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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他的野心,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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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由宫女带着,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宫殿,来到了后宫。
相隔数年,萧若瑾的后宫里多了很多新人。我却一眼认出了被淹没在人群中的栩夫人,此时的她虽然封了栩妃,但还是没什么存在感。
“你是,易娘娘!”
拿着剑的少年穿过人群朝我而来,栩妃跟在身后训斥着:
“崇儿,不得无礼,叫萱妃娘娘。”
原来眼前这个八九岁的孩子正是二皇子萧崇,他长高了许多。
我摸着他的头顶,温柔道:
“崇儿,我出宫多年,难得你还记得我。”
萧崇仰着头看我,道:
“我一直觉得萱妃娘娘是个很不一样的人,所以我一直记得你。”
萧崇的话刚说完,身后有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是啊,萱妃娘娘的与众不同,几年前我就领教过了。”
我抬眼看去,是颜战天。
如今已修成怒剑仙的颜战天确实比以前稳重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易怒。怒剑仙的怒,也能为他所控制。
我抿嘴笑着,对他道:
“战天师父,多年未见了,何必一重逢就来揭我的短呢?”
颜战天大笑,道:
“哪里是揭短,若不是因为萱妃娘娘,我不可能几年就修成怒剑仙。”
我笑了笑,总觉得他是记仇,在阴阳怪气我。
毕竟,当年的事情确实有我的算计在里面。
萧崇还是粘着我不肯松手,我拍了拍他,才道:
“好啦,我这次回来能在天启住很久,我们有的是时候叙旧。崇儿,你先去练剑吧,我去看看你七弟。”
崇儿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随后退了几步,我与三人告别。
随后,我跟着太监继续往里走,来到了一处院子。
这方院子朴素无华,正有个三岁的小孩坐在门前石阶上读书。
手里的书像是比整个人都大,他笨拙地将书放在地上,翻开一页,再拿起来。
领路的太监指了指,道:
“萱妃娘娘,那就是七皇子,萧羽。这处院子是陛下赐给他住的,陛下说如今萱妃娘娘回来了,暂且和七皇子住在一起,等日后再给萱妃娘娘和七皇子安排住处。”
那太监说时,语气里满是得意,倒是看不到一点对于妃嫔的恭敬和尊重。
宫里嘛,难免明争暗斗,趋利避害。
我冷笑一声,对他道:
“这院子可比当年景玉王府的别院好多了,只是景玉王府里可没有像公公这样如此阿谀奉承之人。”
那太监咬了咬牙,却也只能低头哈腰,对我道:
“哟,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我打断他的话,怒声道:
“路人皆知我与陛下的婚姻属于利益联姻,影宗和萧氏皇族已经密不可分。就算我离开了天启,皇帝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封我为萱妃。所以,我警告你,若让我知道你们克扣七皇子的吃穿用度,我一定轻饶不了你们!”
那太监被一记眼神杀得不敢抬头,只得一个劲儿的解释:
“娘娘,您放心,这宫里的人都不敢如此的。”
我瞥了他一眼,随后怒道:
“你滚吧。”
那太监脚底抹油一般离开了,我望着那个身材细小的小孩,不禁忧愁暗生。
就算七皇子的身份能保他衣食无忧,但宫里的水太深,又何况他已经是七皇子。
我走近一些,在他身旁坐下。小孩抬起头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疑惑问道:
“你是谁?”
他的眉眼和赵娘子很像,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对他说:
“你是萧羽?”
那小孩瞪了瞪眼睛,还未说话,只听身后传来一声:
“夫人!”
我转身一看,是她。
“千尘!”
我还未起身,千尘就已经扑了过来。
“夫人,你回来了!”
我安抚着趴在我肩头的千尘,道:
“辛苦你了,千尘,我回来了。”
故友重逢,如此温馨的画面却被小孩的一声尖叫打断。
“你就是我的母后,萱妃娘娘吗?”
那样子,不像是与母亲重逢之后的惊喜,倒像是怀着满满的恨意。
我疑惑地看向他,萧羽指着我,怒道:
“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抛弃我离开天启了吗!”
他喊出了心里话,我伸手去抱他时,小孩连忙跑回了房间里去。
我望着他地背影,有些发愣。千尘握着我的手,长叹一声才道:
“夫人,我们在宫里谨小慎微,小殿下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他才会这样。”
我仔细听着,弯腰捡起地上的书。
“所以,他是在恨我?”
