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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说药啊,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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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尹岁庭先醉后睡,应恕翊把人抱到自己怀里,脑袋放在颈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你一早知道我会去那里对不对?小鬼,你总是在骗我,除了我发现的,你是不是还隐瞒我很多?”
这人倒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应恕翊专治无理取闹,“是你先骗我的。”
“我就骗你一件事,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这不公平。”
尹岁庭说话特别没气势,想站起身指着他鼻子骂,骂天骂地骂应恕翊骗他,骂自己无用,拿他没办法,被一个小鬼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忽然他正色道:“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应恕翊紧紧搂着他,鬼使神差地亲他额头,像发誓那样庄重,“你知道就好,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车辆从主干路驶入小路,绕过一众别墅停在应家,应恕翊没打算叫醒他,打横抱下了车。
院子里佣人神经紧绷着,氛围比以往沉重,不知为何事紧张,走到客厅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原来是应庆滔回来了,大张旗鼓地坐在沙发上。
他身上穿着正装,显然刚回来不多时,或者将要出门。应恕翊眼也不斜,径直抱着尹岁庭上楼,同时吩咐佣人煮醒酒汤。
应庆滔坐在客厅喝茶,一见两人的架势先是顿了顿,手中茶杯的水面微微晃荡。
应恕翊将人放到床上,解了脏衣服扔椅子上,累得满头大汗放好洗澡水,出去叫人洗澡,本来坐在床边的尹岁庭裸着身体钻被子里去了,拽着被子角盖住腰。
双腿弯曲压住被子,尹岁庭的皮肤细腻白净,应恕翊看得眼热,他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云上,抖搂开浴袍把人裹起来。
包着,包着就看不见了。
尹岁庭睡着了,被他强拉硬拽起来洗澡心中有怨气直接撒出来,一会儿嫌水热一会儿嫌水凉,还要应恕翊给他举着花洒喷头,指使得那叫一个顺溜。
“抬起胳膊,站直,我说站直。”应恕翊任劳任怨给他擦身体,从头摸到脚,当然按照他的意思那不是摸,是正经洗澡,洗澡过程需要身体接触。
他愤懑地说,“我这辈子还没伺候过人,你说说你,是以什么身份让我伺候的?”
浴室雾气萦绕,水花四溅,尹岁庭眼中酝酿云雨,美得让人思绪混乱,天旋地转找不到北,“你哥。”
“哥个鬼,我迟早撕毁你的脸皮。”
等彻底把人安顿好了,应恕翊身上湿透了,汗和水混作一块,还有滑腻腻的沐浴露,轻轻一搓,冒了个泡泡。
他借用尹岁庭房间的浴室洗澡,裹着浴袍下楼看看这半天醒酒汤煮好了没有,佣人正想把碗交给他,却被应庆滔叫住,单手一指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你上去让他喝了,小翊你过来。”
“坐。”应庆滔用命令的口吻示意,应恕翊没吱声也没动,站在茶几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平静得像在看一潭死水。
知子莫若父,应庆滔清楚他什么性子,软硬都不好使真愁人。
他为自己斟一壶茶,“小尹说今天有事外出,我本想抽空回来一趟照顾你,结果两人都没在家,又恰好一块回来。”
“你不是看到了吗?”应恕翊毫不留情揭穿他,他最讨厌应庆滔虚伪的那一套,对外人对家人一个样,把所有人视为自己利益的垫脚石。
应庆滔不仅看到了,他还追尾了尹岁庭乘坐的出租车,别人巴结他,给足了面子,在他儿子面前,这面子就跟不值钱一样。
应恕翊说出的话像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他大怒,厉声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个儿子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子!”
“哦,你最好别跟我讲道理,我是精神病,守不得清规戒律,也做不到循规蹈矩。”应恕翊掀起眼皮,体现出少年人独有的放荡不羁的模样,“我以为这些你都知道。”
“我知道,我怕你不知道。”应庆滔抿了一口茶,“行了,收收你爱玩的天性,在我处理完分公司那边的事情之前,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你回来是看我的,还是特地看看他有没有跑的?”应恕翊恍然大悟道,“或许是怕我故意放跑他了吧,所以十万火急地跑去跟踪。”
他咄咄逼人,犹如淬了毒的剑一下插在应庆滔胸口,迸射的血如绽放的烟花,应庆滔放下茶杯,整理袖口,缓缓提示道:“有些事你知道就行了。”
傍晚西边的天橘光烂漫,应庆滔吩咐司机送他到机场,他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想走就走,所以丰盛的晚餐浪费了一多半。
原本还打算和尹岁庭聊聊,那边催得急,电话一个又一个打来,哪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尹岁庭醒了,时间刚好错开。
尹岁庭悠悠转醒,感觉嗓子冒烟了,干涩得刺痛,他揉了揉脑袋坐在床边,身上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光溜溜的,衣服和鞋子不翼而飞。
什么情况?他喝断片了,拼凑起零零碎碎的记忆,好像有个人给他脱光,洗完澡扔床上了。
门把手咔哒一声,打断他的回忆,赶忙缩回被子里去,应恕翊关上门站在阴影里,戏谑道:“醒了?”
