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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林有川的信 44 ...

  •   给未来:
      不能等到威胁升级,也绝不能让老夏觉着拿捏姜云来见效奇快,我按耐着心中焦躁,沉寂一段时间后,找机会自己递了个软肋出去。
      “好使,拐了一百八十个弯子透的口风,”孟平说,“消息最后从夏老登好友那边传过去,那老登他妈的信了四分。”
      一切按着计划发展,等老夏对我出过两次手,我去东盛堵他。
      “我成绩这么烂,你有必要在这上面费心么?”我说。
      “你想考K大,你妈妈怎么能不关心?”老夏眼如鹰隼般锐利,捕捉着我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你成绩够不到K大分数线,不过我和校长倒是熟。”
      “医学院又不是只有一所,”我冷笑道,“你的手能伸到国外么?”
      “坦白讲,伸不到。”老夏摸摸下巴,“我有一万种方法断掉你的必经之桥。你的朋友们已经替你试过了,你还要试试么?”
      他意有所指,暗讽我屡屡碰壁。
      “所以做个交易?我、你、你的那些小伙伴,都能得偿所愿。”他看我神色微滞,补充道。
      我沉默许久,捏着拳头咬牙道:“要我做什么?”
      “明天带上证件来东盛。”老夏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轻讽道:“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更爱自己。”
      “你不也是么?”我说。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二航长吁短叹地抓着头发。
      “老登用我身份注册了家公司,准备逐步收购东盛。”我简单概括道,“我是法人,他、我妈、我妹、他外甥女是股东。”
      “哦,”二航点点头,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你是干活背锅的,老登是掌权制衡的,那仨是坐享其成的。”
      “操。”孟平猛地拍大腿,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他妈成天跟着那老登学公司经营,哪特么有时间考K大?”
      “时间挤挤还有。”我说。
      “为什么非得是你?”二航问。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
      为什么是我?
      我熟悉东盛这段时间,同样在熟悉夏如海,不可避免地猜到了答案。
      老夏多疑且思虑重,他朋友和合作伙伴虽多,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无一人能托孤。谁能保证不会人走茶凉?他不会拿东盛去赌那群人的良心。
      蚕食东盛是场持久战,他不一定撑得到那天,得有人接过担子继续干。
      他需要养一条完全不会伤害他妻女,能扛起东盛的,听话的狗。
      “他不怕你把东盛改名换姓啊?”
      老夏怕么?
      当然怕。
      所以他不会让我有任何实权,股份三分,他占大头,其次是我妈、夏夏、他外甥女。
      未来兴许还有挖好的坑等着,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帮我找个人。”我看向兄弟们。
      密谋一番后,我看了眼时间:“我回趟学校。”
      “操,这么勤奋吗?”二航愣了一下。
      “傻逼,”孟平给他后脑勺一下,去冰箱找水果洗,“他去接我小老师。”
      每周五学校没有晚自习,姜云来会给我和孟平开小灶补习。
      “嗯,”我欣慰道,“你居然没忘记。”
      姜云来背着书包往校外走,身边多了些朋友,挽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笑。
      到校门处她们便各走各的了,姜云来手里捏着一叠未开封的信,低着头翻来覆去地瞧,非常专注。
      我挡在她面前,阴影罩在地面上,她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我,姜云来唇边笑意绽开又很快凝固,捏着手上的东西,一阵小风似的甩过来。
      “看看你干的好事,”她垮着脸小声喊,“你还知道回来上课?”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情书,给你的!”姜云来气得脸颊鼓起来,“原来徐姣跟我玩就是为了这个!”
      “……徐姣是?”我皱起眉头。
      “装,还装!”姜云来把信一股脑塞我手里,扭头就要走。
      我的脸同这叠信一样五颜六色,哪敢接这烫手山芋,快走两步握住姜云来手腕。
      “来来,”我想了想,迅速卖起可怜,“我站了一天,腿好像有些痛。”
      她迟疑着停顿脚步,被我见缝插针地从后边拉住。
      “……先放开我,这儿人多。”她气焰渐消,“回去说。”
      回家学习时长长达三个小时,二航在一边玩狗,饶有兴致地看我们仨。
      “这题错了呀。”姜云来轻轻戳我前面的本子,说一半被电话铃音打断,“我不是和你……”
      我看了眼手机,陌生号码。
      不接。
      我开了静音,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姜云来继续讲:“这类型的题我和你讲过怎么解的,你要看……”
      手机又震动起来,我拿起来,陌生电话和短信弹了出来,一条接一条。
      -不方便接电话吗
      -我是程见信
      -明晚一起吃个饭
      程见信,老夏外甥女,是他除了夏夏,在世间唯一剩下的血亲。
      这里需要打个问号,有可能是唯二。
      我们见过,接触得不多,也没给过她手机号。
      后面几条短信懒得再看,我把眼神移回书本上。
      姜云来顿了下,续上没说完的话,然后转到另一边去检查孟平的进度。
      休息时她还是不怎么理我,我在桌底悄悄握她手腕。
      “你有话没说完,”我说,“你和徐姣是怎么回事?”
      “她说你打球时接了她的水,”姜云来放下笔看了我几眼,“之后经常给她带奶茶。”
      “不会。”我说。
      刚出来单过的那几年,我作为我爹的活靶子,被五花八门的手段整治过很多次。即使后来已经脱困,那时的习惯依然保留着。
      我从不喝别人递的水。
      至于给徐姣带奶茶?