我怅然失神地说出这句话,千尘连忙解释:
“不是的,夫人,你再给他一点时间,或许是小殿下还不能接受你回来了。”
我顿时觉得有些可笑,想起了当年的景玉王和琅琊王所说的,儿时在宫里的故事。
他们口口声声说儿时的自己在宫里苟延残喘,备受折辱。如今萧若瑾成功了九五之尊,无数的孩子又步入他们的后尘。
而他们,只是将锅推给那个叫母亲的角色。
我拿着书负手向里走去,对千尘道:
“我回来,不是为了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周旋。千尘,去帮我打听太安殿的消息。”
千尘有些疑惑,却也跟着我进了门。
小孩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里,我也没有要去哄他的打算。
这一方宫院确实比景玉王府的别院还要简陋一些,也不怪四岁的萧羽会生出那样的想法。
我刚坐下,易卜便进了门来。
他十分娴熟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千尘为他斟茶,随后退了出去。
我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见他长叹一声,语重心长说着:
“你长大了,爹不可能事事都管着你。这些年陛下对羽儿的关心也很少,如今回来就好好留在宫里,多陪陪羽儿吧。”
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完全不是以前那副强势的样子。
我冷笑一声,对他道:
“其实离开天启的这几年里,我确实想过好好呆在姑苏,陪着身边人和怀里的孩子。但天不遂人愿,父亲你知不知道,从影宗和萧氏皇族联姻开始,我们已经入了棋局,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这样的诘问让易卜一时答不上话来,我见他眉头紧锁,遂继续道:
“只要萧羽体内流着影宗和萧氏的血液,我们就一定会成为被卷入这一场皇位争夺之中。”
易卜听罢,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悠悠道:
“此事你不必担心,只要影宗还在,就一定能保证你和羽儿的安全。”
他说此话时有些自负,毕竟自萧若瑾登基之后,影宗的势利被极大地削弱。他的野心,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我抚额长叹,感慨这样的人又如何能被我说动呢?
易卜还未惊觉,影宗已经成了一颗弃子。
我送走了易卜,转身时见一黑衣人正倚靠在门框之上。
我借着微弱的光,认出了那就是雷梦杀。
“怎么?灼墨公子深夜到访,是来求解药的,还是为了别的事情。”
我已经斟了一盏茶,请他坐下。
他向前走了几步,吊儿郎当道:
“我这不是来和娘娘叙叙旧嘛,那年从姑苏回天启之后,我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
我望向他,暗想着那不是过了命的交情,而是要他命的交情。
我从袖子里拿出解药递给他,继续道:
“灼墨公子是个很遵守承诺的人,这些年也真如我们的约定一般,对我的事情只字未提。”
雷梦杀急忙接过了解药揣进自己的怀里,随后才回应我:
“我哪敢提啊,娘娘,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惜命不行啊。对了,娘娘之前说过,能解岭南温家的毒,你何时能把那解药给我?”
这么多年了,百里东君都快成天外天驸马了,他居然还对那毒深信不疑。
我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是说他傻白甜,还是说他天真烂漫呢?
我噗嗤笑出了声,雷梦杀一脸疑惑,反问:
“娘娘,你笑什么?难道,你骗我?”
我忍住笑意,对他道:
“骗你的不是我,而是那温络玉。都这么多年了,若她真给你下了什么剧毒,你恐怕已经是个三岁的小娃娃了。”
雷梦杀震惊不已,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假毒骗了这么多年。
“所以!她骗我,我小心翼翼活了这多年,每天都害怕在妻儿面前毒发身亡。没想到啊!”
他那夸张的表情到真是很好笑,这就是知道真相后的气急败坏吧。
他又像是开了窍一般,指着我疑惑说着:
“难道,你也骗我。”
我立马打断他的话,道:
“你还没有尝过我的蛇蛊吗?要不我让灼墨公子再感受一下?”
我已经伸出手指,正准备打下一个响指,却被雷梦杀夸张地叫停:
“住手!娘娘!”
而此时,他又换了一副面孔,谄媚说着:
“我当然是信娘娘,不然我也不会守口如瓶是不是…”
我不打算跟他闹了,遂提起了正事。
“南决战事吃紧,琅琊王领命出征,何时出发?”
雷梦杀看着我,问:
“娘娘问这些做什么?”
我一记眼神剜向他,冷冷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打算告诉我?”
雷梦杀怕了,连忙道:
“初九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