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缘》犬肆

7、第 7 章

　　时针转动，正好指向十一点。
　　仅剩的清醒只能支撑萧衍回忆至此......
　　他看着八年后的方叶白，仿佛又是第一次见他。
　　纯真、莽撞，还有一点不知好歹。
　　他不是不知道方叶白也在看自己，那双眼睛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怎么样，萧总还能喝吗？”陈琢和班花聊完天，笑嘻嘻地拿了一杯酒过来。
　　“少贫。”萧衍靠在椅背上，已经有点上头，面色只些许绯红，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出来。
　　“不去和他喝一杯吗？”陈琢拿起他的酒杯偏头示意。
　　萧衍顺着眼神看过去，又看见方叶白喝得红扑扑的脸。
　　方才喝得太急，方叶白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他赶忙吃点东西垫肚子，虽然下午摸鱼的时候去楼下买了一个饭团吃，但毕竟到了这个时间点是个人都会饿。
　　更何况他一个26岁的大小伙子！
　　“你不去我可去了。”
　　还没等萧衍说句“等等”，陈琢就兴冲冲地抱着酒杯就去了。
　　“哎呦喂！我的老同桌！”陈琢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
　　“好家伙。”方叶白前头被人哄得迷迷糊糊，转头看见是陈琢，连忙把筷子撂下，“喝几瓶啦！”
　　“没几瓶，我也容易上脸嘛。”陈琢说，“怎么说，大学毕业后两三年没聚了啊。”
　　“是啊，大家都好忙。”方叶白说，“你和嫂子准备结婚了？”
　　陈琢的未婚妻是他们大学学姐，方叶白也认识。
　　“嗯，刚见完家长，到时候来给我当伴郎。”陈琢锤了他一肩头。
　　“那必须的，都是兄弟。”方叶白弯着眼睛说。
　　“怎么着，你有信儿没啊？”陈琢趁热打铁，“恁帅一小伙儿，估计可多人追你吧？”
　　“没，我刚分手。”方叶白耷拉下来，喝完酒情绪有点上头，伤心地说，“她嫌我工作忙。”
　　陈琢倒是有点惊讶，毕竟他和方叶白同一个大学都没听说过他交女朋友，于是他安慰道：“哎没事，说不定下一个就遇到真爱了。”
　　说完他心虚地往萧衍那瞟一眼，嚯，那大傻子还搁那自己喝闷酒呢！
　　陈琢真想过去给他一巴掌清醒一下，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抓紧！
　　说起陈琢为什么会知道萧衍的小心思，还得是他狗鼻子一样的嗅觉......
　　陈琢是在有次大课间想找方叶白一起溜出去买奶茶的时候发现的。
　　“你小子！又去哪里了？”陈琢坐在座位上，看方叶白兴冲冲从门口进来。
　　“我去拿奶茶了啊。”说罢，方叶白猛吸一口波霸，“真好喝。”
　　“你点奶茶不叫我？亏我从办公室回来还在这里等你这么久！”陈琢气得要死，扑过去要抢奶茶，“给我喝一口，快！”
　　“不要。”方叶白一个麻利转身，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果断拒绝。
　　“你嫌弃我？”陈琢不可置信，“你居然敢嫌弃我？”
　　“走开，这是萧衍给我买的。”方叶白得意道。
　　“萧衍太不讲义气了！”陈琢骂道，“快给我喝一口，要上课了。”
　　“不给，我去后面上课了。”方叶白说完就拿着下节课的书跑到萧衍那桌去。
　　下节是生物课，老师有脸盲症，所以方叶白才敢大摇大摆地到后面去。
　　“德行。”陈琢骂了一句。
　　但方叶白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到后面睡觉没人发现，萧衍的书能把大半个他遮得严严实实。
　　课上陈琢无聊得想睡觉，旁边又没人可以讲小话，于是转过头想看方叶白在做什么。
　　结果看见了萧衍含情脉脉地看着方叶白？
　　可能也不是含情脉脉吧，总之那种眼神，就是......就是陈琢看学委的那种眼神......
　　陈琢以为自己眼花，揉眼睛再看一遍的时候萧衍已经收回了眼神。
　　然后，喝起了方叶白的奶茶......
　　啊？
　　陈琢倒不是觉得男生之间喝一杯奶茶有什么。
　　只是觉得，萧衍喝奶茶的样子，有点内什么......
