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乙女】现实性摇滚精神》脸罪

5、5

　　洗手间里，你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着关键词，综艺的消息立刻跳了满屏。什么“Primo乐队最后的谢幕仪式”，又是“新生代的摇滚擂台”，还有匿名论坛下帖子的讨论：意图又是什么；在临走前还要霸道地对新生代指手画脚吗；摇滚的新时代发展……
　　脑子里几乎一团浆糊。你面无表情地关闭页面，打开LINE，把刚刚搜索页面的截图给乔托发过去。余光扫过艾琳娜的聊天框，还没有点开过，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避掉。
　　乔托：「这么快就知道了呀！本来上一次见面时候就想和你说的，但是邶星的现男友太霸道了，我和G都没找到和你说这件事的机会^^」
　　「少来。」你无语地打字回复，有些泄气，「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投资了一下，并不会出面啦。所以，这个节目和我们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没有？现在网上都在说什么——更何况是这种PK，一旦出现了什么后果，全部都会被归咎在Primo乐队上。
　　你的指甲不断挠着掌心，焦虑，不断地想要质问，又心知没有这个资格，只好一次次压下冲动。试图冷静发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乔托的信息再次传来：
　　「和我们见一面吧，邶星。」
　　「拜托了。」
　　——于是。指尖落在发送按钮迟迟无法下去，仿佛能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温和地弯起唇角，眼瞳望向你，是恳求的神色。
　　最终，你删光了这段话，重新打上一个字。
　　「……好。」
　　而后纲吉的信息突然发来：「还好吗，邶星？需不需要帮助？」
　　看来是时间有点长，让他担心了。
　　你回复道：「没关系，纲吉稍等一下我哦^^」
　　对面立刻显示了已读：「好。奶油拿铁真的好好喝！」
　　你笑了一下。手机揣回兜里，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让自己从情绪中缓过神。……许久，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们聚在一起过了，昨天的酒吧驻唱，他们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呢？——不要再想了。虽然红透了半边天，但偶尔还是会有驻唱。Primo乐队从不做宣传，甚至更多时候是心血来潮，和老板联系后就立刻前去，这才没造成什么人群拥堵的结果。
　　不要再想了。
　　调整好心情——改天的事就交给改天的自己吧！
　　秉着这样的心理，你脚步轻快地回到座位前，结果和纲吉才聊了一会，他便提出要送你回家。
　　“……”在你神色变得微妙的转换里，青年猛地反应过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眼睛里都说出来了吧！又在打趣我……”吐槽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邶星现在看起来很需要休息……是刚才消息的缘故吧，对不起。”
　　你摇头道：“应该说我要感谢你才是，纲吉，不然我说不定等那节目播出了，还完全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关注摇滚界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他的眉头微微蹩起。那双棕色的眼里闪动着什么，下一刻，又被他深呼吸收了回去。
　　“邶星前辈，谢谢你。”
　　沢田纲吉微微躬身，遮挡住的视线里，他用力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湿润收了回去。自从在Reborn那里了解到你的过往，他便意识到，你所伸出的援手中充满了对自身的威胁——倘若那繁琐絮乱的恋情被乐队粉丝们所知道，你定会被强行拉至漩涡的中心，迎来一场世界级别的审判吧。
　　谁在乎？若你知晓纲心中的想法，定会无畏地笑出声来：你都还没追逐到自己所渴求所希望的存在，又怎分得出精力去在乎他人的意见？
　　然而此刻，这双坦诚、直率的双眼注视着你，对你如此地信任着——
　　“纲吉……”近乎叹息般地念着他的名字，你抬手落在他的发顶，乱七八糟地蹂躏一通。无视掉青年飞速涨红的脸颊和抗议，你吹着口哨将视线瞥向一旁，“好啦，那就——走吧？”
　　——你们在地铁口分别。

　　把自己挂在摇曳的手环上，你垂下头，翻阅着新闻。视线偶然触及到一角，是熟悉的歌词，不由得被吸引去看——是个女孩，瞧着不大，大概和纲吉年龄相仿。她的背包透明层上写着一行艺术字体歌词：
　　指环上铭刻着我们的光阴。
　　你一瞬间失了神。这女孩瞧着也不过初高中的年纪，背包透明层被她装饰得如像火焰燃烧般璀璨夺目，仅一眼便能知窥到她付出的精力，以及那对Primo乐队的满腔热爱。
　　艾琳娜、乔托……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在眼前浮现，大学期间的那段记忆仿佛已成为人生中的支撑之柱，是极乐之顶点，你轻快地迈步而上，最终在顶点重重摔下。脑海中再次想到Primo乐队即将解散的事情，你的眼泪终还是难以自制地涌出。……不是的，早在更早之前，早在更早之前你就已经从顶点摔下，此刻不过是仰头看着曾经的一切轰然倒塌罢了。
　　这么一看，纲吉的确比你要更先地察觉到你情绪的不对劲。
　　你低下头，努力地平复着呼吸，眼泪随重力向下流，凝聚到下颚，最后砸在鞋尖上。
　　“姐姐。”稚嫩的童声在身旁响起，起初，你并未意识到这是在喊自己，直到女孩再一声道，“舅舅，这个姐姐在哭。”
　　你一瞬间滞住。……太丢人了。
　　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手按住脸，实则做着轻轻擦眼泪的动作。旁边一只手递过来纸巾，你接过来胡乱往脸上按了按，这才转过头去看对方。
　　“……”显然，对方也怔住了，“邶星？”
　　你僵硬地抽抽唇角。“好巧，科扎特。”
　　“啊…嗯……”他下意识地摸上后脑的头发，眼睛垂下，轻轻晃了晃女孩的手以表示回应，得到小孩满意的点头。“这是我侄子，古里真美。”

