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初夏》陈青野丨

92、阴霾再临

　　在程嘉的大学度过的两三天，像是偷来的璀璨时光，每分每秒都被季野小心珍藏。
　　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细碎光影，映照在两人并肩的身影上；一起在食堂品尝特色饭菜，程嘉会把季野爱吃的菜都细心挑到他碗里，看着他满足的模样，满心欢喜；夜晚坐在操场的草坪上，分享着心底对未来的憧憬，手指不经意触碰间，最后十指相扣，传递着眷恋不舍。
　　然而，时光无情，季野自己开学的日子已如悬在头顶的警钟，声声催逼。
　　分别的那天清晨，天边才泛起鱼肚白，季野轻手轻脚起床，收拾好行李，坐在床边静静凝视还在熟睡的程嘉。
　　程嘉的睡颜恬静，长睫在脸颊投下淡淡阴影，季野俯身，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似是把无尽爱意封存于此。
　　程嘉悠悠转醒，睁眼便撞进季野满含深情与不舍的眼眸，两人相顾无言，唯有紧紧相拥，良久，季野才哑着嗓子开口：“哥，我得走了，你在这儿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别太累着。”
　　程嘉红着眼眶点头，把一个亲手编织的小挂件塞到季野手里：“你带着它，想我了就看看，一路平安。”
　　一路辗转，季野回到家中，母亲陈晓华早已备好热饭热菜，满桌都是他爱吃的。
　　饭桌上，季野跟母亲分享着程嘉学校的见闻，言语间是对那座校园、对程嘉新生活的牵挂。
　　陈晓华静静听着，适时叮嘱几句“在学校也要吃饱穿暖”“别落下功课”的贴心话。
　　两天时光，季野帮着母亲整理家务、采购生活用品，把家里水电燃气等琐事一一检查确认，确保母亲生活无忧。
　　待诸事妥当，季野再次背起行囊，站在门口与母亲道别，陈晓华递上装满零食水果的袋子，拍拍儿子肩膀：“在学校专心念书，有空多打电话回家。”
　　季野用力点头，转身踏上前往市里上学的路。
　　回到学校所在的市里，熟悉又略带陌生感扑面而来，街边店铺、往来路人依旧，可心境已全然不同。
　　季野怀揣着对新学期的期待，脚步轻快地迈进班级，可刚踏入教室门，那一道道或隐晦、或直白的异样目光，如细密冰冷的雨丝，兜头浇下，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那些目光里，有窃窃私语者的猎奇，有好事者的玩味，还有不明就里者的疑惑，种种情绪杂糅，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满心困惑的季野，眉头紧锁，缓缓走向自己座位，还没来得及将书包放下，后桌的张珍霖就凑了过来，神色焦急又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亢奋，扯着季野衣角压低声音说道：“季野，你可算来了！这下可出大事儿了，学校的校园墙上被人匿名投稿了一段你和程嘉在教室里接吻的视频，现在整个年级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呢！”
　　季野脑袋“嗡”地一声，像被重锤击中，眼前瞬间有些发黑。
　　那是属于他们私密且珍贵的瞬间，是爱意满溢时情不自禁的亲昵，本该封存在记忆深处，如今却被残忍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一件展品任人评头论足。
　　季野的双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掌心满是冷汗，嘴唇微微颤抖，一瞬间季野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噩梦——张振宇。
　　只有张振宇有这段视频，可他不是被带走了吗，为什么视频会被流放出来……季野不敢去想象，半晌才艰难挤出一句：“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张珍霖耸耸肩，摊开手无奈表示毫不知情：“不清楚啊，视频是昨晚突然冒出来的，发布者匿名，学校论坛和表白墙都炸锅了，老师们应该也有所耳闻了，估计很快就会介入调查。”
　　季野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依旧像惊弓之鸟，狂跳不止。
　　季野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校园墙，那视频置顶在热门榜首，画面里他和程嘉的身影无比清晰，熟悉的教室背景此刻却如狰狞牢笼，将那段美好回忆扭曲变形。
　　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有低俗调侃，有恶意揣测两人品性，也有故作正义指责“有伤风化”的言论，字字句句都像锋利刀刃，割扯着他的神经。
　　季野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那满屏不堪入目的评论与肆意传播的视频画面，已像毒刺扎进他心底，正灼痛得厉害。
　　还没等季野缓过神，一道熟悉又令他胆寒的身影晃进教室——是张振宇。
　　只见张振宇迈着懒散却又透着嚣张的步子，满脸得意，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大剌剌地走到季野身旁空位坐下，还伸手亲昵地拍了拍季野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好久不见呐，季野，往后的日子，可得好好相处咯。”
　　季野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像是一只预感到危险的小兽，往昔被张振宇霸凌的痛苦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些被堵在角落拳打脚踢、被无端羞辱嘲讽的日子，如同噩梦的残片，在脑海中闪回。
　　此刻，就算季野再不愿意相信也必须相信，这次视频被曝光在校园墙，不过是张振宇新一系列霸凌行径的开场“下马威”，试图用这种下作手段，将他重新拖入黑暗泥沼，让他在众人异样目光下、在舆论漩涡中，窘迫得无地自容。
　　他咬着牙，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强忍着怒火与惧意，没有回应张振宇的“寒暄”。
　　张振宇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变本加厉地凑近，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能听到：“怎么，视频里挺大胆啊，现在倒装起哑巴啦？你说要是老师们、同学们都一直记着你这‘光辉事迹’，你这学还能上得舒坦不？”
　　季野猛地转头，双眼如燃着怒火的炭火，直视张振宇：“你到底想怎样？别欺人太甚！”
　　张振宇却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教室里格外刺耳，引得同学们纷纷侧目。
　　笑罢，他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花，恶狠狠地说：“小野鸡，别忘了，我手里可还是有你单人表演的视频，要是不想这个也被我不小心流传出去，就给我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过往的种种让季野深知，与这种蛮不讲理、心术不正的人正面冲突，此刻只会让局面更糟。
　　季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视频引发的危机，不能让张振宇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站起身，冷冷看了张振宇一眼，转身快步走向讲台，目光扫过台下同学，镇定自若开始讲述：“同学们，关于校园墙上我的视频，那是我们私人的、真挚感情的自然流露，却被别有用心之人恶意曝光。我希望大家不要被不实舆论误导，也不要用异样眼光看待我们，我们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彼此、真心喜欢对方的普通学生，不该遭受这样的诋毁与侵犯隐私。”
　　台下同学开始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有露出理解的神情，反而引来了更多厌恶的神情，季野的这勇敢一博，像是做了无用功一般。
　　张振宇见状，原本一直沉着的脸色瞬间放肆的笑了起来，在座位上高声咒骂着季野。
　　季野看着台下一个个唾弃的眼神，心如死灰，不是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吗？为什么此刻季野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善意……
　　自己明明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恶意对向自己……

作者有话说

　　后面几章不会有任何甜分，整体内容也会偏压抑，希望大家做好准备，但是不会be!不会be！不会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