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昔-第二章-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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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方生变成那样是什么造成的呢？”顾烨趴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
“环境，”宋明霄没有抬头，随口答道，“不是有句话叫作，环境造就人吗？”
顾烨歪头，拿着铅笔戳在纸上，纸上瞬间出现灰色的小点，自言自语：“那为什么不能保持善良呢？”
顾烨的声音很轻，或许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宋明霄依旧听到了，他不禁觉得顾烨有些太不谙世事了，可顾烨也只是比他小一岁多而已，这样的想法很快被他否认。
“因为人都是有欲望的，有人渴望爱，有人渴望性，有人渴望权，穷人渴望钱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什么又能叫做善良呢？”宋明霄指尖点过屏幕，在其他玩家扔下一张二条，他毫不犹豫点下红色的“胡”字，他获得了这局麻将的胜利。
顾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方生在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违法后却依旧深入其中，明知结果最终会不尽人意却要一意孤行，他作为一个高中生明明还有更多的未来，选择这样一条路还是太过于奇怪了。
“我只是觉得他可以做到见好就收。”顾烨说道。
宋明霄已经开始了下一局麻将，这一盘他是庄家，他先出牌，他率先出了一张不要的三万，才说道：“他运输一次毒品赚到了他们家一个月才赚得到的钱，他能换掉破了的校服，能出去住在宽敞的酒店，能给自己生病的妹妹买更好的药，是你的话，你能见好就收吗？”
这下顾烨沉默了，就像宋明霄说的那句话，他的环境并不能让他完全去共情方生，要这样的他来做选择他还是会选择未来，而不是那个危机重重的当下。
“人总是会赌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对方生来说，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顾烨盯着剧本看了会儿，最终落笔在文字旁做了几个标记，又玩笑般地提议道：“宋明霄，要不你来演这个吧，我跟我爸说一声。”
“不要。”
“为什么？”
“不自由，而且被别人一直盯着，很烦。”宋明霄光是想想，就不自主地皱眉了。
顾烨想到宋明霄这样的性格要是在娱乐圈出道，多半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指不定能养活多少狗仔。
他把铅笔往沙发上一甩，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侧眼向宋明霄望去。
宋明霄盯着屏幕打了一个小时多，几乎没离开过飘窗，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白色体恤映照地有些发透，似乎能看到他里面的肌肤。
顾烨意识到自己眼神有些冒犯，立刻移开了眼，站起身走到宋明霄身后，想要看他在干嘛。
“打麻将？”
“嗯。”宋明霄这几次摸的都不是他要的牌，全都在出出去。
“这是.......”顾烨眯起眼。
“清一色。”宋明霄出了新摸的牌，结果点了其中一家，那家赢了，紧接着另一家出牌，又有一家赢了，只在顷刻间，整个牌桌上就只剩下他和对面的人。
几个回合下来，对面的人率先自摸，宋明霄输了。
果然人不能太贪心，宋明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本来之前有一次就差点赢了，但是他想打清一色自摸所以就点了过，结果最后他输得最彻底。
想到刚才自己给顾烨说的话，宋明霄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果然人就是对自己有种盲目的自信，见好就收在这种自信面前不足为提。
“你还会这个？”不怪顾烨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宋明霄玩这个。
“无聊就学来当打发时间了。”
“哦.......”顾烨点了点头，视线朝楼下移去，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搬什么东西的李枫蕊和站在一旁叉腰的刘姨。
顾烨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双手撑在宋明霄的大腿边，俯下身子往下面望去。
顾烨整个身体罩在了宋明霄的腿上面，宋明霄只能把本来弯曲的腿放平：“怎么了？”
“刘姨她们似乎遇到麻烦了。”顾烨企图看得更清楚，又往前凑了凑。
宋明霄顺着顾烨的视线看去，李枫蕊和刘姨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开始说起来，刘姨一直皱着眉头，李枫蕊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好，过了两分钟，李枫蕊就像福至心灵般抬起了头，一眼和三楼看她俩的宋明霄和顾烨对上了眼。
于是李枫蕊朝他们挥了挥手，又招呼俩人下去。
宋明霄和顾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离开了飘窗，拿上手机去了一楼门口。
“你们现在有事儿吗？”李枫蕊迅速问道。
“没有。”顾烨回道。
李枫蕊一拍手：“那正好，你们来个人和我一起去七里村送菜。”
门前的凳子上有两个叠在一起的野餐包，没有多宽，但挺高的，里面应该装了好几样不同的饭菜。
“面包车呢？”宋明霄问道。
“出了点故障，我爸尝试能不能修好，但感觉不太行，”李枫蕊耸肩，“我自己有辆自行车，我还借了一辆自行车，你俩谁帮我？”
“自行车？”顾烨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李枫蕊嘴里的自行车。
“在后面那个电线杆旁边停着，”李枫蕊边说边伸手抱起一个野餐包，“我带你们过去。”
