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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信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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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节课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凌衣十分不舍地目送老师出门。盘算着如何跟红发男相处,对方却已经弹射起步,直冲后门。
和他一样的不在少数,凌衣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噢,抢饭……
阶级学校有很多奇怪的规则,比如每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后要做广播体操,对普通学生来说,做操就没有买饭的时间。
凌衣当时在一班,一班只有班上倒数五名或被惩罚的同学才会去做操,大部分同学用不着抢饭……但当时,凌衣的后座,几乎每周都被罚。
他每周三全勤打卡,坚持和其他班同学共沉沦。第三节课去抢饭的时候还经常会帮凌衣或慕容潇带饭上来。
这曾是慕容潇最有好感的校规之一。
现在凌衣也这么觉得。
趁教室人没了大半,他才敢走到前门处的布告栏那看看课表和最近安排。
太好了,明天就有副本课!
插班到全校最差的班级还能立即下副本吗……凌衣心头掠过一丝疑虑,但也没多想。可能是非常简单的副本。
不管是什么副本,只要他在副本里表现突出就能升到更好的班,去更好的副本,还能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同学!
凌衣一扫阴霾,趁同桌还没回来立即转身走回座位。坐下的刹那,便感到有些不对劲。
目光下瞥,刚收拾干净的课桌里躺着一枚信封。
信封简陋粗糙,盖着鲜红的火漆,火漆的颜色,有些过于刺目了。
凌衣伸出食指抹了一点。
血……
信封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凌衣抬头环顾四周,抢饭的同学从前后门涌进,其他人或谈天或埋头,没什么人往他这边看。
凌衣犹豫两秒,撕开了信封,往里瞧了一眼。艳丽的蓝绿色羽毛映入眼帘,紧接着是鸟尸猩红空洞的眼眶。
凌衣只看了一眼,抓着信封起身开窗,手腕一扬,东西落下,精准掉进楼下的垃圾桶。
一楼匆匆经过的学生惊呼一声仰头观望,凌衣已经坐下翻书,若无其事。
第四节课,红毛忙着躲老师吃晚饭,除了偶尔骚扰凌衣两句“吃不吃”“求我我就请你吃”之外,倒也没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只是没吃中饭的凌衣被香味勾引得心烦意乱,有点后悔。
他应该把信封丢进对方抽屉的。
第四节课结束,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体操音乐也响了起来。
今天是周五,学校的规矩可能把周三的体操换了个时间,其他都没怎么变。虽然凌衣对F班这边的教学楼,路况都一无所知,但自有人教他怎么走——
燕时月。
红毛男被一群小弟勾搭走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燕时月就又凑了上来。
“你叫宋泥?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连对方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对方却十分亲昵地揽着他脖子,整个人都几乎压在他身上,他走个路都歪歪扭扭。
“关你什么事?”他瞪向对方:“离我远点,你自己不会走路吗?”
“你的身高刚好做我的小拐杖嘛~宋~泥~”燕时月的嘴凑到了凌衣脸上,揽着脖子的手也抬起来,掐住了他另一侧脸:“你长得好他妈像本子里出来的……”
什么叫从本子里出来的……
凌衣认真思考了几秒,本子不就是写字画画吗,对方大概是夸他长得像画出来的一样吧。
他张口敷衍:“谢谢。能不能放开我?”
他本来还想加一句“你也是”,但昧不起这个良心……
对方愣了两秒没出声,再开口,唇瓣几乎贴在他的耳朵上,恶意肆意倾泻:“看不出来,你还挺骚啊。”
什么意思?!
刚刚不还夸他好看吗?!
凌衣心头惊怒,一把猛推对方却仍没推开,反被对方摁住肩头往回拽,重重撞到对方胸口上。
“你——”
“嘘。”对方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在唇前比出噤声的手势,笑道:“你是想跟我走,还是想被那群人围着走?”
凌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红毛同桌左右两边带着三四个小弟,在长廊上吞云吐雾,被人流赶着往前。
宽大的手再次罩住他的肩头,他忍无可忍,仰头逼问:“你喜欢我?”
对方一愣。
凌衣咬牙切齿地声明:“喜欢我就离我远点,这样我会对你更有好感。你非要粘着我反而让我很烦,懂吗?”
