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死》祝北不南

28、不能找别人

　　桌上的茶杯冒着袅袅白烟，在房间升起一片，凌藏被白绫裹起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手指上是被南荣华塞过来的热茶杯，抱着手心取暖，大家对这种特意偏爱都视若无睹，仿佛这是正常的。
　　两个月前，在南荣华和凌藏了解对方心意之后，南荣华恨不得一天黏凌藏八百遍，陈校尉站在旁边，都无声呐喊:“我那么大一个英勇无畏，骁勇善战的殿下呢？”
　　陈校尉看着眼前站在凌藏面前，满眼散发出温和又爱意眼神的南荣华，只是凌藏的性格不太爱回应南荣华，否则要是凌藏回应一下，南荣华的开心程度能提高八度。
　　陈校尉转头又看见，南荣华作战的脾气都包容不少，打架起来，一个人可以抡起四个人，宛如战神附体，比之前还凶狠，眼睛的血性不减丝毫。
　　跟着南荣华一并作战的人，看到南荣华的状态之后，忍不住大喊:“殿下英勇，卑职回头给凌大人讲讲”，这句话连陈校尉都听懂意思，南荣华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口气匆忙说:“你们擦干净再去，要不然全是血腥味”
　　众人没有忍住，全部笑出声来，南荣华没有制止，跟着众人在嘴边扬起微笑，凌藏的话语权在军队里面比南荣华还高，原因无他，因为南荣华这个倔脾气只听凌藏，凌藏又时常像个饲养员，给炸毛的狼顺毛，还得轻声安抚南荣华。
　　南荣华的脾气本来就随心所欲，脾气也不收敛，顺毛之后，变得更加有包容心，这让众将领少吃不少苦，单单训练来说，上至其他副将，下至士兵，都对凌藏的贡献感恩戴德。
　　“目前来说，战事已经过一年有余，现在寒冬腊月，温孤已经被我们快逼到绝路，他们的补给已经开始跟不上，本王想直接刺入他们的本营，如果温孤逃走，本王追击”南荣华看着眼前的地图说着，抬头环视一圈将领的眼神，有的出现认同，有些则出现担忧。
　　“温孤现在不确定位置，殿下，怎么刺入？”陈校尉指着地图上那被划过无数次的图，南荣华用手指指向一角，说:“这个位置，距离他们的补给线路最近，应该就在附近”
　　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他们认同这个方案是因为南荣华句句实话，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很难会有下一次，不认同是因为这次任务需要指挥者自身极强的功力和指挥力，还有包括随机应变，在座的将领都只有其一，或者只有其二，而唯独可以跟南荣华媲美的凌藏，现在眼睛失明。
　　将领不敢赌这次会不会让他们失去南荣华，沉默中带着寂静，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只是都不约而同地将眼神都或多或少地投向南荣华身边的位置——凌藏的坐姿很放松，抱着茶水慢慢喝下一口，没有说话。
　　凌藏被白绫包裹的眼睛，仰起头熟练看向南荣华的方向，南荣华也感受到动作的方向，只有几眼，连忙回头讲了几句别的话，让众将领都散走。
　　凌藏站起来没有移动自己位置，甚至又慢慢喝了一口茶，将领走到门口相视而笑，都熙熙攘攘地走出房门，整个房间留下南荣华和凌藏。
　　南荣华毫不客气地站在凌藏的对立面，取下凌藏手心的杯子，放在桌面上，挑逗地说:“刚刚怎么看我？”
　　“你有几成把握？”凌藏没有顺着南荣华的话题发问，南荣华没有回答，反倒是整个人挨近凌藏，凌藏的身体没有之前那般僵硬，现在更多的是放松。
　　南荣华慢慢摸着凌藏的脸庞，拉住凌藏一只手指尖，缠绕又触碰，像是风中纠缠的丝绸，凌藏没有回应南荣华，直接简单粗暴地握住南荣华的手腕和想要吻下来的冲动。
　　力量简单，有效遏制住南荣华的小动作，这使得南荣华不得不面对凌藏的质问，想了一会，南荣华缓慢开口，声音随意又淡然说:“不会让你有机会找别人的”
　　这种像耍流氓的话，从南荣华一本正经的口气讲出来，格外有搞笑意味，连凌藏本人都愣神，手劲不断放松，直到，南荣华把凌藏抱入胸腔，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听见，南荣华的头安心地放在凌藏的肩膀上，凌藏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一跳，倒是南荣华的话让他的心头一紧。
　　凌藏被南荣华抱着好久，久到凌藏在沉默询问出:“抱够了吗？”
　　“没有”说完这句话的南荣华，自然又抱紧些，凌藏直接用手狠狠拍南荣华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南荣华直接半步弹跳起来，欲哭无泪地看着凌藏，想委屈又不甘的表情。
　　凌藏知道这次的力道太大，忍不住地拉过南荣华的胳膊来触碰，感受到红肿一片，轻叹一口气，说:“那不一定，万一你就……”
　　话还没有说出来，南荣华几乎瞬间抬头，用手掌握住凌藏没有温度的嘴巴，凌藏感受到炽热的手掌，也没有再说话。
　　南荣华的眼神满是虔诚，隔着手背，亲吻自己手背下凌藏的嘴唇，声音带着委屈和怨恨，说:“我要是死了，你最好七天之后再找别人，要不然我回魂找你，见不得你跟别人卿卿我我”
　　凌藏突然被南荣华的口气逗笑，脸上露出笑容，说:“还以为你会说，把我一起带走，或者让我跟你一起死”南荣华心疼地摸着凌藏修长的手指，半开玩笑地说:“我死了就死了，你开心活着就好，没必要跟着我殉情，大不了，我在黄泉路上多等你几十年”
　　这句话的重量程度，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讲得无限深情，只有凌藏白绫下的眼神中有着悲伤，最后笑着说:“殿下还是别死那么早”
　　“为什么？担心我吗？”南荣华看着凌藏说，凌藏没有先解释，直接离开南荣华的怀抱，大声说:“毕竟，祸害遗千年”
　　南荣华被突如其来的笑话搞得脸上似笑非笑，就这样看着凌藏步伐坚定地走出房门，门口的将领一看出来人，都连忙自己给自己找事情，两个人一组就站在一旁做着运动，或者三个人一起相互比武。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做派，凌藏站定身形之后，声音平静地说:“殿下，意已决，决定出兵”
　　铿锵有力的语气加上挺立的身姿，连后一脚出房门的南荣华，都欣赏上绝佳一幕，明明是自己出兵讨伐，主角像是凌藏，他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数光芒，如果凌藏的眼睛没有失明……
　　南荣华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不远处的凌藏，凌藏准确无误地看向南荣华的方向，南荣华才向前一步，吩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