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表里不一》山中寨

3、小盛找妈妈

　　“下周三举行秋期摸底考试，大家好好复习啊！”大清早的，杨天天上来就宣布这个让人听了死翘翘的消息。
　　每次一听到考试班里就跟原子弹炸了一样，许肆年就是那枚哑弹。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哑弹似乎多了一枚。
　　俩人往那儿一坐像个局外人。
　　许肆年稳如老狗，他有预感，这次有人给自己垫底。
　　这几天接触下来，许肆年算是明白了，他这同桌完全就是个报纸爱好者，两眼一睁就是看，他都怀疑这人晚上会不会窝在被子里看。
　　“盛也，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杨天□□他招手。
　　盛也走后，许肆年拿起笔百无聊赖的在纸上划拉。
　　“肆哥，这题啥意思?”杨岐眼神坚定满是求知欲。
　　许肆年有被冒犯到：“滚”
　　杨岐：“好嘞!”
　　“predestination pred…”
　　许肆年听着读书声将目光转向窗外，枯黄的叶子落到窗缝里，风吹弯了枝桠，架在上面的鸟窝摇摇欲坠。
　　“深秋了。”许肆年感叹，不免有些伤感。
　　下一刻，人就来到了操场。
　　他越过跑道朝着角落里的未开发区走去，时不时回头看看
　　刚走进拐角就撞见墙上闪现过一个黑影。
　　许肆年脑子有点儿懵：“我操”
　　俩人四目相对。
　　盛也面色如常，提着校服外套的手悄然捏紧。
　　那堵墙不算高，学校为了防止学生翻墙逃课就在沿上扎满了碎玻璃片，密密麻麻一层，这人眼也不眨就是翻。
　　头一次见为了逃课比自己还不要命的　。
　　许肆年本想高度点评一下他良好的精神状态，后来又想起这人有病，搞不好还要再跳一次。
　　他笑笑当作没看见：“好巧！你在这儿做什么？”
　　盛也：“耍杂技”
　　许肆年一噎：“……厉害啊！”内心os：“有病”
　　这人说罢侧身就要走。
　　许肆年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伸手拦住他：“逃吗，一起啊！”
　　微风簌起，扫过盛也脸颊处的两道浸血的印子，他似是失去知觉般的怔在原地。
　　围墙边有几棵老树，阳光顺着树的间隙洒落，光影斑驳错落。
　　后墙边围着的野草没过了小腿根，俩人蹲在墙角的野草堆里，偷感十足，许肆年扒开肆虐生长的野草，露出了倚在墙根的石头。
　　他抬脚踢开石头，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连通了外面的世界。
　　盛也沉默的看着洞口，一向平静的脸难得出现裂纹。
　　许肆年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愣着干嘛，进去。”
　　终是下定决心般的，盛也低下身子扒着洞口爬了出去，许肆年紧随其后。
　　围墙外是一条来学校的必经之路，学校的人时不时就会路过。
　　许肆年熟练的将石头扒回原处，拢了拢洞外边的野草。
　　见不远处走来几个人，他神经跳动，拔腿就跑，跑了一半又想起了站在原地的盛也，他转头拉起人：“傻了吗，还不跑?”
　　小路延伸进旁边的枫树林。
　　少年穿梭在林中，如过野的风，横冲直撞，秋日的阳光追的热烈，残影染红了半边天。
　　盛也看着许肆年飘起的衣角，心里升起了一股熟悉的错觉，恍如隔世。
　　俩人从学校后围墙绕了大半个学校终于绕回了“一条街”，许肆年笑得腰都弯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盛也跟在后面，突然出声：“谢谢”
　　许肆年大手一挥：“兄弟之间谢什么。”
　　接着眉眼轻挑拿出手机：“好兄弟，加个微信，什么时候回学校了吱一声。”
　　盛也通过后，步履匆匆的就走了，许肆年翻了翻他的朋友圈。
　　空空如也，的确和他这个人一样。
　　盛也打车直达坞城新区，下车后，站在陌生的街头吹了会儿风。
　　他神色轻瞟，路对面开着一家水果店，在导航搜索栏输入“昀咖”的手指微顿点了删除。
　　盛也走进水果店。
　　店员眼尖的凑上去：“小帅哥，想要哪种水果啊？”
　　盛也迟疑了一下：“要送人的。”
　　最后，他提了一兜苹果一路跑到咖啡店
　　调整呼吸后，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即便没见过潇雅的样子，可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绿植旁边坐着的女人。
　　他四肢僵硬的走过去。
　　潇雅戴着墨镜，身着黑色风衣，围了条丝巾，气质出众，她坐在那里，晲了眼站在他面前清瘦冷漠的少年，轻笑道：“坐”
　　盛也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将那兜苹果递出去，指尖无意识的颤动。
　　良久后，潇雅笑了笑，象征性的接过后扔在了地上。
　　桌上放着咖啡，潇雅搅了两下勺子:“尝尝。”
　　盛也没动作，薄唇紧闭。
　　潇雅见状，莞尔一笑：“小也，这几年辛苦了，都长这么大了”