这种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凌衣觉得幼稚又丢脸。但他已经忍不下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对方都不懂,自己只好把每个字都说出来了,不然对方肯定也听不明白。
坏了,燕时月好像真没听明白。
他明显愣住了,一脸理解不了凌衣在说什么的白痴表情。随即,笑意在那张脸上蔓延,疯长,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时月无法控制地大笑起来,前仰后合,捧腹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蹲下了身子。被后面人的脚尖踢了几十脚屁股,才终于平复一点,极力憋着笑声解释:“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
抬头发现,宋泥早就不见了。
凌衣才懒得听他解释,他宁愿燕时月就是突发癫症。对方一蹲下,他马上跑了。
跳操时学生之间站得很开,学生会严密监视,稍有小动作就会违反校规,轻者受罚,重者受死。
其他学生都神经紧绷的时刻,凌衣总算能安生一阵了……
跳操动作不难,偶尔跳错了也没什么,他心不在焉地跟着主席台上的领操做动作,余光不时被四周的海报吸引。
正前方的教学楼上挂了四个人的巨幅海报,叶沉舟,慕容潇,凌衣,洛清梦。
凌衣不想看见自己,仔细打量了下另外三个人。每一张脸都如此赏心悦目,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此干净凛冽,充分洗礼了他被频频污染的精神。
不过……
这四个人,当年的霹雳令排名分别是第一,第二,第四,第五。为什么独独漏掉第三?
虽然凌衣很满意这样安排,但他也知道,正常来说,这里挂的应该是叶沉舟,慕容潇,燕绝,他自己。
虽然燕绝毕业后在长生塔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但阶级学校独立于世,向来不管其它层级的利益,也不在乎自己的学生是好是坏,风评如何。
历届的霹雳令前三都是重点宣传对象,更不用说他们那届被称为百年来最强的一届。作为榜三的燕绝还只是B级灵神,阶级学校的校史上,总共只有五个B级灵神的人从学校毕业。其他四个,都没登上过霹雳令。
燕绝甚至不止是B级灵神,还是个底层孤儿的家世。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硬生生从F18班横跨六个阶段,数百个班级,三年之内从名不见经传的炮灰蝼蚁爬到举世艳羡的霹雳令榜三。可谓鲤鱼化龙,凡人修仙,至此一步登天,鹏程万里,遑论阶级学校,那时燕绝的照片名字全塔传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现在,全塔传阅的已经是同一个名字,同一张照片的通缉令。
就连学校,也刻意隐去了他的存在。
他难道对学校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凌衣简直不敢想,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到处得罪人呢?思索之间,全然没注意身旁有个人影靠近。
“你出来一下。”
直到对方拍了下他的肩,凌衣才吓了一跳,遽然看向对方。一只红帽映入眼帘。
学生会的?
他做操不用心被发现了吗?
凌衣心跳骤然加速,张嘴想辩解两句,对方却已经转身走向后排。他也只得跟了上去,脑中思绪混乱,不安感逐步发酵,阵阵晕眩袭来。强行镇定之下,他忽然发觉,这地上的影子有点眼熟……
日落西山,拖长了人影。
他猛然抬头,看向对方的背影。那点微薄的熟悉感消失了。
凌衣闭了闭眼,头晕脑胀。
一定是他疯了。
燕绝死了。已经死了。死了!
小红帽领他穿过了做操的队伍,一直走到结界外才停下,转身。凌衣错愕地瞪圆了眼:“宋初景?”
“你疯了?!”他惊疑交加,立刻四望:“你假扮学生会?!”
“嘘,别激动。”对方按住了他的肩膀,没有一句解释,劈头便问:“刚刚那个是你的朋友?”
“朋友?哪来的朋友?”凌衣一头雾水,也丝毫不关心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假扮学生会?你想死吗?快点换回去!”
假扮学生会会被处以极刑,车裂之后枭首示众,可宋初景估计根本没看校规,看他这么激动,反而笑了:“别担心这个了。那人不是你的朋友?”
“你到底在说谁啊?!快点换回去听到没有?”
“嗯,我知道了。”宋初景摸摸他的头顶:“回去吧。”
凌衣一把打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你要是被发现了就赶快死。”
听起来很不客气,但凌衣的确是好心相告。比起被活生生撕开再死,还是自己了断轻松多了。
可惜,宋初景好像一点没听进去。
他站在原地目送凌衣离开,甚至在凌衣回头时十分欢快地挥了挥手。如血的残阳在他身后铺开,微妙的不安在凌衣心底蔓延。
凌衣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
宋初景问的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