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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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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一,姜饮名要上班。
谢唯早早起来做了早餐,正要去敲门叫人,卧房的门却从里面打开。
姜饮名还穿着睡衣,领口微敞,锁骨上端有一颗小痣。谢唯看着,轻轻帮人把领口拉了拉。
他力道不重,姜饮名却被他拉得踉跄。
谢唯立马搀住他的手臂,等人抬头,才看清他红肿得像两个核桃的眼睛。
他皮肤白,眼下的黑眼圈也藏不住。
才一晚上,就折腾成这个样。
“昨晚没睡着?”谢唯圈住手腕,见被谢严抓了的那处差不多恢复了,才带着人去餐桌旁坐下。
姜饮名慢了一会儿,才像听见谢唯的话似的,脑袋点了点。
“要不然请个假,你这样怎么上班。”
“不用,我还好。”姜饮名道。
知道人没什么心情,加上昨晚情绪起伏太大,谢唯早餐做得清淡。
姜饮名昨晚没吃多少,今早也没什么胃口,只把碗里的吃了一半,就开始发愣。
谢唯起身,从厨房拿了个鸡蛋出来。他将鸡蛋递过去。
姜饮名拿着就张嘴。
谢唯见状,笑了两声,由着他啃,又重新拿了个鸡蛋出来给他消肿。
姜饮名坐着,闭着眼睛微微仰头,谢唯将鸡蛋贴在他眼皮上轻轻滚动。瞧着人乖乖的,谢唯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姜饮名一动不动,待谢唯撤开,慢悠悠打了个呵欠。
谢唯:“确定要上班?”
姜饮名眼睛舒服了些,还舍不得睁开。他慢吞吞道:“确定。”
谢唯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半了。再看外面那刚刚说了确定的人,这会儿还坐在凳子上的闭眼着眼睛神游。
“去换衣服,穿厚一点。”
他说,姜饮名才像下了指令的机器人,起身去换衣服。
等人出来,谢唯已经将几个碗洗好了。他检查了人一遍,看他就穿好了衣服,往常出门要戴的围巾,手套,帽子,一个没有。
他又得回去,给他拿了出来。
“手。”谢唯举着手套道。
姜饮名抬手,掌心向上。
“低头。”
姜饮名垂眸,脑袋垂下。
戴好帽子,又将围巾给他戴上,谢唯这才拉着人出门。
将人送到学校,谢唯看人看门下车,连包都忘了拿。又任劳任怨地给他拿去,将人送到办公室里。
正巧碰见了秦余,这人笑呵呵地跟姜饮名打招呼,姜饮名也笑着回应。
谢唯见到到了学校如同以往,但也没完全放下心。他跟秦余道:“麻烦秦老师看着他点儿,他昨晚熬夜,没睡够。”
秦余笑着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谢唯道:“他心情不好。”
“哦哦。”他笑着保证,“你放心,我看着呢。”
送了人,谢唯也该去上班。
不过他担心人,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看姜饮名一切正常,然后才告别离开。
这天上班时,谢唯心里总装着人。担心之余发了几次消息去问,姜饮名那边都有回。
中午,谢唯难得空闲一阵,又干脆给人打了个电话。
姜饮名这会儿正被秦余拉着去食堂吃饭,听到手机来电,下意识将手机扔出去。
看到旁边秦余在,又手忙脚乱往回一抓。
秦余:“嘿!手机烫手吗?”
姜饮名绷着脸:“有点。”
秦余看他大半天闷闷不乐,这会儿难得回他一嘴。见人接了电话,他自个儿先去点餐。
姜饮名坐在学校食堂四楼餐厅,靠墙的僻静位置,听着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人声。
“姜姜?”
“嗯。”姜饮名抠着手机壳。
昨晚没睡,今上午又撑着上了半日的班,他现在身体叫嚣着困,脑子也混沌。
“吃饭了没有?”