顾烨率先把野餐包抱起来，俩人一起跟着李枫蕊从另一个路绕到餐馆后面，两栋建筑之间的缝隙有些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地上的砖瓦和石子儿很多，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摔倒。
绕到后面后，俩人果然看到停在路边的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还有个能载人的后座。
李枫蕊把野餐包放进自行车前的篮子里，转头问道：“你们谁来？”
“我不会骑自行车。”顾烨说道。
“那就宋明霄陪我去。”
“但我也想去。”顾烨又接了一句。
李枫蕊张了张嘴，看了眼另一辆自行车，有些犹豫：“应该也可以，不过这得问宋明霄了。”
宋明霄倒是无所谓，载一个人在后座对他来说算不上有多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顾烨在走之前还回去了一趟，说是要拿东西，跑得很快，李枫蕊还来不及问是什么东西，顾烨的背影就钻进了小道里。
顾烨也知道不能耽搁，也就花费了不到七分钟，等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李枫蕊也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相机。
“你就拿这个啊？”李枫蕊眼睛微微睁大。
“反正等下回来也不急，让我留点这里的照片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我们这种乡下旅游呢。”李枫蕊边骑上自行车边说道。
宋明霄早就坐在自行车上了，等顾烨在后座稳稳坐好，又偏头说道：“小心点。”
“放心吧，我肯定.......”顾烨十分自信地开口，但是宋明霄一个起步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手比脑子反应得快，几乎是瞬间就抱上了宋明霄的腰。
顾烨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我靠，你要吓死我啊。”
“都说了小心点。”宋明霄收回瞟向后方的视线。
也许是有些后怕的缘故，顾烨的手一直都抱着宋明霄的腰，他的手有些烫，贴合着腰侧，让宋明霄的身体都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前面的李枫蕊骑自行车很随意，一手掌舵，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玩，宋明霄盯着她的手机，想了想自己后座还有个人，于是打消了拿出手机的想法。
在骑了一阵后，宋明霄终于忍不住出声对顾烨说道：“你能不能别抱那么紧。”
“什么？”顾烨没听清，他从宋明霄背后探出脑袋。
“我说你别抱那么紧。”腰部简直热得难受，宋明霄空出一只手想掰松顾烨的手。
就在掰的时候，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凸起的裂缝，整个自行车颠簸了一下，顾烨那双快掰开的手瞬间就抱得更紧了，慌张之下还握住了宋明霄的手。
宋明霄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只手只能安抚性地捏了捏顾烨的手指，说：“你先把我的手放出来。”
顾烨听后，立刻放开了宋明霄的手，但是依旧紧紧地抱着宋明霄的腰。
早知道就拒绝他了，宋明霄有些后悔一开始同意载这个人上路了。
拐出小路，宋明霄跟着李枫蕊一起骑到了海边的马路上，笔直的道路一直往远处延伸，似乎和旁边的海洋一样看不到尽头。
“今天天气真好啊！”李枫蕊伸手整理了下被海风糊上脸的头发，感叹了一声。
天空很蓝，海天交界线处几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共生体一般。
宋明霄侧过头看到棕榈树一个接一个地倒退，自行车不断向前，可是他们好像怎么都没有骑出门口的那片海，和暴雨下的同一片海。
“你去过那个七里村吗？”顾烨扯着嗓子问道。
宋明霄点头：“去过。”
“什么？”顾烨还是没听到。
宋明霄都要怀疑他耳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但还是好脾气地提高了声音：“去过！”
“什么时候啊？”
“十多年前吧！”宋明霄回道。
“十多年前？那么久了？”
去七里村是宋明霄大概五岁的事情，那个时候他的外公外婆还没去世，偶尔会带着宋明霄去七里村和朋友聚聚，其实那段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如果不是家里放着外公外婆的照片，宋明霄甚至会有些记不住他们的脸。
村庄到底是村庄，和不断建设的城市比起来，它们的时间像是被停滞了，和可以见证城市发展的的城中村不同，它们是几乎没怎么参与到城市化的进程中。
“望城北边有农村吗？”顾烨突然好奇道。
“没有，北边有港口，整个望城先发展的就是北边。”
所以没有港口的南边就只能搁置在后面。
在马路上骑了四十多分钟，李枫蕊向右拐进了几栋房子间，宋明霄加快速度跟上她，过了这几个平房，眼前就被绿油油的稻田取代，连路都变得不是那么平整，整个七里村就和望城城中心的六大区有种割裂感，似乎它们这两个地方从不相通一样。
“有种误入桃花源的感觉啊。”顾烨环顾四周。
李枫蕊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对村里的人来说永卉区才是桃花源呢。”
永卉区是望城北边靠港口港水区的中心区域，CBD，高档小区和各大公司填满的地方，在这些年一直都是七里村年轻人向往的地方。
“种一辈子的地也不一定能在永卉区买一套房子呀。”李枫蕊摇了摇头。
顾烨倒是不太赞同，反驳道：“农村的房子也未必不好吧。”
“你当是美国农村的大别墅呢？”李枫蕊哼了一声，“这边都是砖瓦房，而且没有车的话去这边最近的医院也是三个小时起步，一旦有谁犯了病，火急火燎送过去，路上都得归西。”
“那么严重？”顾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许是快到的缘故，李枫蕊放缓了速度，两辆自行车平排骑着，顾烨看能看到她的侧脸和有些怅然若失的表情。
“是啊，因为我爷爷就是那么去世的。”
声音轻轻地落在风里，片刻间就消散了，似乎被风卷去了有人思念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昔-第二章-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