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新风Jean

44、没关系

　　竖日，苏柳因为起得晚，没来不及吃早饭，这会儿科室早会结束，就去自动售货机处挑了一盒牛奶和一份火腿三明治。

　　“没吃早饭?”
　　旁边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叶萧，是一个比她大上两届的师兄。

　　叶萧站在一边，一身白衣身姿板正，金丝框镜片下的一双眉目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气质温和。

　　“嗯。”苏柳点了个头：“早上起的有些晚了。”
　　叶萧低声笑了一声：“行，那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准备去查房了。”

　　看着叶萧准备离开的身形，苏柳出声喊了一声：“叶师哥。”
　　叶萧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想问问，VIP302病房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急性乙肝，不算太严重，半个月就能出院。”
　　苏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叶萧问：“是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就…突然想起来问一下。”苏柳说：“谢谢师哥，我不耽误你查房了。”
　　叶萧淡淡一笑：“没事。”

　　叶萧离开，苏柳站在原地，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宋静突然就凑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宋静眉毛一挑，幽幽的问：“刚刚两个人在这儿聊什么呢?”
　　苏柳眨了眨眼，比了比手里的牛奶和三明治：“聊早饭。”

　　“切。”宋静瘪了瘪嘴：“就知道你不跟我说实话，幸好刚刚偷听到了。”
　　“……”苏柳好奇：“那你想问我什么?”

　　宋静嘿嘿一笑：“考验你和不和我说实话。”
　　“一半实话。”

　　苏柳不和她争，说完，就给她留下了一个白色背影。

　　宋静哪儿这么容易放过她，跟着就走进了她办公室。
　　苏柳坐在自己位置上，拆着三明治包装，宋静熟稔的拉开她旁边的转椅坐了下来。

　　“昨天还跟我说，和人家没关系呢，今天怎么就打听起人家里病人的事啦。”
　　“确实没什么关系。”苏柳认真的吃着手里的三明治：“作为医生，我问问病人情况是被允许的。”

　　宋静面上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是是是，我们柳医生真是医者仁心啊。”

　　***

　　集团高层上，偌大的总裁办以现代简约风为主，一排靠墙的书架上摆放了不少有关商业的书籍，书架前是一张黑色办公桌，桌上文件被摆放的规整，桌面光泽一层不染。

　　窗外一束光线打在办公桌上摆着的相框上，男人一身黑色修身定制西装，身形挺拔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的光景。

　　蒋旭敲门而进：“路总，十分钟后策划会议开始了。”
　　男人转过身，轻“嗯”了一声。

　　会议室，从路易淮和蒋旭走进来那一刻，除了会议负责人讲话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杂音。

　　策划汇报结束后，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更不敢看坐在会议桌中心位置的路易淮。

　　一直到路易淮一句“散会”，起身离开会议室，众人这才轻松了一口气，会议室的紧张气氛也瞬间消散。

　　路易淮回到办公室。
　　蒋旭将要签署的文件递上前。
　　路易淮拿起桌上的定制钢笔利落的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蒋旭拿回文件，准备离开时又问了一句。
　　“路总，晚点要去医院那边吗?”
　　路易淮稍愣，随后点了下头，又说：“我自己过去。”
　　“好的。”

　　蒋旭离开后，路易淮视线放在电脑旁边的相框上。
　　那是一张少女站在人群里，仰着头看着夜空烟花的照片。

　　……

　　下午六点，苏柳准时下班，这个点下班高峰期，害怕要堵车，再加上时间还早，苏柳就选择走路回公寓。

　　街道上行人不断，苏柳带着耳机走在其中，时不时拿着手机给姜韶婉回复消息，走到一个拐角路口时，几个路人围在一起，依稀看到是有人晕倒了。

　　苏柳着急收下手机，走了过去。
　　晕倒的女生旁边蹲坐了个女人，有了些年纪，看着自己女儿晕倒，模样很是着急。

　　苏柳蹲在另一边问那个女人：“救护车叫了吗?”
　　女人含着泪水点了点头：“叫了。”

　　苏柳轻拍了拍晕倒的女生肩膀。
　　女生脸色苍白，整个人很虚弱。
　　苏柳判断是低血糖。

　　“是低血糖晕倒。”苏柳又问：“身上带了糖吗?”
　　女人摇头。
　　苏柳抬眸看到对街的商店，准备起身去买，却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盒水果糖。
　　伴随着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给她吃这个吧。”

