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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囚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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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华拽着季野的胳膊,脚步匆匆地迈进了学校的大门,每一步都带着焦急与愤怒。
季野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眼神黯淡的漠视周围的一切。
可却始终不敢直视母亲那满是愤恨的目光。
陈晓华拖着季野径直走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推了推眼镜,将办公桌上那份印着季野旷课记录的表格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后开口便是一顿严厉的训斥:“季野,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无故旷课,成绩一落千丈,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的学业前程?”
季野紧咬嘴唇,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一声不吭,眼眶微微泛红。
陈晓华站在一旁,心急如焚,连连追问:“老师,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呀?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班主任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季野,又看了看陈晓华,最终还是把校园墙上那段视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描述着视频引发的轩然大波、同学们的议论纷纷,以及这之后季野状态的急转直下。
陈晓华听着听着,脸色愈发阴沉,她扭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季野,眼里满是震惊与失望。
“儿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和一个男的……在教室里……你要不要脸啊?”陈晓华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就必须只能喜欢女人,必须要为了家里人传宗接代,男人喜欢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季野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的泪水,他想要辩解:“妈,那只是个意外,我们……”
话还没说完,陈晓华就愤怒地打断了季野:“意外?你知不知道这影响有多坏,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咱们家?”
季野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
季野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冰窖,四周寒意刺骨。
本以为母亲会是最后的温暖港湾,能理解自己遭受的霸凌与无奈,可如今,连母亲都站在了对立面,将他的无心之失无限放大,全然不顾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陈晓华仍在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从行为不检点扯到了辜负家人期望、荒废学业,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割在季野的心尖。
班主任在一旁试图劝解,说校园霸凌可能才是根源,季野是受害者,可陈晓华此时满心都是那所谓“伤风败俗”之事,根本听不进去。
季野望着母亲那陌生又愤怒的脸庞,内心的绝望如藤蔓般疯狂蔓延。
“儿子,你告诉妈,告诉妈你是正常人,告诉妈你是喜欢女生的好不好?”看着一直低头沉默的季野,陈晓华突然转换成祈求的语气说道。
“……”
“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哑巴了吗!”说着陈晓华直接上手撕开季野的嘴,企图让他开口。
“……”季野已经彻底不在乎自己被如何对待,任由着陈晓华折腾自己。
陈晓华的情绪也彻底失控,在学校办公室那狭小且满是压抑气息的空间里,她的理智被怒火焚烧殆尽。
随后听着班主任提及视频里模糊身影看起来像是与程嘉亲昵时,陈晓华再次被愤怒冲昏头脑,笃定季野是被程嘉所教坏的,自己本意只是为了季野的学业,没想到却尽学了些病态的东西……
羞愤与失望交织成汹涌的恶浪,猛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季野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震得办公室里的空气都仿若凝滞,季野的脸颊瞬间浮现出红肿掌印。
被打了一巴掌的季野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可脸上却仍然没有一丝表情。
“都是姓程的那个贱货,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得这种病!”见季野仍然没有一丝反应,陈晓华便几乎疯了一般的开始咒骂起程嘉。
季野惊愕地瞪大双眼,泪水不受控地涌出,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如此说程嘉,怎么都没想到会把错误怪罪到程嘉身上……
别人怎么对自己季野都无所谓,可季野见不得有谁说程嘉的不好,见不得有人欺负程嘉!
“你们两个,简直是病得不轻!太丢人现眼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就不觉得恶心吗!”陈晓华嘶吼着,双手继续胡乱地推搡着季野,全然不顾周围老师的惊呼和阻拦。
季野被陈晓华推搡到地上,缩着身子,像只受伤惊惶的幼兽,试图躲避母亲狂风暴雨般的打骂,可狭小空间无处可逃。
或许是看陈晓华的行为实在有些太过火,班主任和周围的老师才一同上去拉开陈晓华,苦口婆心的劝导着陈晓华冷静一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终于有人肯站在季野这边了,可实则只不过是这些人不想陈晓华继续在学校里把事情闹大因此败坏学校的名声。
在一番轮流的劝说下,陈晓华带着季野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中,陈晓华仍余怒未消,向正在做着康复训练、满脸疲惫的季伟哭诉着今天他儿子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
季伟本就被康复治疗的事磨得耐心全无,一听儿子做出这般“离经叛道”之事,脸瞬间涨得通红,抄起门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朝季野砸去。
扫帚的竹条抽打在季野背上、手臂上,划出一道道红痕,他疼得蜷缩在墙角,呜咽求饶:“爸,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啊……”
可愤怒蒙蔽双耳的双亲,哪肯听他半句辩解。
陈晓华瘫坐在一旁椅子上,泪与鼻涕糊满面庞,声泪俱下地哭诉多年艰辛:“我含辛茹苦拉扯你们姐弟俩长大,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季灿那丫头当年也是这样,现在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儿子又这样,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提及季灿,那是家中讳莫如深的过往,季灿只不过是被一个女生喜欢,甚至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陈晓华便小题大做一般的说季灿违背了父母“期许”。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被关禁闭、被打骂,如今似是历史重演。
一番毒打后,季野被拖进曾经关过姐姐的昏暗小房间,刺鼻霉味扑面而来,墙壁斑驳,仅有一扇窗透进微弱光线。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锁上,钥匙转动声在寂静走廊回荡,似是宣告他被世界彻底隔绝。
陈晓华进屋搜走季野的手机,那是与程嘉联系的唯一纽带,如今断裂,季野攥着空荡荡的口袋,他的希望消失了,满心绝望。
在这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时间混沌难辨,饥饿、口渴与伤痛轮番折磨着他。
起初,季野还会拍打着门嘶喊,祈求父母听他解释,可回应季野的只有寂静。
后来,季野无力地瘫倒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思绪飘回与程嘉相处的美好时光,校园漫步、黄昏依偎,那些画面成了黑暗中仅存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