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海上来》一条清蒸鳜鱼

21、你疯了

　　蓝珐本来低着头，听见常乐的话，猛然回过神，抓着应郅琚就往车里走。

　　高端的商务车里，医疗箱是必备的，蓝珐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压下心底的酸涩，耐心的处理起来。

　　应郅琚看着蓝珐强行镇定的眼神，发现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异常熟练，手很稳也很快。照理来说，像蓝珐这样的身份，说得夸张点和古代钟鸣鼎食之家的贵族公子一样，应该是前呼后拥，时时有人伺候的，他的手法怎么会这么熟练？

　　应郅琚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不解和心疼。不管是什么原因，对蓝珐来说大概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

　　但是此刻，伤口包扎好了，蓝珐也放心了，应郅琚就要跟他算算帐了。

　　他抬眼看了下正眼巴巴看着裹好的纱布的蓝珐，对视上后又淡淡的转开视线，将肩膀微微侧过。

　　这是疏离的信号。

　　蓝珐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将白皙的手轻轻搭在应郅琚的手背上，应郅琚依旧不为所动，他眼里的不解转而化为无措。

　　一双透亮的蓝眼睛看着应郅琚线条硬朗的侧脸，车窗的阳光照进来，他却无端从这张他描摹过无数次的脸上看出了冷漠。

　　他惴惴不安的将手指摩擦过应郅琚骨感的长指，挤进大掌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应郅琚侧着脸，他的眉间郁结了淡淡的愁绪，因而平常便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更加冷淡。

　　他没有看蓝珐，可从车窗上依旧能看到那张漂亮至极，无措又无辜的脸。

　　他知道蓝珐的想法从来就异于常人，他从前不确定蓝珐跳海是不是意外，但在看到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涉险的时候，应郅琚彻底明白，蓝珐就是一个不要命的小混蛋。

　　他的胸膛稍一起伏，叹了一口气，随着盖在手背上的手任意动作，直到车子启动依旧不发一言。

　　一路上，蓝珐的心思都放在应郅琚身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用疏离将自己推开，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他还救了他的妹妹。应郅琚为什么不开心呢。

　　他的精力全放在这个问题上，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应郅琚的司机开的路不对，这不是回公寓的路线的。

　　等到太阳西沉，天渐渐暗了下去。

　　蓝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从应郅琚的肩膀上抬起头，对上那双锐利冷静的眼睛时，他眼里的神采又流转回来。

　　虽然他没想明白应郅琚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但他还是试图用从前撒娇的手段扯开话题，糊里糊涂的糊弄过去。

　　把不愉快的事情揭过，然后尽情享受当下的每一刻，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风格。因为算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们有什么未来。

　　他敛下眼底的自嘲，勾出一个温和的笑，声音轻轻的和应郅琚说了几句软话。

　　可出乎他意料的，应郅琚依旧没有划开眼底的冰霜，只在车子停下的时候扶了一把向前栽的他。

　　他正准备软在应郅琚的怀里，对方却面无表情的将他放开，按在座椅上。

　　蓝珐再三受挫，眉头纠结的皱了起来，他从没哄过人，应郅琚是第一个。
　　他想不明白应郅琚为什么生气，还无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蓝珐这样的人。
　　他被按在座椅上后，也就安分的靠着，侧过头不再看应郅琚。
　　可视线刚对准窗外，他的眉心一拧，这不是回公寓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蓝珐忍不住开口。
　　语气里是疑惑不解，他知道应郅琚不会害他，从见他的第一面就知道。

　　车窗外的路灯掠过，光影斑驳，应郅琚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只能依稀从起伏的面部线条中看出优越的骨相。
　　他没有回答蓝珐的话。

　　车很快就停了，应郅琚兀自打开车门。

　　蓝珐见他下车后就关上车门，声调如常的报了公寓的地址。

　　司机的车窗开着，蓝珐的话传到了应郅琚的耳朵里。

　　应郅琚眼底藏着暗芒。
　　蓝珐要走，他又想逃避吗？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秘密了，每次触及谜底，蓝珐就用暧昧不明的把戏揭过，现在是想直接从他的身边离开吗？
　　他知道，只要蓝珐想，他就能永远不被自己找到。所以，他怎么可能放他离开。

　　应郅琚的脸色很不好看，浑身透着燥气，像烧在秋夜里的一把火，他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在黑暗中抓住蓝珐的手腕，将他抓了出来。

　　尽管他的冷静已经被自己无序的假设占领，但还是不忘将手垫在车框，护着蓝珐的头。

　　蓝珐被他抓出来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惊诧，在夜色里辨不清他的面容，手腕被一只力气很大的手攥住，箍得他生疼。

　　他现在的心绪不佳，不想让应郅琚看见自己失态的一面，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可没想到，应郅琚似乎比他更加失态。

　　他的手腕，应郅琚连开门时都紧紧握着，似乎是害怕他会逃走一般。

　　蓝珐的眉头蹙起，他觉得现在的应郅琚身上散发着异常的气息，他好像生气了，但是更多的好像是——恐惧。

　　门被重重关上，蓝珐动了动手腕，他想弯下身脱鞋子，但还没用力，他整个人就骤然失重。

　　应郅琚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紧紧的箍住了他。

　　应郅琚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路灯借了一点光，但还是能判断出房子很大，且空无一人。

