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号底片》绘美

19、昔-第二章-11

　　经过两天的志愿填报，李枫蕊最终选择去首都学地质。

　　起初，李勇和刘姨俩人都有些不太情愿，毕竟地质相关的工作都在户外，他们对此还是不放心的，但在最后还是选择尊重李枫蕊的选择。

　　“怎么会想到学地质？”宋明霄将手上的课本放进纸箱，问道。

　　李枫蕊想了想，说：“比起坐在公司里面我更向往在外面，虽然户外工作很累，但是地质女......感觉很帅啊。”

　　这个理由让宋明霄和顾烨俩人都噎住了，明明是该深思熟虑的事情，李枫蕊居然会因这个肤浅的理由而心动，不过李枫蕊既然都已经选择好了，俩人也不好多嘴去打击她。

　　将收好的所有资料书放进箱子后，李枫蕊又把之前放在储物间的几个纸箱拖了出来，让本来就杂乱的客厅变得更加无处安放了。

　　顾烨伸手抠了下纸箱外面缠着的胶布：“这些拿出来干嘛？”

　　“这都是我的宝贝，说不定我出去玩还要带上。”李枫蕊满意地拍了拍纸箱。

　　一旁的宋明霄把装资料书的纸箱抬起来，双手拖着：“我先拿到楼下去。”

　　“要帮忙吗？”顾烨看着这么一大箱东西，一个人拿肯定会有点吃力。

　　宋明霄摇头，抱着箱子的手使的力气更大些，然后向楼下走去。因为看不到脚下，所以宋明霄走得比较缓慢，几乎是确认每一步都踏到阶梯上，才接着迈下一步。

　　他刚到一楼，李勇就迎了上来，帮着宋明霄接过了箱子：“都是不要的？”

　　“李枫蕊说不要了。”

　　“好，我拿去和之前剩下的塑料瓶纸箱一起拿去卖了。”李勇点了点头，抱着纸箱往后厨走去。

　　没事做的宋明霄只好返回楼上，刚到客厅就看到李枫蕊和顾烨凑到一起的脑袋。

　　李枫蕊和顾烨已经快速地拆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李枫蕊从初一起就开始买的假发，整个箱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大致有二三十顶假发。

　　“这么多假发拿来干嘛？”顾烨拿起一顶粉色的假发，问道。

　　“戴啊。”李枫蕊无语。

　　“可这也太多了吧。”

　　“款式和颜色也不一样啊，”李枫蕊自己拿了一顶，说，“你那个是粉色卷发，我这个是粉色短发。”

　　宋明霄坐到沙发上，拿着自己用的水杯喝了口水：“你全都要拿出来？”

　　“有些应该不要了，我要买新的。”李枫蕊咧嘴一笑，站起身将整个纸箱里的假发全部倒了出来，。

　　五颜六色的假发瞬间将客厅剩余的空间全部填满，让人无从下脚。

　　李枫蕊率先拆了一顶假发，将外面那层薄薄的网摘下，又取下假发里面的纸团，单手抖了抖，黑色的卷发变得蓬松了些，从头发背面看去，很容易引起对拥有这样头发的人的遐想。

　　“这些你都戴过吗？”顾烨的食指绕过顺滑了发丝，黑色的卷发一圈又一圈地裹住他的手指。

　　李枫蕊摇头：“有些没戴，觉得好看就买了。”
　　“为了配我以后要买的裙子。”李枫蕊又补充道。

　　“是Lolita吗？”顾烨问。

　　李枫蕊点了点头。

　　宋明霄也拆了一顶假发，他单手拿着假发，另一只手伸进发丝，头发从他手里滑过，冰冰凉凉的。

　　“你要不要试试？”李枫蕊见宋明霄盯着假发看了好一会儿，出声道。

　　发呆的宋明霄并没有听太清楚李枫蕊说的话，他茫然地抬起头，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这个反应让李枫蕊默认为他想尝试，于是果真去找了个发网过来，跨过几个箱子拿到宋明霄面前。

　　“试试呗，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不要。”宋明霄侧过眼，第一次明确地拒绝了。

　　但李枫蕊并不想放过宋明霄，她很好奇戴上假发的宋明霄会是什么样子，于是说道：“顾烨也要戴，我也要戴，你不能这么格格不入吧。”

　　“我什么......”顾烨瞪大眼睛，下意识要反驳。

　　“你不想看他长发的样子吗？”李枫蕊指着宋明霄的脸，很认真地问顾烨。

　　顾烨迟疑了，虽然有些可耻，但他确实和李枫蕊一样好奇。

　　“那我也.......”宋明霄把假发放在桌上，刚要起身离开，一股大力就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下一秒，一个发网强硬地套在了他的头上，又因为动作粗鲁，他不得不闭上了眼。

　　虽说他很不情愿，但他也不太好把李枫蕊甩开，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两个人对他好奇的探索，闭眼等俩人一阵鼓捣后，他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枫蕊拿到他身前的镜子。

