御白,想破了脑袋,终于明白,或许,陈御白此时看来,实在不像是会想不开的人,那之前……如果不是自杀呢?
重阳忍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去关上了房门,死死地守住陈御白的病床。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傍晚时分,陈御白再次醒来,就看见正在出神的重阳。
重阳见她醒来,好像很高兴,赶紧凑过来问东问西,陈御白没有什么力气,更不想说话,看着眼前热情的女孩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重阳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陈御白的不满,她心里藏着事,脑子有点乱,只能用不停说话来掩饰。
陈御白看着重阳叽叽喳喳,便扭过头,不说话,两眼发直地看向窗外。
重阳心里有些担忧,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要不要喝点粥?我姑姑刚才带给我的,可好喝了!”
陈御白胃口不太好,但是一想到昨晚那个女人,便不客气地点点头。
重阳赶紧跑过来,小小的来了一勺尖放到陈御白的嘴里,边喂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我问过护士姐姐了,护士姐姐说,你可以尝试先吃一点好消化的食物,过几天等你恢复一些,我买红烧肉给你吃。”
陈御白看着重阳一身的“妈”味,忍不住转移了视线,兴致缺缺也不说话。如今她这残破的身体,犹如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孱弱到了连食物都驾驭不了的地步。
陈御白的情绪变得非常低沉,现在的她,喝粥时的吞咽动作都不能太快,未来……确实远了些。
重阳见状,心知陈御白心情不好,思索了片刻,忽然满脸笑意地对陈御白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陈御白神色淡淡,没有回应。
重阳也不管,很快重阳不知从哪里捧回一束鲜花,浅橙色的花纸被米色的丝带绑着,束缚着十几朵颜色各异的花。
陈御白一眼扫过去,那些花花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品种,黄的向日葵,白的百合、桔梗,红的玫瑰、粉的月季……
搭配在一起也算是色彩缤纷,只是卖花之人的花艺着实不怎么样,花束插的毫无新意,配色乱七八糟,就连那条米色的绑带也绑的十分潦草,美感全无,上不了台面。
重阳很高兴,巴巴的拿过来,献宝一般递到陈御白面前说:“你闻闻,这里还有一朵百合可香了呢!”
陈御白皱起眉头,她喉头发紧,想要咳嗽,但无奈这身体太脆弱,连咳嗽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她有些喘不过气,赶紧用手指着那花束示意重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