　　有点涩这是可以说的吗？？？
　　陈琢当时不敢再看，毕竟他草履虫的脑子翻腾不出什么。
　　不过接下来萧衍的次次举动倒是令陈琢越来越笃定心里的猜测。
　　高二的最后一次分班考，是平行班学生挤进提升班的一条公平赛道，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不论内因，这次考试大概能决定接下来一年半的学习环境和质量，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为自己夺得比平行班好的教学资源。
　　“反正我也进不去，到时候再说吧。”方叶白和陈琢在教室吃老冰棍。
　　“你要不考进去，还怎么和萧衍在一起。”说完这话陈琢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那怎么了，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玩的。”方叶白说。
　　“也是也是，都是兄弟。”陈琢咽下最后一口，吸溜了两口木棍子。
　　“他进了1班也好，到时候还能给我们他们做的卷子！”方叶白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
　　“走了，吃饭去。”方叶白扔了木棍 ，“我今天和萧衍去外头吃。”
　　“拉倒吧还今天，你们不每天都在一起吗！”陈琢白眼。
　　“你不是回家吃吗，叽闹什么叽闹。”方叶白说，“下午给你带东门的大烤肠。”
　　“好的大少爷。”陈琢贫嘴。
　　萧衍昨晚发微信说发现了一家好吃的铁板烧，问方叶白中午去不去。
　　“铁板烧能吃得饱吗？”方叶白问。
　　“能，量超大。”萧衍一本正经地说。
　　说来也奇怪，本来萧衍从来都不会留意学校周边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和方叶白在一起玩久了，都知道学校的三条街、六条巷子里各有什么好吃的了。
　　“远吗还？”方叶白一边走一边和路上认识的同学打招呼。
　　“拐个弯就到了。” 萧衍把人从非机动车上拉回人行道，自己换了位置走外头去。
　　方叶白没在意，问道：“怎么样萧学神，这次能冲1班吗？”
　　这句话等于白说，因为每次年段排名都有目共睹，萧衍永远是第一个。
　　既然是第一个就一定会进1班。
　　“嗯。”萧衍难得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那可是1班！”方叶白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那你呢？”萧衍反问。
　　“我？就我这样的，留在9班呗。”方叶白不在意地说。
　　“可是1班在楼上。”
　　四中的分布是这样的，尖子班、重点班和平行班分开排布。
　　“那又怎么了，走两步楼梯而已。”方叶白漫不经心地说，“啊，我知道了，难道你是怕没人一起吃饭啊？”
　　萧衍白眼，真不想和这个一根筋的人说话。
　　“到了。”
　　是一家就叫“铁板烧”的店。
　　“这店名还挺简单粗暴的哈。”方叶白说。
　　“老板，两个人。”萧衍进门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要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方叶白站在冰柜前习惯性地点菜，“除了辣其他都要。”
　　“还要一瓶可乐。”萧衍补充道。
　　两人在一起吃饭久了，对方的口味都背地清清楚楚，也越来越像。
　　“你咖啡店还在兼职吗？”方叶白问，用开水烫了双方的碗筷。
　　“没，盛哥给我放假了，说我在考试周。”萧衍接过摆好，然后倒了两杯可乐。
　　“盛哥人还蛮好的咧。”方叶白喝了一口汽水，打了一个嗝，“对了，他后来和他前夫怎么样了？”
　　“别提了，那男的三天两头往店里送东西。”萧衍一听到那个男人就头大。
　　从来没见过那么执着的人！
　　东西被扔出来还一直送不说，天天换着豪车停在店门口不走，惹得客人都不敢进来，以为店里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盛长镜让萧衍去扎他车胎，萧衍说犯法的没去，盛长镜就自己去了，结果被人逮了个正着。
　　萧衍当时正在店里忙，一时半会儿没看见店长便去找他。
　　结果打开后门一看，那男的抱着盛长镜笑着说他淘气......
　　萧衍忘了当时怎么关的门，只记得想当场戳瞎双眼，问自己为什么在车旁边，他应该在车底......
　　“哈哈哈还有这事！”方叶白想到萧衍一个大电灯泡杵那就觉得好笑，“他们俩是要复婚吗这样子？”
　　“不知道，希望他别来店里了。”萧衍祈祷。
　　说话间铁板烧就上来了。
　　“好香好香！”方叶白凑上前去闻。
　　“小心烫，碗给我。”萧衍拿过碗，装了之后递给方叶白。
　　他们在这边热火朝天地吃饭，却没发现窗外贴着一张大脸。
　　“卧槽，吓死我了！”方叶白偶然抬头，陈琢一张大脸就贴在窗外。
　　“好家伙，你们平常都吃这么好吗？！”陈琢冲进店里大喊。
　　“坐下一起吃？”萧衍大方让位。
　　“我才不吃！我妈在家里给我炖了十全大补汤！”陈琢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什么毛病。”方叶白也没惯他，“他就这样，别理他。”
　　陈琢走了一两步才回过神来，方才他是看见了萧衍的表情才进去的。
　　他看见萧衍“贤惠”地给同桌装了满满一碗，“贴心”地为他满上饮料，眉眼弯弯地看着方叶白进食。
　　陈琢以为又是自己眼花，结果凑近了看，还真是有点，内什么暧昧！
　　谁会用看老婆的眼神看自己的同班同学啊！还是男生！
　　陈琢看他们俩互动的样子，越来越有点怀疑......虽然他坚信他同桌是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萧衍！你也太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