      我一心扑姜云来身上,不会做这种事。
      “你信啊?”二航笑着问姜云来。
      “我不信,林有川不是那样的人,”姜云来攥紧手里的笔,微微失落道,“我只是……”
      她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咬着嘴唇翻了一页书。
      只是什么?
      把徐姣当做朋友却被利用,感觉难过么?
      “操!我他妈想起怎么回事了!”
      我安慰的话还卡在嗓子眼,孟平嗷地一拍桌子喊了出来,把姜云来吓了一跳,那点儿情绪都被压了回去。
      “你确实接徐姣水了,川儿,”孟平指了指自己胳膊肘,“打球时有个傻逼把我撞得在地上擦泥带血的,你拿了瓶水给我冲洗伤口。”
      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情况紧急,我随手抓了一瓶,哪里顾得上看是谁。
      “奶茶又是咋回事?”孟平又陷入了沉思。
      “别想了,”二航抱住头仰着身子晃晃,“要么是那女孩的不知名追求者悄悄放的,要么就是她编出来气姜云来的。”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做题吧。”姜云来用笔点了几下桌子,招呼我和孟平集中注意力。
      她的情绪似乎没有好转,我按耐着等到补习结束。
      送她回家路上已经亮起灯,她侧着头静静地听我略微笨拙的安慰,忽然笑了。
      “被徐姣利用就利用吧,我没那么在乎。真正的朋友一辈子也遇不到几个,我有乐乐一个就够了。”
      姜云来的声音慢慢变轻。
      “我只是……有些焦虑。”她低着头看自己的影子,“我有什么好?徐姣比我漂亮,性格比我好,这样的女孩子那么多,我靠什么……一直和你站在一起呢?”
      姜云来性子里的不自信,埋藏得太隐秘,到现在才在我面前透出条缝隙。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听到这话一愣,停下来看她,“我爱你从来不是因为什么,不要有负担。”
      “外貌、性格、家庭……都不在我的考量范围之内。”
      “我的考量标准向来只一个,”我轻轻敲了敲她脑袋,“那就是姜云来。”
      她脸微微红了,难为情地捏着衣角,不肯看我。
      “回家吧,”我微弯下身,与她对视,“要记得,我会永远爱你。”

      东盛52层可以俯瞰小半个向前市,在这个角度可以很轻松地看到一整条铜钱街。
      我站在这儿往下看,找不到绿皮邮筒。
      它和灰融融的铜钱街浑然一体,不知趴在哪个角落观察我。
      “为什么不赴约?我等你很久。”程见信走过来。
      “赴哪门子的约?”我翻阅着手上的卷宗,漫不经心道。
      不得不承认,老夏做生意很有一套章程,他这个外甥女,生意头脑却不怎么样。
      否则也轮不到逼我扛大梁。
      “我对你很有兴趣,”程见信笑了一下,“你真看不出来?还是玩欲擒故纵?”
      “我没兴趣。”我挽了挽袖子,离她远了点儿。
      “有意思。”她没恼,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老夏叫我进他办公室。
      “这几年的卷宗看得怎么样?”
      “看完了。”我说。
      他挑了几个问题,问我的见解,我一一说了。
      他点头,刚要说什么,扭头咳了起来。用来遮挡的纸巾被丢进垃圾桶,隐隐透出红色。
      “我能教你的时间不多了,”老夏对他的病情毫不避讳,言语间依旧强势,“你很有天赋,但还不够。”
      我挑起眉和他对视。
      “不够狠。”他指出这一点,并以他的角度,简要分析了先前提出的问题。
      “今晚全家一起吃个饭,有时间吧?”他合上电脑,似是无意提了一句。
      全家,自然包括程见信。
      一句话把我划进他家的范围。
      挺有意思的。
      “没时间,”我看向外面突如其来的雨,懒得和他们玩过家家,随口搪塞道,“得补课,喂狗。”
      不知道姜云来带伞没有。
      会的吧?毕竟她是我的天气预报,极少失误。
      我想在她身边,和她同撑一把伞。
      找到姜云来时,她刚下公交,撑着一把透明的伞,走得很慢。
      伞打得很低,上面雨的痕迹把撑伞人的脸模糊了大半,只清晰地露出她小小的下巴和乌黑发丝。
      我默不作声地跟了会儿,想看她几时能发现。
      路线逐渐偏离回家的方向,姜云来走到擦得发亮反光的橱窗旁,假装看里面的衣服。
      没几秒钟,她转头气鼓鼓地喊我:“林有川!”
      警惕性还挺高。
      我笑了起来,应了一声。
      “真有人跟着的话,别走太偏。”我问,“怎么发现我的?”
      “直觉啊,”姜云来仰头看向我,两把伞的伞沿轻轻碰撞起来,“我没你想的那么笨。”
      我把伞偏移过去,她收了手里的伞,躲进我这边。
      算算时间,小姜也该结束补习了,我问姜云来要不要去接他。
      “姜云去这几天去户外研学了,”她摇摇头,挽住我胳膊晃了几下,“你猜猜去了哪儿?”
      “海边?还是爬山?”我问。
      “都不是,带着小帐篷去郊县挖地瓜了。”姜云来笑着说,“他特别高兴。”
      外人眼里我一向寡言少语,最初和姜云来相处时,也担心过自己少话惹她懊恼。
      现在方知是我多虑。
      几天不见,她起个话头,我想说的话便如同海浪般翻涌而至。
      心绪也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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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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