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惹了那个巫医之后》无声处

14、第十四章

　　现在。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昔日爱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仅仅隔着一道门。
　　我遍体生寒。
　　百声没有骗我。
　　我没有想到谢回宁愿让我失忆掉，也不放我走，我还是太天真了。
　　“阿知，开门啊…阿知？阿知？”
　　“阿知怎么把门锁了…阿知…把门打开…”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一下一下捶打在我的心间，胆囊都在战栗。
　　我颤抖着双手轻轻拉开门栓，谢回逆着光站在门口，我看不清他的脸…
　　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笑，好像有些假。谢回看出来了吗…应该没有吧…我又状似不意地微微低头，蹭进谢回的怀里。
　　不要觉察出异样…不要发现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谢回揉揉我的脑袋，笑着问：“怎么啦，怎么撒起娇来了？”
　　借着低头的这一分钟，我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要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有点困。我想睡觉了。”我使劲揉着眼睛，把眼尾揉得通红。谢回亲亲我的脸颊，温柔道：“先去睡吧乖宝。剩下的我来收拾。”

　　刚刚是骗他的，我根本睡不着。一个人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思考着对策。
　　我要立刻离开——谢回说的带我离开，我不相信。
　　谁知道他说的离开是不是谎言，也许是又一次让我失忆，一次次循环重复？他总有手段。
　　——我不敢赌，我没办法肯定下一次的我还能否清醒过来。
　　打架，打不过谢回，下蒙汗药，根本不可能，别说找不到药，就算真有谢回也能一眼看出不对来。
　　天色愈来愈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吱呀”谢回进来了。
　　身边的床凹陷进去了一点，他躺在了我身边。温热的吐息吐在我的后脖颈处，他用气音小声地问道：“阿知，睡着了吗？”
　　我闭着眼睛，极力放缓呼吸的节奏，像一个熟睡的人那样绵长而香甜。
　　冷汗在手心涔涔冒出，身后渐渐没了动静。
　　又过了很久。我的半边身子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发麻，幽静的室内，渐渐传来谢回均匀的呼吸声。
　　我知道，这意味着他睡着了。
　　再等等…再等等…别急……保险起见，我僵硬着身子不知道又躺了多久，看着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月光倾洒在我的脸上。
　　我蹑手蹑脚地挪动着身子，提着床边的鞋，脚尖点地，一步一回头，观察着床上男人的反应。
　　还好…没有被吵醒。
　　不要发现我……不要醒来……
　　我的心脏狂跳着，肾上腺素急剧增长，失败的结果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承受不起。
　　谢回，是个疯子。

　　我逃出来了。
　　出乎意外的顺利。
　　顺着记忆里的场景，一路狂奔出了巫尼寨。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肆意生长的草木杂乱生长的，告知我一个露骨的现实——我在山里。
　　我从未如此对一座山如此恐惧又厌恶过。
　　黑夜的山谷意味着未知——而未知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高耸的树木，半人高的杂草，前路漫漫。
　　我回头望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夜色。星星挂着，告知我夜色已深。
　　这意味着我必须在明天天明的时候走出去——在谢回醒来之前……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一束光亮终于照亮了黑黢黢的路，还好在出门时以防万一顺手把手电塞在口袋里，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自从失忆后谢回便把我原本的手机藏起来了，给了一个崭新的，上面只有他一个联系人。
　　而这种情况下，我是万万不敢带上那个新手机的，如果有定位之类的岂不是完蛋了？我才没那么傻。
　　夜晚的山林静谧，偶尔响起一阵草叶相撞的声音，是风？还是爬虫？
　　我谨小慎微，手电的光亮只敢照亮脚跟前几米的地方，我害怕。
　　因为怕黑，几乎从来不敢独自走夜路，双脚战栗起来，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这里……怎么和刚刚走过的一样？
　　我紧皱着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迷路可不是一件好事…我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叠放在一起，继续往前走…
　　石头？！是我刚刚堆的石头堆没错…
　　也就是说，我一直在这里绕圈子…鬼打墙了？
　　听人说，如果遇到鬼打墙就要闭上眼睛凭感觉向一个方向坚定走…可我不敢闭上眼睛，我捡了一根树枝指向前方，我保持着平衡，踩着直线向前…
　　？！又回到原地了……
　　不行，再试试……再试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走不出去……
　　这石头是真的吗？我拿起一块石头在掌心摩擦，粗粝的表面摩得手心有些红了，石头是石头，我没有出现幻觉…可怎么会走不出去？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惊…如果……如果我真的被困在这里了，没有食物，没有帐篷，没有求救设备，走不出去的怪圈，我会怎么样？
　　……

