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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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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感觉到不对劲,还以为是天气的原因,刚想起身去拿耳机给陈御白,又被陈御白拉住,陈御白的手有些凉,声音更是冰冷:“重阳,你知道吗?我十四岁那年养过一只猫,后来那只猫死了,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养猫了。”
重阳实在不知道陈御白为什么忽然发神经,她只知道陈御白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因为啊,我这个人只要认定是属于我的东西,就万万不会让别人得到。如果我的宠物有一天想要离开我,那我宁愿拧断它的脖子。”
“我不喜欢不受我控制的亲密关系。我们之间,你没有话语权,我不说再见,你就只能困在我身边,你明白吗?”
一道闪电划亮了无边的黑夜,照亮了陈御白此刻满是病态的脸。明明五官还是那么的精致好看,却在强光中扭曲到让人心生惊恐。惊雷伴随着闪电震颤了这个世界,重阳此刻的心情比那道惊雷喧嚣。
黑暗中,雨声阵阵,两人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陈御白仰起头,用手臂遮住脸孔。她起身,放开了一直钳制着重阳的手。她满脸痛苦和挣扎,说:“我……失态了。重阳,以前我也不知道我是这么可怕的人,对不起,吓到你了……”
重阳最见不得一向高傲的陈御白低头,更见不得陈御白颓废沮丧的样子。想要握住陈御白的手,但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重阳的手虚虚地浮在半空,最终垂了下去。
陈御白声音喑哑,一直挺直的腰微微地弯了下来,像是失去了强硬外壳的猛兽,她长叹一口气,说道:“重阳,如果你遇见了你想要守护一生的人,记得提前告诉我,记得要离我远一点,你是我疯起来也不想伤害的人。”
重阳心中一痛,她从没见过陈御白如此脆弱的样子,即使当年被陈润生暗杀,失去家人之后,十六岁的陈御白也并不软弱。
“你是因为我,而感到痛苦了吗?”
“……”
“为什么?是因为,爱着我吗?”
“……”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能和你相遇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你为什么会爱着这样的我?你真的会爱我吗?真的是为我这样的吗?”
“别说了……”
“我,不是你的玩物吗……”
重阳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陈御白忽然哭了,声音很小,很压抑。她一向不爱哭,从小到大,即使是哭,也只是安静的流着眼泪,她一直觉得,哭的期期艾艾的样子,非常愚蠢。
但是在重阳面前,好像,她就只是她,连自己的思想都不能束缚自己的,最原本的样子。
重阳温柔地从身后环住了陈御白的腰,有些强势地把陈御白箍在怀里。重阳的身体永远是热的,不像陈御白,冷漠的连身体发肤,都泛着寒意。
从很多年前开始,从第一次抱着这谪仙一般清冷美丽的艺术品开始,重阳就一直想要温暖这块不化的冰玉。她想要她的女神露出凡人一般的喜怒哀乐,想要她跌落神坛。想要自己放在心尖上记挂的人,也能偶尔挂念自己。
陈御白在哭,重阳却在笑。
真好,她的女神啊,终于待她与别人不同了。
这感觉实在在太过于奇特,以至于重阳在那片刻的错愕之后,脑海里处处是盛放的烟花。
两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回过神来的时候,重阳正在撕扯陈御白的衣服。陈御白眼神迷离,满脸都是动情的模样,眼角泪痕还在,却不知为何,整张面孔像是重新浣洗了一遍,整个人都清新了起来。
重阳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像是陷进了一个无止境的美梦里,就连亲吻的时候,笑意都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可怕?”陈御白满脸红晕,勉强收回散漫的神智。
重阳摇摇头,两人肌肤相亲,陈御白那绸缎一样光滑的皮肤让重阳爱不释手,她含混不清的说着:“求之不得。”
陈御白的瞳孔瞬间放大,这个人,真的是,总是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直击心房,强势地控制自己的心。
陈御白自嘲一笑,好像从七年前两人认识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一直没变过,她总是会不自觉地被重阳吸引,总是不受控制地看着重阳的一颦一笑,就连关于爱情的实感,都是从想要重阳更多开始的。
即使生性冷漠不会爱人,总是像个幼稚的孩童一般笨拙地表达欢喜,用钱挽留,用套路吸引,但,总是在这个过程里,不知不觉,便有了真心。
本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动那种愚蠢的感情,本以为,真心不过是双方博弈的筹码。一个理智的人是不会被感情束缚的,感情里的利弊得失,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天空中电闪雷鸣,这大概是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盛大的雷雨。陈御白迎着耀眼的闪电看向窗帘的缝隙,心中忽然冒起一个念头:或许,是老天都不允许自己这种不愿入爱河的人存在,所以,让重阳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亲密无间的身体,时常心动的灵魂。
重阳满脸都是沉醉,肖想多年的人原来也有几分爱自己,这种发现简直比惊雷还要让她战粟。原本以为云泥之别的两个人,终于还是合在了一起。
遇见陈御白之前,自己满心的心思都在养活自己上面,遇见陈御白之后,自己似乎也变成了可以餐风饮露的人,不再困囿于生活琐碎。
她曾经无数次抱怨上天待自己不好,父母抛弃,奶奶迫不得已收养之后,也鲜少待她有好脸色。周围的朋友也好,亲戚也罢,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
她甚至羡慕过邻居家的狗,因为邻居一家,真的待那只狗极好。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去捡破烂换馒头吃,遇见过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到处在找自己的孩子,那女人看见她,以为她在自己的孩子,上来就抱住了自己。
那天的自己,第一次被别人抱着,她忽然感觉,人的拥抱,真的很暖很暖。
那天的自己没有否认,在寒冷的冬天里,那女人到处要饭,最后一家面馆的老板见她可怜,把客人吃剩的饭热了一下,递给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把热腾腾的面条堆在了她的面前,满脸都是宠爱,说着:“吃,快吃!囡囡快吃!”
那碗面已经不像是面了,也几乎没有成形的面条,那个女人满脸欣喜喂她吃,她竟也顺从地吃了。许多年过去了,那面是什么味道自己从来没有记得过,但是那个女人给的片刻的温暖,如同刻在了心里一般,总是难以忘怀。
无数个夜里,她羡慕那个疯女人的孩子,羡慕她有一个讨饭都忘不了自己的妈妈,羡慕有妈妈的孩子,即使是讨饭,也会把孩子放在心里疼爱的幸运。
左手的银镯叮咚作响,那是重阳曾经羡慕过的模样。
而遇见了陈御白之后,像是从无尽的寒冬忽然就变成了温暖如春的画面。
她再也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而年少时分不清的情感,也逐渐变得清晰且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