　　求助：一个人在地铁上哭时候被递了纸巾，结果对方是带着侄女的前男友怎么办？在线等，急！
　　他甚至若无其事地和你搭话，向你介绍自己的侄子。但正因如此，这不是个适合叙旧的好时机——
　　“因为乐队要解散了吗？”
　　意识到男性是在询问你流泪的原因，你停顿住，微微仰起头，以阻止眼泪再次向下滑落：“你果然也知道。”
　　“嗯，”他笑了一下，表情中带着遗憾，“毕竟，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你知道他们投资的那场综艺节目吗？”你侧过头，情绪已经平稳了不少，便再次询问道。
　　西蒙·科扎特拍了拍女孩的脑袋：“真美，舅舅有些事，你去找炎真，可以吗？”
　　古里真美点头，稚嫩的小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表情，拍了拍科扎特的手背，意思是叫他放心，随后穿过人流，向另一节车厢走去。地铁这站下车的人很多，你们坐在空位上，肩并肩。
　　“乔托他们没和你说吗？”他有些疑惑道。
　　你默然。半晌，也只好轻笑一声：“只有我不知道啊。”
　　科扎特嘴唇抿起。似乎有话想要说出口，但他最终也只是沉默，一语不发。窗外掠过了天空、湖泊、城市的站点，和匆匆的树荫。地铁上人来人往，不断有电子音播报，一直到终点站，灯光蓦然关闭。
　　在一片暗色里，他望向你。
　　“邶星……我们该走了。”
　　电子音第二次重复起到达终点站的消息。你抬起头，科扎特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前。朦胧而柔软的红色，他露出一如往常的温暖微笑——你们已经分手许久了。
　　“科扎特。”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未经过大脑就去喊他的名字，你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站起身后又很快收回，“果然，我是个愚蠢的人……我们走吧。”
　　无自觉的呢喃声立刻被盖过去，你快步走出地铁，男性紧跟着你脚步追上来。
　　“——绝不是。”他抓住你衣摆的一角。
　　他鲜红的眼瞳里倒影着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绝不是这样的。”
　　这都能听见？身体像机械突然卡住，完全不知该如何运作。
　　你试图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点，但笑容没来得及被挤出，前男友的拥抱就悄然降落。
　　地铁呼啸而过，混着人潮往来的嘈杂的声音，遮蔽了一切。只有胸膛感受到了彼此心脏跳动的声响。
　　你蓦地笑笑：“我们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他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开玩笑的，对不起。”你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又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了。”
　　几夕间，他的呼吸急促了。下颚搭在你的颈肩，“邶星……我还是喜欢你。”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啊。”
　　“恶劣的程度吗？”
　　“嗯。”你说，“他们几个可都没人说过这话。”
　　“那是他们太不坦率了。”
　　忽然间，你又流下泪来，笑着问他：“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哪都很好？”
　　已经做好了他低低应声的准备——西蒙·科扎特就是这样的人，他太坦诚、太柔软，乔托都好歹有点坏心眼，但他没有。他总是很好，就连当初分手时候，也只是问他是不是有哪里不好。他当然没有不好。他太好了，是你不好。
　　“邶星一定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是不是？”他缓慢说道，“但是，如果你哪里都不好，和你交往过的人都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你们眼神不好。”你即答。
　　“……哦。”科扎特无语了，闷闷一声，“但是你不好的地方，我也都喜欢。”
　　“我喜欢你。”他说。
　　谁家分手了还这么和前任说话。你撤回对科扎特的评价，他也是个很坏心眼的人啊。你快要落荒而逃。
　　“艾琳娜……乔托说，最近要见一面。你会来吗？”
　　“或许？邶星希望我一起吗？”
　　“……”你扶额叹息，“我现在可是有对象的，不要这样对我啊。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万一真的背上出轨的骂名，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科扎特这时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脸颊扬起笑容：“邶星，晚上有时间吧？朝利雨月来信息了。”
　　你愣了一下，也开始掏手机出来。根据时间显示，大概是刚刚坐电车时候发来的。
　　蓝宝：「邶星姐，今晚有时间嘛？」
　　紧接着下一条：「我看见摩托还在，但是你家没人欸。」
　　……他们不会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吧？
　　「有时间。你们在我家门口？」
　　「现在在楼下的咖啡厅～」
　　“……这群家伙真是。”你抿抿唇。一两个小时之前才答应乔托，这回就组团跑去你家楼下了。“科扎特，我们要往回走了。”
　　视线从屏幕中抬起看向他，却撞入他正看着你的目光里。西蒙·科扎特笑得柔软。
　　你只得叹口气感慨：“前任开会大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