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易沦陷》关别山

20、第 20 章

　　公子伋的戏份全部杀青，工作人员为程雪驰准备了鲜花蛋糕，程雪驰也让安叙给大家点了热可可和咖啡。安叙手脚麻利地将热可可和咖啡分发下去，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邵时捧着鲜花向他走来，程雪驰忙笑着接过鲜花，邵时拍拍他的肩：“你辛苦了，做得不错。”
　　程雪驰知道自己能拿下这个角色，还是要靠邵时决定，没有他就不会有自己。他稍稍欠身，感激道：“导演，谢谢您，没有您，我拿不下这个角色，这一路的指导包容，我都记着，日后您有需要，我绝不含糊。”
　　邵时嘴角上扬，但喜不外露，“你小子有灵性又肯吃苦，这是你应得的。不要懈怠，后面会有更好的等着你。”
　　邵时左右环顾一阵，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林易不是个好脾气的金主，但是出手够大方，往后和他打交道，多留个心眼，别触了霉头。别去强求别的什么……”
　　“他能捧你，也照样能让你摔下来……”
　　程雪驰微微一怔，但并不显露，只是笑道：“我知道。”
　　邵时又一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我爸那个电影，林易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你天赋不错，我爸比我更懂指导，你去他手底下说不定进步更大……”
　　“也不知道林公子的新鲜劲能持续多久，我对你们没有什么意见，这很正常，既然都是交易，那你也要能捞则捞。”
　　“你既然有这觉悟，那就行，在剧组多低调，多揣摩角色，演技过硬了，哪怕日后没了林易，也能有口饭吃。还有，别轻易得罪人，有些人表面和和气气，背后捅刀可不含糊。”
　　程雪驰的笑容淡去，他望着邵时，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下，朝着邵时深深地鞠了一躬。
　　“邵哥，您的话我都记下了，往后就仰仗您多提点，我定不负所望。”

　　“怎么还不走？”廖南星还没换下妆造，长发束起，身上的戏服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端的是一副公子做派，仿佛还是戏中人。
　　“我杀青时你赶去另一个片场了，都没来得及合照，现在补还来得及吗？”程雪驰眼中带笑，廖南星看惯了他穿古装留长发的样子，现在脱了戏服，倒更清爽利落。
　　“看来我还挺重要，能让你专门跑一趟。”廖南星嘴角露出一道弧，安叙本要接过程雪驰手机，廖南星长手一身伸抢了过去，“我喜欢前置镜头。”
　　两人并排而站，演过兄弟便也有些默契，程雪驰微微侧身，面向廖南星，廖南星也靠向他那边。
　　好像是平行时空的公子伋与寿，没有尔虞我诈以死相逼，只有相视一笑。
　　廖南星按了几下快门，问程雪驰：“我可以直接在你手机里修图吗？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程雪驰还想说什么，但那台只是备用机，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便答应了廖南星。
　　“我保证不乱看乱点，你放心吧，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拍得不好看的照片留在别人相册里。”
　　廖南星点开修图软件，屏幕上方跳出一条讯息，问道：“你在哪里？”
　　廖南星看见了备注是林易，便举给程雪驰看：“你要先回复吗？”
　　程雪驰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你先修图吧。”
　　廖南星歪嘴哼了一声，“他好烦。”
　　没多久手机振动起来，林易直接打来了电话，程雪驰只好接过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沉闷，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或许是化妆室里信号不好。
　　“你在哪里？”
　　“化妆室。”
　　“你不是杀青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质问的语气，“为什么还不回去？”
　　程雪驰的笑意已经收敛，面无表情道：“回哪里去？”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他反问住了，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咬着牙低语：“我给你发地址。”
　　电话被挂断，程雪驰对上廖南星略有深意的眼睛。
　　“跟着这样的人是很不好受的，要找金主也得找个脾气好点的吧？”廖南星虽是这么说，眼神里却没有调侃的意思。
　　“你觉得我有得选吗？”程雪驰只是笑，“何况这是目前我能往上爬的最好方式。”
　　廖南星挑眉看向程雪驰，似乎有些意外他会直接说出来：“无所谓啊，我向来支持公平交易，他贪色你贪财，各取所需，倒也痛快。”
　　程雪驰很欣赏廖南星的一点是，他从不高高在上鄙夷他人，他对自己所拥有的地位名利有自知自明，也从不对他人施舍不必要的怜悯，这其实让程雪驰感到安心，可以卸下防备说出真心话。
　　程雪驰的目光飘向远处：“南星，要是他不贪色呢，我倒是希望他贪色，爱我的皮囊不也是爱我吗？可他需要的是那些我根本无法控制，甚至深深恐惧的东西。”
　　廖南星眼神一紧，盯着他追问道：“他要什么？”
　　程雪驰笑道：“你猜？”
　　廖南星便不再多问，反而转移话题：“你喜欢他吗？”程雪驰仍在笑，廖南星便自言自语起来：“那也就是不喜欢吧？我见过很多喜欢他的钱他的权的，没见过喜欢他本人的。”
　　“林易其实也不是坏人，他就是脾气不好，我们小时候关系不错，只是后面大家都分化为Alpha后，便渐渐疏远了……”
　　廖南星歪头指了指门口，程雪驰向门外望去，只见到有个面容熟悉的女人站在那，程雪驰记得她，是林易身边的秘书。
　　黄希仁恭敬道：“程先生，林总让我来接您。”
　　程雪驰有些遗憾，但也只能离开，他朝廖南星告别，廖南星坐在化妆椅上，却突然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别太傻，多为自己想想，有难处随时找我。”

