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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一月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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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前———
安宁村私塾内,几人围着正在看书的徐宸,他面容清秀,身子单薄,时不时咳上几声。
孙荀激动地对徐宸说:“徐兄,这次小考你又是第一!”
“徐兄这么厉害,此次进京肯定能高中状元!”
王树也笑着祝贺,只不过那笑容看着有些虚假。
徐宸将书放进书笈里,温和道:“王兄说笑了,我还要回去温习,就先走了。”
徐宸拎着书笈一走,私塾内的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王树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变为阴险。
“呸,不就得了个第一吗?装什么清高,病秧子一个!”
孙荀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毕竟人家也是有实力,更是村长的儿子,届时中了状元,兴许还会被公主看上,捞个驸马爷当当。”
徐宸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过多交往。
偏偏他每次小考都是第一,这就导致私塾里的其他五人看不惯他,可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
另一位书生嗤道:“哼,就他?”
王树一直在拱火,“还就他了。”
“要不我们给他点苦头尝尝?”
孙荀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树,他警告道:“你可别乱来呀!”
王树继续诱惑道:“孙荀你每次都是第二,再这样下去,你这万年老二的名头什么时候能摘?”
孙荀垂下头,是啊,每次夫子只会夸考了第一的徐宸,连村里人都觉得只有徐宸会中状元。
孙荀的声音回荡在耳侧,其他书生似乎被王树说动了,也跟着他在蛊惑孙荀。
“你也只比徐宸差一点点,只是让他在考前尝点苦头,影响考试而已,又不会怎样。”
“今年不行,不是还有明年吗?”
“再说了,倘若他考得上,那他什么时候都能考,倘若考不上,那他考再多次都没用!”
夜深,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睡了。
为了能让徐宸更好的读书,他不住在村长家,而是自己搬出来到一间比较偏的地方住,这倒是方便了阿鸢。
叩叩叩———
徐宸披着外衣打开门,就看见了手里拎着食盒的阿鸢,她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扎着俏皮的麻花辫。
阿鸢一见到徐宸就开心地举起手上的食盒,她低声道:“宸大哥,这是我做的桂花糕,特意带来给你尝尝!”
两人定情已经快半年了,阿鸢一直偷偷来找他,只不过这件事只有阿纸和村长知道。
进到屋子里,阿鸢就迫不及待地把糕点拿出来,桂花香扑面而来。
徐宸拿起一块,白色的糕点上淋了金黄纯净的蜂蜜,还撒了些许桂花点缀,入口香甜软糯,口齿留香。
“好吃,阿鸢做的最好吃了。”
只是一句简单的夸赞就令阿鸢红了脸,她磕磕巴巴说:“宸大哥,你明日就……要进京了。”
徐宸看着娇羞的阿鸢,忍不住打趣道:“殿试虽在一个月后,但我得提前去京城准备,要很久才能回来,在这期间,阿鸢会想我吗?”
阿鸢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她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
徐宸看着呆愣住的阿鸢,只觉得她可爱极了,他伸手抚上阿鸢的脑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我说,阿鸢会想我吗?”
阿鸢听后,只觉得脸颊发烫,耳边嗡嗡的,她僵硬地点点头。
“会……会的。”
对上他那包含温情的眼神,她突然坚定地说。
“会!”
徐宸笑了,笑得如沐春风,阿鸢羞得不敢看他,再次磕巴道:“那我………我就不打扰你温习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还没等徐宸反应过来,阿鸢像兔子一样蹿出了屋子。
就在阿鸢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人敲响了徐宸的家门。
王树在门外喊道:“徐兄,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见徐宸开门,王树瞬间换上笑脸。
“孙荀约你去安宁河边,应该是有问题要问你。”
徐宸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来此处问,非要去安宁河边?”
王树掩盖住眼底的不耐烦,他说:“我怎么知道,你快去吧。”
“好。”
两人借着月光朝安宁河走去。
另一边的阿鸢走着走着就想起,自己绣的香囊还没给他,她一拍脑袋。
“真笨,忘给了。”
转身走回去时,却看见了徐宸和王树的身影,便想着悄悄跟在后面。
徐宸来到河边,可河边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将月亮遮住了,夜间的凉风吹得徐宸不停咳嗽,视线一暗,他只感觉背后有双手推了自己一把。
“啊!”
而跟在后面的阿鸢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孙荀突然冲出来将徐宸推下了河。
阿鸢被这一幕吓得呆在了原地。
一旁的树林里钻出了几个人,正是那几个书生,他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在河里挣扎的徐宸。
“救命!”