　　苏柳没去看那盒水果糖的主人，却也认了出来那是路易淮。
　　她顾不得什么，拿起铁盒子里一块水果糖，喂给了晕倒的女生。

　　救护车也在这时候赶了过来，来的医生是苏柳同一科室的同事。
　　将晕倒的女生抬上救护车之后，那人才注意到边上的苏柳，看到她时神色还有些惊讶。

　　“苏医生?你……”

　　苏柳仿佛猜到他想问些什么，不想耽误时间，简言意骇：“下班路过碰到的，先送人回医院吧。”

　　那人看了眼苏柳身后的路易淮，随后和苏柳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救护车。
　　随着救护车离开，周围的路人也渐渐散了开。
　　苏柳转过身，对上身后的人的视线。

　　昨天病房的匆匆一眼，她还带着口罩，而这会儿，她没了遮挡物，又碰上这样的状况，对苏柳来说，多少有些不适。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苏柳也不打算要说什么，别开视线，准备抬脚离开，却因眼前人一句话而愣住。
　　路易淮看着她。
　　“好久不见。”

　　不同于他内心澎湃的情绪，他面上神色平静，平静到，在苏柳看来，那些过去对他来说早已烟消云散，而昨天那一面也没让他放在心上。

　　“好久不见吗?我以为昨天在医院的时候，你送来的那些饮料，是因为认出我了。”
　　两人无声对视，街道车流、行人不止，都像是背景。

　　半晌，苏柳低下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确实，没什么好记得的。”
　　总归都是些不好的记忆。

　　“是认出了。”
　　但那是她还不是她，她有职责在身。
　　而现在的她才是一个可以有时间和他谈私的故人。

　　苏柳对他的话稍显意外，却也不太打算要与他叙什么旧。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柳又一次擦肩而过时，路易淮张了张嘴。
　　“我送你”三个字哽在喉咙还没说出口，边上不知何时来了个交警。
　　“先生，你好，路边这辆车是你的吗?”

　　路易淮扫了一眼，车确实是他的。
　　当时等红灯时，无意看到了路边上的一道身影，便将车随意的停在了路边……

　　交警的声音还在继续。
　　“路边上不允许随意停车……”

　　路易淮再看苏柳离开的方向时，她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自始至终，她都没回头看一眼。

　　***

　　“哎呀，这一大早的就听科室里人说了。”
　　苏柳看了眼在她办公室里吃早饭的宋静：“说什么?”

　　“当然是听说，我们苏医生昨天下班路上还善心救了个低血糖患者。那低血糖家属那是特地来和咱院长夸赞你啊，说要给你颁个锦旗。”

　　“……不是我救的，我就负责喂了个糖。”
　　真这么算，救人的算是……路易淮。
　　“哦～是这样啊。”宋静憋着笑，话头一转：“那负责给糖的是谁啊?”

　　“……”

　　苏柳这下知道了，这人想问的是什么了，选择闭嘴以防再次被套话。
　　宋静打趣她：“柳医生?怎么不说话了?”

　　“不说也没事，反正我什么都听说到了。”
　　“那家属还说，你和你旁边的男人，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

　　苏柳听不下去，抬手打断她，有些好笑的问：“这话到底是人家说的，还是你自己脑补的?”

　　宋静清清嗓子：“我是这么理解的，科室的其他医生跟我理解的完全一样。”
　　“……”

　　“那男的就是VIP302的病人家属！我还听说了，就是路氏集团的总裁！”

　　苏柳闻言，滑动鼠标的那只手一顿。
　　他确实从来都不差。
　　看来，这些年，他似乎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并不糟糕。

　　宋静越说越摇头思考，啧啧连叹：“看着年纪轻轻，和我们一般大，人家居然都已经是路氏这么大个集团的掌管人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话又说回来了，苏柳，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缘分不浅?这都碰上?速速招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我觉得他看你眼神算不上清白。”

　　苏柳几分无语：“你见过我们同时出场的样子?”
　　宋静被这话一噎。

　　仔细想想，她好像连那大总裁长什么都没看见过哎，从来都是听科室人说或者就是值班的护士。

　　我去，这合理吗?
　　她宋静可是吃瓜一线人啊?居然落魄到，连男主角面都见到过。

　　宋静轻呼一口气，“啪”的一声响，手掌拍在苏柳办公桌上，倾身凑过去。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两个，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苏柳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她脸色，镇定自若，一字一顿道。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