　　这是应郅琚在法国常住的一套别墅，平常有人打理，但今天他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现在，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但透出的冷气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
　　蓝珐在他的怀里惊诧一瞬后，蓝色的眼睛掠过一丝无奈，就放弃挣扎，小臂挂上了他的脖间。

　　应郅琚将人抱进房间，依旧没有开灯，房间里的窗帘拉紧了，只有风吹动的时候才会透出一丁点光亮。

　　蓝珐被他不甚温柔的扔在床上，蓝色的长发落在白色的被子上，蹭得有些乱。蓝珐被扔的猝不及防，此刻胸膛微微起伏，喘着细密的气。

　　他刚想撑起身，就被一道更大的力压到在床上，双手被一只大掌控住举过了头顶。他怔愣片刻，忘记了反抗，在滚烫气息贴近的时刻，喘息更加明显，心跳的有点快。

　　应郅琚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心里却不知为何想到了将他从海里捞出来的那天，也是这样黑得不见五指。如果那天他再多犹豫一秒，再游慢一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永远被大海吞噬。
　　同样，如果今天他的反应再迟钝一点，子弹就会贯穿蓝珐的心脏。

　　他的手收的更紧，青筋全都暴露了出来。好像他松开一点，蓝珐就会消失一样。

　　“应郅琚……”
　　蓝珐察觉到身上的人状态不对，试探的喊了一声。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声，刚刚还在伏在他脖颈间喘息的人，立时抬起头，咬在了他雪白细嫩的脖子上。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蓝珐痛呼出声，作为自我保护的本能，他下意识的挣动起来。
　　可应郅琚像叼住猎物的豹子，一点也不肯松开，在黑暗掩藏下，他的表情生冷的吓人。

　　蓝珐的眉头紧紧蹙着，他不知道应郅琚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在血液流出的时候，他感受到一阵浓烈的悲伤和恐惧。

　　应郅琚的喘息又烫又低，他的心脏抑制不住的疼痛，仿佛掉进了假想的怪圈。

　　直到，一阵大风将窗帘掀起，白色的月光森冷的照进来，蓝珐本就白皙的脖颈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深红的血液，渗出了一些，顺着细嫩的肌肤，一滴落在了床单上。而被他撕咬的人，正一脸柔和包容的看着他。

　　风过了，窗帘归位。

　　应郅琚猛然回神，他嘴里的血腥味和身下人细密的喘息提醒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浓重的懊悔，舌尖下意识卷上蓝珐的伤口处。

　　“嗯……”细密微刺的触感让蓝珐忍不住发出闷哼，他下意识瑟缩，想要逃开，却又被脖间的缠绵弄得酥软无力，只能任由应郅琚替他止血。

　　等到应郅琚终于从他的脖间抬起头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了？”蓝珐的呼吸很乱，几乎是喘息着问出这句话。

　　应郅琚冷眼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底的猩红被夜色掩盖。
　　他摩挲了一下被他攥住的手腕，而后慢慢的牵引着这双手覆上他的喉结处。

　　应郅琚一直沉默不语，另一只手也盖住了脖子上的手。

　　蓝珐觉得手下的触感烫的吓人，他因为发烧或情动混沌的大脑，不知道应郅琚想做什么。但在黑暗里，他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应郅琚的动作印证了他的猜想。

　　他的双手被死死摁住、收紧、不断收紧。

　　应郅琚想干什么？蓝珐心中惊骇，惶恐的想要抽回手，但应郅琚下了死力，刚刚又把他弄得浑身无力。此刻，他只能在黑暗中，感受着自己的手被迫一点一点掐住应郅琚的脖子，越来越紧，手下的触感越来越烫。应郅琚的呼吸声越来越急。

　　再这样下去不行，蓝珐用出全力挣扎，他的手挣不开，就用脚抵在应郅琚的腰腹间，全身扭动着试图将手解救出来。

　　可应郅琚像着魔了一样，力气大得惊人，蓝珐只能感觉到手背痛的发烫，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锥心刺骨。他的手都这样了，那在他手下被紧紧掐住的脖子呢？那么脆弱敏感的部位。

　　身上人的喘息渐弱，蓝珐瞪大眼睛，心里愤怒和恐惧交加，应郅琚真的要把自己掐死吗！

　　或许是呼吸被掠夺，蓝珐感觉应郅琚手上的力似乎变小了。他心想应郅琚真的是疯了，他脑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激烈的刺痛感席卷他的大脑，他闭了闭眼。

　　等到重新睁开眼时，他的眼里闪烁着决然，用了全力踹上应郅琚的腰部。他清楚自己的力量，或许会误伤应郅琚，但也比他带着他亲手杀/死他强上百倍！

　　蓝珐屏息踹出去后，就骤然感觉手上小下去的力气又变大了，甚至强过最初，攥着他的手像是要碾碎每一根骨头。他绝望的闭上眼睛，浓烈的担忧和恐惧几乎将他的身体分裂。

　　“应郅琚……你疯了！”蓝珐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

　　话一出口的瞬间，一行清泪从他的脸上划过，啜泣再也抑制不住。

　　直到这时，应郅琚才终于遂了他的意，停下了掐/死自己的动作，脱了力，庞大的身躯倒在他的身上，压抑着咳嗽。

　　蓝珐听见耳边又响起剧烈的喘息声，他的心才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明明是你，要把我逼疯……”应郅琚阖了阖充血的眼睛，沙哑低沉的声音像凶兽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