“救咕噜咕噜…………”
徐宸不识水性,他在河里拼命挣扎。
“谁?谁在哪里?!”
那几个书生见有人来了,纷纷四散而逃,守村人提着灯笼走近。
阿鸢这才反应过来,她跑向河边大喊:“宸大哥!宸大哥!”
这天夜里,村里所有的郎中都被请到了徐宸家。
郎中不多,也就四个。
床榻前,阿鸢正在低声哭着,她不敢哭太大声,怕吵着郎中们医治。
村长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来。
“我儿如何了?”
“落水后染上了风寒,现在还在发高热,令郎自幼体弱,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这是他的药,每日三副,记得大火熬上一个时辰再喝。”
这是四个郎中一齐商讨出来的。
徐宸是早产儿,自幼体弱多病,从小就得喝药长大。
村长连忙道谢:“好好好,多谢各位郎中了。”
阿鸢听见了郎中们的话,她看着额头冒汗的徐宸,心中担忧不已,她正想把徐宸是被人推入水的事情告诉村长时,孙荀他们来了。
王树一脸焦急的模样,要不是阿鸢刚才看见他在河边笑的最欢,怕是信了。
“村长,听说宸大哥落了水,我们特意来看看。”
村长双眼发红,他强忍泪水,训斥道:“大晚上的怎么不去睡觉,明日你们还要进京,都快去回家。”
几人被村长轰走,回去的路上,孙荀有些害怕,他只是想吓一吓徐宸而已,没想到他会病得这么严重,万一徐宸死了,自己岂不是完了。
“徐宸应该没事吧?”
“肯定没事,赶紧回家睡觉吧,大半夜的都给我整困了。”说实话,王树心里也没底,不过推徐宸入河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宸家————
阿鸢鼓起勇气,对村长开口:“村长,我看见了,是私塾里的孙荀推宸大哥入河的!”
村长满脸震惊,他看向一旁的人,那人叫李蕨,是村长捡回来的,块头大个子高,一身蛮力。
李蕨了然,他走到门口把风。
村长道:“你确定?”
阿鸢肯定:“我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找他们的,你先回去吧。”
村长心中五味杂陈,就算阿鸢说得是真的,那他也只能秋后算账,不能耽误他们考试啊。
“…………好,那我明日再来看宸大哥。”
阿鸢边哭边回到了家,阿纸在家急得都要出去找人了,还好她回来了。
阿鸢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遇到了事儿也会寻求安慰,她扑进阿纸怀里,痛哭流涕。
“阿姐,宸大哥落了水昏迷不醒呜呜…………说是得看他的造化呜呜呜……………”
阿纸抹掉阿鸢脸上的泪珠,哄道:“不哭不哭,徐宸吉人自有天相,会熬过去的。”
阿鸢哭得一抽一抽,阿纸看得心疼不已,两人父母双亡,阿鸢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忍心看她哭。
“这样吧,我明日去看他,天色已晚,你先回房睡觉。”
“嗯…………”
次日一早,阿鸢还在睡梦中,阿纸给她盖好被子就出门。
阿纸还没去过徐宸家,她问了路,一时分不清方向,来到了他家后窗处,正想绕到前门进去时,却听见了里屋的谈话。
“令郎断气了。”郎中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惋惜,他朝床上的徐宸鞠了一躬,便提着药箱走了。
听到这话的阿纸心头一紧,徐宸死了,那阿鸢可怎么办,她要是知道了徐宸的死讯,不得难受死。
“村长,人来了!”李蕨拉着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那人手持算命幡,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大洞,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村长竟然还找来了相师,阿纸只觉得荒唐可笑。
李蕨和相师来时,房内只剩下村长一人,他趴在床边痛哭:“儿啊,你怎么这么惨啊,爹还没看见你金榜题名,还没看见你娶妻生子啊!”
“啊………我的儿啊!”
阿纸不知道该怎么跟阿鸢说,她没想到徐宸命这么薄。
李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本想将相师带走,没想到相师上前一步,神叨叨地说:“村长,其实可以为令郎配阴婚!”
正在哭泣的村长一听,抬头问:“什么意思?”
“活人殉葬。”
“这样令郎在下边也不会孤身一人。”
村长摇头说:“殉葬太残忍了,不行。”
他知道别的村都有配阴婚的事,也有活人殉葬的传统,但他们村觉得,没必要把两个生前不熟的人绑在一起,所以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