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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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要带着我去吃好吃的！
但是路上我哥一直没怎么搭理我，哭哭……
他偶尔跟我聊几句就没什么了。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我问：“哥，怎么这么远啊？还有多久可以到啊，我好累。”
我哥只是说快了。
我哥给我说着周围的都是什么，我没太在意。
我是个路痴，不认路，我哥却在一一跟我说着，我打断了他：“哥，你又不是不带我回来了。”我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带着路。
小路弯弯绕绕，有点像是乡下农村没有修路的那种土地路，我搞不懂吃个午饭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
路上终于遇到了人家，进门是个爷爷。
我哥问他该怎么走。
他说我们来错了地方，应该出门右转有个胡同，进去就能看到了。
我和哥哥跟他道了谢，他说着不用客气。
我觉得他很慈祥，虽然胡子一大把都白了吧。
我和我哥出去这个门右转果然有个胡同，但是我们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可能是我们两个过于粗心吧，我没太在意。
进去之后，和我的大学食堂一样，只不过那个小角落里才有我们要吃的菜，我和我哥进去，那个地方被两面墙夹击，进去之后还有一小片空地，上面放了桌子，就这片的人多。
我没仔细看这些人，只觉得有些吵。
我和我哥在窗口点完饭，我哥的先做好了，我哥把饭端着，跟我说他先过去占个位置。
我说：“好。”
目视着我哥到了一个空的位置上坐下，一转头，那个窗口的师傅也说我的饭已经做好了。
我去端过来跟他说了句谢谢。
他抬起头，下半张脸发青。
我有些害怕，端着饭转过身，这片角落，一个人没有了。
我哥也不见了。
我转过头问那个师傅：“师傅您有没有看到和我长得很像的一个男生啊？”
师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瘦的有些皮包骨头，眼睛都快要突出来了，跟我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又环视一圈，本来每个窗口都有人的，只有我面前的窗口亮着。
我害怕了，把碗放下我就往外跑。
可是那个长廊像是会变长一般，一直延伸往前。
我好不容易跑了出去，但是我不识路，我只能按照来的时候走的路慢慢返回。
所以，我又碰上了那个爷爷。
我没敢再看他，我拔腿就跑，这里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对劲，为什么路那么弯弯绕绕还都一样？
我使劲跑了很久，后面有人叫我，喊我的名字，还抓住了我的手腕，拽的有些发疼。
我正要回头，一个声音响起：“别回头，别再来了。”
我醒了。
满身的汗，床单被子被我的汗打湿了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洗了个澡呢。
那个声音，很熟悉，是我哥，没错了。
好像……是我哥救了我。
我看着自己的手，在梦里被人拽的很疼的那只手，手腕一圈有一圈的手印，发青。
我和我哥去的地方果然很奇怪，大概是阴间。
也有可能，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哥，我哥怎么可能把我带到那种地方呢？
我哥进了屋，我哥好像变了很多，我喊着哥，他不搭理我。
我给他讲着梦里的故事，可能是还不够吸引他，他也不说话，只是整理着床单，换了一套床单被罩，还把被子拿到了阳台上晒。
我夸他勤快，他也是没有说话。
他把自己整理的很帅气，我问他是要见什么人吗？
他不告诉我，我有些生气了。
但是看到他为自己好好准备了一份早餐并且吃完的份上，我原谅了他。
我为了能跟着他，我也换了一身衣服，我哥生气就是不喜欢说话，我知道的，所以我就默默跟在他的后面没有再说话。
我哥去了花店，取了花。
凭什么那个花束是我最喜欢的小雏菊！
我生气了，可是我哥还是不看我，我好委屈，但是我不能流眼泪，因为我哥不喜欢我哭，更不喜欢我在他生气的时候再给他添堵。
我哥开着车，但是这个车我没见过，我问他是什么时候买的，买的还是我最喜欢的样式，他看向了我……
并不是看我，是看我这边的后视镜，还调整了一下角度。
我不知道我哪惹到我哥生气了，我就是今天晚起了一会而已……
我哥把车开到了郊区，我很少来这边。
我哥把车开出了郊区，到了快荒郊野岭，那边是个陵园，很偏，但是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陵园。
我之前跟我哥说，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写遗书来这边，这边很安静，还可以听听鸟鸣。
我哥把花抱下车，我连忙跟着，生怕跟丢了，毕竟我没来过，再加上路痴。