“嗯。”尹岁庭声音嘶哑,像是有把刀子割破他的声带,他想说什么,嘴唇张合。
应恕翊走近了些,手里端着水杯,提前预判他想说的话,也不等他发问,一股脑全部解答。
“是我把你扛回来的,如果你想问是背是抱,我可以说前段是背后段是抱,不是我非要愿意抱你,是你强烈要求我抱,说后背太硌。还有脱衣服是为了洗澡,没穿衣服是你睡死了,叫不起你来,佣人把脏衣服脏鞋子拿去洗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尹岁庭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强调背和抱的区别,也不记得有强烈要求应恕翊抱自己这回事,他听得头大,捏了捏眉心,“这不重要。”
“什么重要?”
“我中午忘记提醒你了,你好像没吃药吧。”两人心知肚明是治神经的药,可尹岁庭还是觉得有丝别样的意味,生硬又无趣地补充一句,“要记得按时吃药,用药不可以间断。”
应恕翊听笑了,“你说药啊,吃了。”
尹岁庭想让他出去,又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身体构造一样,便半是大方半是遮掩地穿衣服,背过身套裤子,忽略了应恕翊如火星燎原般赤露的眼神。
在落地镜前整理衣领,尹岁庭发现脖子上的东西撩开衣服,发现红痕集中于脖子和胸口,他拧着眉问:“我身上这些红痕是什么?”
“不知道,磕到了吧。”
应恕翊摸了摸鼻尖,在尹岁庭怀疑的眼神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忘记自己对醉酒的尹岁庭许下的承诺,说再也不骗他的话全喂狗肚子里去了。
尹岁庭睡了一下午,晚上依然清醒着,脑袋特别沉重,出神地看着笔记本播放的喜剧,到好笑的部分,他鼻腔里哼一声,证明有在看。
到了应恕翊睡觉的时间点,尹岁庭以为他会自觉去睡,怎料他凑到尹岁庭笔记本前一起看电影。
尹岁庭提醒道:“回你房间睡觉去。”
应恕翊喝了药,药有安神的作用,他打了个哈欠睁眼说瞎话,“不困。”
隔一段时间尹岁庭问一遍,应恕翊回答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第四遍,身边的人没吭声,他透过屏幕深色的反光,看到应恕翊闭眼睡着了。
尹岁庭托住他弯折别扭的脖子,“回你的房间了,还没人抢你的位置。”
回答他的是应恕翊慢慢滑下去,面朝尹岁庭侧躺在床上,想留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尹岁庭赶不走他,任由他占据一大半床,给他盖上被子打开文档,将填写完成的一月记录的总结以文件格式发送应庆滔。
应庆滔自动接收了,大约过半小时,他忙完了事项,半个屏幕的对话框是他发来的大篇长论,除却官方客套话,尹岁庭捡不着几句有用的。
他回了几句自我感悟,点击发送前沉吟半晌,望向应恕翊的睡颜,想他不回房间是因为摄像的缘故。
在对面看来是漫长的对方正在输入,应庆滔慢条斯理喝着茶等他能发来什么富有哲理的话。
等来了尹岁庭的“建议把应恕翊房间的摄像拆了。”
手指搓捻佛珠的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厅格外清晰,伴随着应恕翊不屑的嘲笑,他望向窗外浓浓夜色,回了一句“我会考虑。”
紧盯人的红灯灭了,应恕翊依旧赖着不走,甚至把自己的枕头搬来,说他恋旧,挑刺尹岁庭的枕头不舒服,又叫佣人把尹岁庭房里的被子通通晒一遍。
“小鬼,你房间正对着大太阳,来我这凄凉地找哪门子的罪受。”尹岁庭无语地看他霸占本就不宽敞的床,把自己睡觉的地方压缩再压缩。
他倒有理,“凄凉是因为你住,我来了,两人就不凄凉了。”
应庆滔发消息说周末回来,随着日期迫近,应恕翊越来越焦虑,时常对着窗外发呆,提防应庆滔提前回来打个措手不及,稍微有点动静就疑神疑鬼,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连带着尹岁庭一块紧张兮兮的。
周二,一切如常。
尹岁庭能感觉到有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变化,除了应恕翊不说,还有别的,比如佣人看他的眼神,不再只是木讷,还包含着兴奋,只有老保姆带着点怜惜。
上午晴空万里,下午飘来一片云,登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吹得柳枝乱舞,两棵梧桐树的叶子扑簌簌落下,少顷下起倾盆大雨。
佣人关上客厅的窗户,将洗好的水果送到他面前时,瞥了尹岁庭一眼,奇妙的感觉又来了,是第一天到来时所有人对他的排斥感,他原本以为适应一个多月会习惯。
他如坐针毡,拿起一个橘子上楼了,听见了两位佣人低声耳语,这里的每位佣人训练有素,面对主人低着头,且不会多嘴。
尹岁庭顿住脚步,飞快地回过头确认,见窃窃私语的两人很快分开,慌张地垂下头。
路过应恕翊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尹岁庭在自己房间找到他,彼时他站在窗口,左手放在玻璃窗上,食指循着窗外雨水的踪迹滑向窗子边缘,直至消失不见。
听闻平缓的脚步声,应恕翊哈了一口气,就着水汽一笔一划地写字,“如果你是困在笼子里的鸟,主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利用你满足内心的变态癖好,但你绝对跑不掉他的手掌心,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