　　盛也静静的听她话锋一转:“可是妈妈已经有新生活了，有一个好的家庭，我很幸福，你明白吗，小也”
　　盛也很平静，眼神微垂，淡如薄雾，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本该就是这样。
　　潇雅递给他一张卡，话语满是祈求：“这些钱够你混到毕业了，到时候就走吧，妈妈希望你不要参与我的生活，好吗？。”
　　他沉默了很久，声音不自觉干哑：“…我不需要，也不会去打扰你”
　　他是一棵枯死的树，经常泡在污浊的雨水里受腐蚀变得潮湿，然后被人随便踩上一脚，所以一切都理所当然。
　　潇雅隔着墨镜，眼里透露着悲伤带了一丝欣慰：“谢谢”
　　潇雅走了。
　　少年独自坐在咖啡厅，光影折射出冷峻的眉眼，暗的像一座沉默的雕塑，他喉结滚动，不动声色的咽下涌上喉尖的酸涩。
　　随后起身，提着那袋没能送出去的苹果，满身风轻云淡的坐上回老城区的公交。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
　　看见语音电话上显示的名字，他晃神片刻摁了接通。
　　“喂，你回学校了?不是，兄弟你好歹吱一声啊，咱俩不是说好的，你怎么……”　许肆年忍不住骂街。
　　盛也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有一种记忆错乱的割裂感，车窗外的景象一闪而过，这一刻，他不由自主迸发出生气，愤怒，悲伤的情绪，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有一瞬恍惚。
　　“喂，盛也？卡了吗？”
　　“没回”他开口。
　　“啊？”许肆年没听清
　　“没回”盛也重复道:“现在回去”
　　盛也下了公交。
　　“那行，我先走了”许肆年挂了电话。
　　盛也回来时正赶上下课时间，班里没几个人，许肆年窝在位上瞎捯饬。
　　“你…废那么大劲儿出去就为了批发苹果?”许肆年见他提着一大袋苹果进来时，瞳孔震惊。
　　盛也想了想，将袋子扔给他。
　　许肆年：“?！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谢徊杨岐俩人路过眼毒的可怕。
　　“哥你以后不过了?”
　　“你要结婚了?”
　　许肆年不指望他们憋什么好屁，他掏了俩苹果递给俩人：“盛也请的”随后一个眼神，俩人心领神会。
　　杨岐两眼发光，嚷嚷道：“欸，家人们！盛也请咱吃苹果，人人都有啊！”
　　一群人蜂拥而上。
　　“我去，谢谢也哥！”
　　“我也要我也要盛也的苹果…”
　　“这可是朝廷的赈灾粮啊！”……
　　眼瞅着袋子里没剩几个苹果，许肆年好整以暇：“盛也同学还真是人美心善！”
　　盛也眼尾细长，此刻目光下敛，长睫毛打下一片阴影。
　　这节课上，杨天天总能听到底下的“咔嚓咔嚓”声，等他一抬头，声音又消失了。
　　他挠挠头：“果然还是不能熬夜。”
　　晚自习时间，是大家总结自己一天的错题，互相请教的时间。
　　学委林槿拿了个练习本，走到盛也桌前，温柔的撩撩头发：“许肆年，能不能请教一下你?”
　　许肆年：“！?”
　　内心os：“请教我怎么考倒一的吗？”
　　林槿盯着他，许肆年感觉到了威胁，他硬着头皮:“当然…可以”
　　许肆年接过练习本。
　　本上画着个蛄蛹前进的火柴人，伸出舌头转着圈擦地板。
　　许肆年:“……好题！”
　　“盛也，今天你送给我们的苹果很好吃，谢谢你。”林槿声音不大。
　　方圆班里的人同步竖起耳朵。
　　盛也点头。
　　林槿眉眼弯弯“我是咱班的学委，以后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生活委员:“so?……”
　　盛也“嗯”了声。
　　“你有□□吗？”林槿越说越温柔。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许肆年大为震惊:“靠，好长的前奏”
　　说话的人冷冷的:“没有”
　　“哦，好吧，我帮别人要的”林槿有些失落的离开。
　　许肆年点评:“无情”
　　前面的杨岐听到这俩字想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许肆年刚来这个学校时，性格长相格外吸引人，有不少女孩子喜欢。
　　班上一个女生喜欢他，他喜欢抄人家作业，抄了大半年，人家女生在小树林里跟他表白，他没答应，本来是妾有情郎无意也没什么。
　　这人跟有病似的来一句:“我还能抄你作业吗”
　　那女生一愣，哭笑不得的点头。
　　许肆年真心诚意:“谢谢你。”
　　杨岐躲在石头后面偷听都忍不住想给这傻逼来上一脚，后来和傻逼成了兄弟。
　　他觉得许肆年现在是□□乱点评人类。
　　晚自习九点半下课，班上的人极限一分钟蹿了个光。
　　“哟嚯！溜了溜了”
　　“哥几个买俩串过过瘾”
　　“新开了家精品店我们去逛逛。”
　　……
　　杨天天从办公室出来时，张海洋正在关班里的窗户。
　　“班长，还没走呢”
　　“一会儿就走”张海洋环视了一圈班级。
　　“别看了，走走走，我给你打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