我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跟在后面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两遍，跟着我哥转了几个弯，我哥停下来，把花放在那个墓碑前，摸了摸墓碑上的人。
我哥就那么沉默了半个小时之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从中看到了落寂。
最后只是说：“我很想你，你怎么都不来梦里看看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人。
然后又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看着我哥的背影，很想知道，我哥除了我，还喜欢谁。
走进一看，那是我的墓碑。
“荀洺之爱。”
荀洺是我哥。
死的人，是我？所以让我哥那么落寂的人，也是我？
是啊……我已经死了。
我才想起来。
每个人的17岁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是那年我查出来了血友病。
明明没有家族病史，明明后天患上的几率很小很小，可是就是这么大点儿的概率，被我碰上了。
救不了。我知道的，救不了。
我五岁那年遇到我哥，他成了我的邻居，我就一直跟在我哥的屁股后面，一声一个“哥哥”。
16岁的时候，我给我哥表白，我哥说，等我成年如果还喜欢他，他就和我在一起。
17岁查出血友病的时候我天都塌了一样，可是我改变不了什么。
经常性的咳血，全身都疼。
可是我不敢跟我哥说，我哥为了给我治疗，拼死拼活的去工作，太累了。
18岁生日那天晚上，我哥喝了个半醉，抱着我哭。
“小天，哥宁愿得病的是哥。”他说，“我知道你疼，但是你从来不说。”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每次半夜疼的打滚，我哥都知道，他看着我那么难受，但是束手无策。
我不怨我哥。
我父母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妥协了。我的父母和我哥，他们为了我的病，吃那个什么药就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
他们觉得，我最后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我和我哥差了十岁，十岁啊……
我十九岁的时候，跟我哥说，哥你要快乐，就算我死了，也不准你再找一个恋人，我要你记我一辈子。
可是我看到我哥看着我的墓碑落寂的模样，我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让我哥找对象，我哥也是傻的要死，我不让找就真不找啊！
查出血友病的第五年，我死了。和我父母一样难过的，是我哥。
因为出了点意外，我出血止不住，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也都是徒劳的。
医生象征性的进行急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活不过来了。
我哥始终抱有一丝希望，可是听到我死了的消息的那一刻，失魂了一般，在那个走廊的椅子上坐了许久。
他没哭，可是比哭了的人还伤心。
我宁愿他哭出来发泄，可是他选择憋在了心里。
我现在只是个魂灵，也有可能是尚存的一丝精神，我又回了家。
我哥的屋子里变了很多，但是又没变多少。
我哥现在应该赚了不少钱了吧，怎么还在最开始的出租小屋呢？
屋内很多东西都没变样，还是最开始的模样。
我哥不是个恋旧的人，却因为我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小天？”我在逛房间的时候我哥喊了一声。
我以为我哥能看到我，我说着哥我来了！一边冲向我哥所在的地方。
我哥在浴室，正在自残。
我试图阻止他，可是我的手穿过了那些实物。
我碰不到。
我想哭可是因为我只是风一吹就散的东西，我无法哭泣。
我哥的胳膊上很多伤口，我欺骗自己，摸着那些伤疤，好像我能摸到一般。
我说他是傻子。
“小天，是你吗？你怎么不来我的梦里看看我……”我哥好像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吧，突然又说了一句。
“哥，你要快乐，你再这么做我会很伤心的。”我说，“不学点好的。”
我哥好像听到了吧，有些发了疯。
他想要见我。
但是我只是这么个虚无，我无法做到让他看到。
我看到我自己在消散，我虚虚的抱了一下我哥，就当我抱住了吧。
我哥大抵是感受到了，也是虚空的抱着我。
从镜子里看，我们好似抱了个满怀。
实际上，我们阴阳两隔，谁也碰不到谁。
我的身体消散了。
哥，再见了，下辈子我还缠着你，我还要当你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幻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