　　我开始一圈又一圈地重复，无数次回到原地，无数次重新出发。
　　星星的光开始暗了。
　　时间不多了。
　　又一次绕回了原处。我几乎要怀疑自己还在梦里，狠心地掐了一把大腿，是痛的，不是梦。
　　为什么会走不出去？这不科学。
　　每次重新回来，我都拿石头的尖角在地上刻一笔“正”字，而现在已经写了将近二十个正字了。
　　最后一个正字还差最后一笔，我原地打转了九十九次。
　　几乎要气笑了，手电发出最后微弱的光亮，即将宣布退休。
　　如果第一百次，仍然走不出这座山林，我……该怎么办……

　　什么东西！
　　手电的光晃到刚刚发出响声的地方，光照亮了草丛——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这个声音……是……
　　铃铛……铃铛声！！！！
　　跑！快跑！！！！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四肢比头脑更早反应过来做出应对。
　　我急剧喘息着，用尽浑身的力气朝前面奔跑！
　　“啊！！！”
　　一条红色的长蛇立着脑袋停在我前面，心脏剧烈的跳动，不受控制地上下颤动，就快要炸裂、崩塌……
　　“阿知，别怕……”一双冰冷的手遮住了我的双眼，另一只手禁锢着我的腰间。
　　清冷的香味包裹着我，就像主人那窒息的爱一样……
　　“阿知，怎么在抖？”谢回感受到怀里僵硬的身体瑟瑟发抖，手心里沈知的睫毛不住地颤。
　　“滚啊……！”我一肘子击打中背后的人，从侧面溜出去，连滚带爬地逃……
　　谢回死死拉着我的手臂，手腕被捏的生疼，我不停地挣扎着，推拒着，要跑掉……我要离开这里啊……
　　“呜呜呜呜……放开我……”恐惧侵袭我的理智，失败的结局我不敢承担。
　　谢回没有再说话。
　　捂住我双眼的手缓缓下移，捂住了我的口鼻…
　　铃铛轻响，谢回的指尖似乎有什么东西，粉末从鼻腔钻入我的身体，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小，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阿知，对不起…对不起…”
　　“我太爱你了……”
　　谁在说话……头好痛……
　　“……嗯……”我挣开眼睛，混沌的脑海里回荡着昨晚发生的画面，谢回就在旁边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
　　“呀，阿知，你醒啦？”甜腻的语调从谢回口里说出，听得我手脚发麻。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向后退，这一动，我抬起手腕，发现我的双手被一根红色的麻绳绑住了。
　　“谢回，你绑我？”“对不起阿知，我这就给你解开……昨天你不听话，我怕你半夜又跑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哈……你才是最大的危险吧……
　　谢回很快便给我松绑，他揉捏着我的手腕，痴痴道：“阿知，你的腕子真白，一磨就红了……”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磨红的地方，怜惜的按揉着。
　　“谢回，我要走。”
　　“不，你说错了……”谢回冰凉的手贴上我的喉结处，像是警告，又像是无意识的抚摸。“阿知，你应该说——我们要走。”
　　“呵……谁愿意跟你这个疯子一起走？”
　　“阿知，别这样……我爱你……”
　　“爱？”我嗤笑道。“自作主张删除我的记忆，随意的抹去我的过去，让我失忆待在这里陪你玩过家家……谢回，这就是你说的——爱我？”
　　我真的想笑。
　　“阿知……对不起……”
　　“我们分手了。谢回，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我顿了顿，道：“让我走，你对我做的这些我都不追究，大家各生欢喜。”
　　谢回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好看，但我只觉得像被一只蛇盯住了一样。
　　半晌，他道：“我不会放你走。沈知，听话一点好不好……我不想再用药物控制你……”
　　他捂着脸，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痛苦？到底该痛苦的人是谁？
　　“好…那我们，我们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好不好？”先出了这座古怪的山，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不信出去了他还能强迫我不成。
　　我希冀地看着对方，谢回眼里的情绪复杂，我看不太懂。
　　“乖宝阿知啊……走不了了……”
　　“什么？？！为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回，你耍我？？！”我歇斯底里，心脏要被捏碎了。
　　谢回拉着我的手，强迫我与他十指相扣。
　　像每一对相爱的恋人那样。
　　他说：“我出不了这南山，你留下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