　　程雪驰以为黄希仁会带他去酒店，但车子一路开，竟开到了一处高档别墅区，经过重重安检，终于驶上了半山腰的别墅。
　　黄昏布满山峦，巨大的石柱撑起雕花的门廊，在落日余晖下拖长了影。院子里种满了蔷薇树，看得出有人精心打理，枝叶皆被修整过，竟连一枝旁逸斜出都看不到。
　　这个季节是没有花了，但小时候外婆爱种蔷薇，程雪驰便也一眼认出这庭院里种满了蔷薇，其它的树与草便说不出来名字，但也没时间给他细看。
　　黄希仁领着他进了门，室内装修很符合那个人的性格，极致张扬奢华，摆满了他从各处搜罗来的藏品。各种珍品在博古架上快要摆不下，商周的青铜器与一旁的宫廷珠宝相邻而居，还有来自非洲部落的木雕、日本的浮世绘瓷器，件件珍稀。
　　林易可能只是喜欢收藏，他贪婪地想把一切收入囊中，以致于这里的藏品繁杂到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好。
　　黄希仁把一楼的灯全部打开，程雪驰才意识到这件房子到底有多大。屋中有电梯，甚至在一旁还有一个通道通往地下室，程雪驰只看了一眼，黑黝黝没有灯，心想可能是藏酒的酒柜。
　　黄希仁为他按下三层的电梯，嘱咐道：“林先生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请见谅。”
　　“他怎么了？”程雪驰微微皱眉，电梯门还未开，他便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柑橘花香，脑海中浮现出林易那张喜怒无常的脸。
　　无数繁杂的记忆伴随着柑橘花香袭来，伴随着电梯的开门声，程雪驰看到长廊尽头的房门紧闭，唯有门缝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
　　黄希仁出声道：“程先生，我就送您到这里了。”
　　程雪驰向她道谢，随后抬腿迈出电梯，地毯吸收了脚步声，让他的前行悄然无声。
　　越靠近门边柑橘花香越发浓郁，刺激着他的鼻腔，程雪驰终于走近那扇紧闭的胡桃木门，他先礼貌地敲了敲门，沉声道：“林先生，我来了。”
　　等了片刻，房中没有回应，程雪驰便继续站在门口等候，时不时有规律地敲门，然而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程雪驰不禁有些担心，他握住门把，试探着轻轻一拧，门从里面反锁了，但是里面的人怎么喊都不回应，程雪驰想找黄希仁，却发现她早已离开。
　　他担心林易一个人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抄起一边的花瓶就要砸门，花瓶重重砸在门上，“砰”的一声闷响，在走廊里格外刺耳，然而门却纹丝不动。
　　花瓶里装着的兰花蔫倒在地，程雪驰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抱起另一盆往门锁砸去。门锁终于被砸坏，木屑飞溅，划伤了程雪驰的手。
　　程雪驰见伤口不深，便先冲进房内，只见林易瘫倒在床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周围散落着一瓶摔碎的酒，那刺鼻的酒气混着柑橘花香，令人窒息。
　　程雪驰心猛地一揪，疾步奔到床前，伸手探向林易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轻轻摇晃着林易的身体，喊着他的名字：“林易，你醒醒……”
　　林易听见有人唤他，他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以后，生平第一次觉得羞耻，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难堪的模样，想让他滚开，但脱口而出却是他的名字：“程雪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