“马上就吃。”
“吃完睡个午觉,下午我来接你。”
“好。”
谢唯确认人没什么事儿,才挂了电话。只不过听那闷闷的语气,还是没缓过来。
下午,谢唯早早下班在A大等人。
看着裹得严实的人从电梯里出来,谢唯打开车门出去。那边秦余跟姜饮名告了别,就见迎面走来个嚣张大帅哥。
定睛看了看,发现是谢唯。
他笑着道:“你朋友来了,姜老师,明天见。”
谢唯看了眼静默立在身侧的姜饮名,慢悠悠抬手,只手掌冲着秦余挥动两下。
他目送人离开,然后抓着那没戴手套的几根手指,拉着人打开车门,让他进去。
“晚饭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姜饮名坐上车就被暖气烘得面红,他转头对着谢唯那边,缓慢眨动眼睛。
眼睛干涩难受,他又闭上。
“回家。”
“好,那家里吃。”谢唯发动车,回了小区。
此后一段时间,一直到学校放假,姜饮名的情绪都不高。就像这阴沉沉的少见阳光的天空,死气沉沉的。
学校放假,还有一段时间才到春节。
谢唯正盘算着春节怎么过呢,姜饮名却收拾了东西,要回老家。
谢唯现在虽然跟姜饮名比以往更亲近,但关系停留在朋友关系上。他想与姜饮名更进一步,可因为谢严的事情,谢唯还不想让他考虑其他。
人家要走,谢唯自然不能强留。
只将人送到机场看他离开。
*
姜饮名的家在南边青山环绕的小村中。
从江市坐飞机,到了那边所在的市后,还要再转大巴,再走一截路才能到家。
姜饮名已经十年没有回来,记忆中的泥泞路变化很大,原本走一次都要摔几跤,现在却已经成了水泥路。
这个季节,远处的山头是一片白,这与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但也只有这一件没有变了。
姜饮名幼时在村中长大,后来跟随他爸妈去城中。夫妻俩工作,他就在学校上学。
原本姜家的日子不算差,但谁都没有料到,会出那场车祸。
那之后,姜家就剩下他一个人。
这村子,他前十年忙碌于学习、工作,一直没有机会,更没有勇气回来。但现在看到这些变化,只觉物是人非,心里都是怅然。
上到村中,姜饮名即便裹得很厚,手上也冻得麻木。
他推着行李箱,身后一个背包,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包裹全身。缓慢地上到了村子里。
青山里的小村落里,人口不多。家家户户住得稀稀拉拉,有时候甚至还隔着山头。
姜饮名记得自家的房子是交给应该是表叔一家照看,他沿着记忆,踏着薄薄的雪到了家门时,门大开着,房子前的水泥地宽阔干净。
姜饮名有些愣神。
仿佛看到了爸妈还在时,家里的模样。
行李箱咕噜噜的声音断断续续,姜饮名犹豫着,走走停停,屋里也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里面灰尘升腾,中间钻出个用毛巾捂住口鼻,抓着扫帚的妇人。
她看着外面的青年,两人目光相对,都愣了好一会儿。
“你、你是……哎哟!”那妇人忽然激动,扔下扫帚,拉下帕子走到近前。她紧紧抓住姜饮名的胳膊,手上激动得颤抖,“你是姜达家的孩子吧!叫、叫……”
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出名字来,姜饮名轻声道:“叫姜饮名。”
“对对对对!他表叔,姜达家的孩子回来了!”
话落,黑洞洞的屋里又钻出个男人。
穿着破了皮的皮衣,头戴一顶毛线帽子。耳朵冻得生了紫红的冻疮,笑起来露出烟熏过的黄牙。
还缺了几颗。
“小姜苗回来了。”男人一开口,姜饮名心中被轻轻撞了下。他瞬间回忆起男人十年前的模样,便也笑开。
“表叔。”
“媳妇,把人带咱家去。快过年了,我跟你表婶来收拾你家房子,正正好给你遇上了。我们还以为你跟往年一样,也不回来过年呢。”
姜家表叔满脸的笑,冻得泛红的脸皱巴巴的,比姜饮名记忆中的苍老了不少。
他放下行礼,也不跟着他表婶走,挽起袖子就进屋:“我来帮忙。”
“哎哟哎哟!你看看你那白衣服,弄脏了可不好洗。”表婶拦住他,赶紧冲着坡下一喊。
“姜柳,柳啊!”那声音嘹亮,听得姜饮名耳朵刺挠。听惯了大城市里的轻言慢语,这唱山歌似的呼喊,还让他有些不习惯。
这边表婶叫过,就那坡下差不多一百多米的地方,门前的水泥地里跑出来个穿着羽绒服的小姑娘。
“妈!什么事儿啊!”小姑娘声音如黄莺,清脆明亮。
“快上来,带你表哥回咱家里坐坐!”
母女俩一来一往,姜饮名就将那小姑娘绕着小路跑上来。人影清晰了,姜饮名才看见,人家已经是上高中的年纪了。
“表哥?”
“不记得了?小时候还常跟他后头让人家抱嘞!”
姜柳有一点点印象,看着姜饮名,礼貌道:“表哥,我带你下去。”
姜饮名一贯应付不来热情的人,他拉着箱子在,慢慢到了坡下。
姜柳比姜饮名要小个十岁,在县里上高中。现在高二,寒假时间稍稍比高三长一些。
她将姜饮名领到家里,又抱着暖壶给人倒了一杯热水。
然后又是拎砂糖橘,又是抓瓜子花生,直把姜饮名身前东西堆满了才坐下。
小姑娘忙完了就笑眯眯地看着姜饮名。
“表哥,喝水,吃东西。”
姜饮名喝了茶暖暖身体,随后打开行李箱,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小姑娘不解,但身边被他放的东西堆得没了空处。那么大个行李箱,他自己的东西只占了一半。
姜饮名将东西拿完,又抓上一套黑色的衣服裤子道:“小柳,可以找个空屋子让我换一身衣服吗?”
姜柳睁着烁烁发亮的眸子,起身给的他开门。
“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