　　镜子里的他戴着他自己拆的那顶栗色直发，刘海挡住他的额头，胸前的发丝垂到胸口，乍一看，确实难以分辨出他的性别。

　　　“好看吧。”李枫蕊挑了挑眉，朝宋明霄说道。

　　“不好看。”宋明霄皱起眉头。

　　“切，”李枫蕊转头又问顾烨，“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好看！”顾烨用力地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相机对着宋明霄拍了好几张照片。

　　听到拍照声的宋明霄也没了去阻止俩人的心思，就戴着假发任俩人拍，自个儿拿起手机看微信去了，等到那两个人拍得差不多了，宋明霄才把自己头上的假发扯了下来。

　　“宋明霄。”顾烨突然喊了他一声。

　　“干嘛？”宋明霄有些不耐烦地抬眼。

　　顾烨双手握着那个黑色的相机，盯着宋明霄的眼睛说道：“你很适合长发。”

　　宋明霄愣了一瞬，然后移开眼，盯着这一地狼藉的客厅，回了声：“哦。”

　　每次顾烨盯着宋明霄的眼睛讲话，宋明霄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满足，又有点恐慌，让他感到异常的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悄然发生变化，所以他总是会移开眼，似乎多看一秒，那种感觉就会加深。

　　三个人一起把几个箱子拆开又收检，李枫蕊最后也只扔掉了五顶假发而已。

　　其中有一个箱子装着的是她之前买的十几条lo裙，有几件买得早的，她已经无法再穿下，她放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几乎是小了一圈。

　　“不丢吗？”宋明霄问道。

　　李枫蕊将那几件裙子放到一个专门的箱子里，说：“不丢，可以把它们送给也喜欢的女孩子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穿这个的？”顾烨放下手上的相机，对此有些好奇。

　　李枫蕊双手放在身后撑着地板，微微仰头：“初二的时候看了一部电影，觉得其中一个女主的裙子特别特别好看，就像洋娃娃一样。”
　　“但是在这个地方穿那种衣服太奇怪了，所以也没想过真的能拥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可是......”李枫蕊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我的妈妈在我十四岁生日的时候给我做了我人生的第一件lo裙。”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穿啦。”

　　李枫蕊的衣柜里有一件一直放着的裙子，无论是在哪个季节，那就是刘姨亲手缝制的粉色lo裙，这条裙子的蕾丝边并不细致，针脚也有点歪歪扭扭，但在李枫蕊看来，那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裙子。

　　“刘姨好厉害。”顾烨忍不住感叹道，做一件普通的衣服都有难度，更别说一件复杂的lo裙了。

　　“那当然了，”李枫蕊挺起胸脯，面上带着骄傲，“我爸妈是全世界最厉害的。”

　　“我爸妈也很厉害。”顾烨紧跟着说了一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父母也很优秀。

　　李枫蕊和顾烨为自己父母骄傲的样子让宋明霄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知道怎么去评判那两个人厉不厉害，如果把他养大算厉害的话，他俩其实也算得上。

　　但是骄傲，宋明霄不觉得。

　　顾烨把空余的箱子都拿了下去，李枫蕊和宋明霄一起把客厅打扫了一遍，剩余的东西就要靠李枫蕊自己收到她的房间里面去。

　　“给，今天麻烦你们啦！”李枫蕊给宋明霄和顾烨一人递了一杯椰汁。

　　“小事儿！”顾烨接下椰汁，插上吸管就猛喝了一口。

　　顾烨和宋明霄也不好再在二楼待下去，于是一块儿离开了二楼，俩人走楼梯的时候，顾烨冷不丁地说了句：“你说李枫蕊看的电影叫什么啊？”

　　“《下妻物语》。”宋明霄回道。

　　“你怎么知道？”顾烨转过头，有些惊讶。

　　宋明霄推开门，将喝完的空盒捏扁：“看过电影解说。”

　　顾烨跟着宋明霄进了门，又问：“那好看吗？”

　　“挺好看的。”

　　“那我们今晚看这个吧！”顾烨作出决定。

　　由于要出演电影的缘故，没有什么演戏经验的顾烨只能通过看电影来提升对演戏的感知。虽然他在此之前因为喜爱摄影也看了不少电影，但他都注重的拍摄手法，而非演员本身。

　　“剧本你看完了就放好。”宋明霄把扔在沙发上的剧本捡起来。

　　顾烨一只脚才踏进厕所，听到后伸出头：“无所谓，反正他们还有备份。”

　　“你不妨着点我？万一我不安好心给你看完了怎么办？”宋明霄把剧本合拢，随口道。

　　“你想看就看吧。”顾烨说完，“砰”得一声，厕所门关上了。

　　宋明霄低头，剧本已经被顾烨翻看了好几次，封面上还有水渍，“欲海”两个字，“海”被浸湿了，几条墨痕流了下来，像黑色的水滴，在白纸上非常显眼。

　　顾烨曾经复述过顾煊鹤对这个剧本名的解释。
　　“人的欲望就像黑色的大海，深不见底，难以填满，伴随着疯狂伴随着利益，也伴随着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