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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大寒雪未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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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乃是廿四节气之尾,间普遍存在一个习俗,食用腊八粥迎新春。宫廷里亦无例外。
琼华宫的小厨房里,李御厨忙活着把精心挑选的材料倒入锅里煮制香气扑鼻的腊八粥,以此应节。
“真香。”景乔刚跨过门槛,踏进小厨房,便嗅到了腊八粥诱人的香气。方青小心翼翼地将其护于身旁,李御厨则笑容满面转身道:“不曾想君上亲临,腊八粥尚需时辰,待煮熟后,定会恭敬奉上。”
景乔微微而笑,向灶台方向走去,只见热气蒸腾的锅里白烟升腾,浓香扑鼻而来。方青关切提醒道:“君上当心些,别太近炉灶。”
“无碍。”景乔轻轻推开他的护着的手,挺着大肚子四处打量。
“请问那口小灶里炖着何物?”景乔转向李御厨,好奇地询问。李御厨轻轻揭开锅盖,微笑答道:“此乃特制之人参鸡汤,是专为君上准备的。”他取了小碗舀了一勺汤汁品尝,满意地点头:“此刻恰到好处,稍后即刻奉上。”
“好,劳烦你了。”景乔满意的点点头,
李御厨受宠若惊道:“君上客气了,此是小人份内事,我一名小小南华苑二等厨子,得君上提携,侍奉在君侧调理膳食,已属万幸。”
景乔含笑不语,明白古人尤其是宫人、御厨等,身处古代宫廷环境,奴性已深入骨髓,难以轻易去除。
方青扶着景乔离开了小厨房,李御厨则继续在他的厨房里忙碌。
当午时刻,腊八粥在宫中共享,景乔满足地享用后,听得外头的细雨淋漓声安然入睡。午睡前,他还赞叹道,孕后期胃口竟见增长。
午觉醒来之际,景乔感到心旷神怡,恰逢窗外雨住天晴,阳光破云而出,冬日暖阳显得愈发难能可贵。如此宜人的日子,他自然不愿继续蜗居室内,于是命人将座椅移至院中,尽情享受阳光沐浴。方青将时令鲜果和精致的糕点为他搬运至院中的精美桌椅之上,他悠然地躺卧在院子中央,心情愉悦至极。
“你觉得我最近胖了吗?”景乔盯着自己至高的肚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
“君上,您相较于前些月份,确实比之前圆润些许。”方青如实回应,也注意到他的体重增长稍显迅速,然而考虑大概是因为孕育的关系,便未深究其中缘由。
“可是李御厨最近做的饭菜也不比往常多。”
“君上可能是因为腹中的宝宝,食欲自然要比平时好一些。”
“或许吧。”景乔放下疑惑,安心享受起面前的甜点来。
景乔半躺在椅子上,沐浴着冬日暖阳,忽听得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君上好惬意。”景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一月之前,偶然尝得李华章赠送步星朗之滋补佳肴,口感极佳,遂要求赐配方,然被告知为家传密方不便相授。然而对方见其钟爱,常常差人将制成的美味佳肴送至琼华宫殿内。景乔见此心生感激,便不再拒绝。
故而,李华章常至琼华宫探访,景乔总不能闭门谢客,遂礼尚往来地迎他入门。自此一月以来,李华章频繁造访,反倒让旁人议论李华章特意巴结,然而他却不予理会,反而更为频繁地往返出入于琼华宫。
在多次交往后,景乔理解为何李华章能得帝王宠爱,连他都觉得李华章甚会做人,且谈吐不俗,并不像旁人口中只会以色侍人,媚惑君主的妖妃。
李华章自从受君后责罚后,他日渐有所收敛。尽管皇帝对他依然宠爱有加,也却能克制自己,让后宫雨露均沾。
景乔采纳沈轻舟的建议,逐渐接纳皇帝,不再以冷漠回应皇帝的召幸。如被唤至紫宸宫,也不再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而是顺从前往。
即使怀孕无法侍寝,亦陪同皇帝聊天解闷。见此变化,赵轻墨亦深感欣慰,两人相处日益融洽,谈天说地,同枕共眠。
李华章微笑踏进庭院,景乔徐徐睁开双眼,玫红色衣摆映入视线。这位男子似乎偏爱红色,总是穿着鲜艳的红色衣物,无论是玫红还是桃红,且皆采用满绣工艺,以红色为底,大朵花卉以金丝银线绣于后背与衣摆袖口,显得格外华丽。
“臣侍给慧君请安。”李华章恭敬行了一礼,嘴角呛着笑意,“坐吧,早同你说过,我这宫里没旁人,不用如多礼。”景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落座。
“虽是如此,宫规还是当守的。”李华章优雅落坐,淡然道。小全子取出滋养的汤品,轻轻摆放在小桌子之上。李华章飘然扫过仍在冒热汽的汤水,看似无意间询问道:“此汤,君上如今饮用的可还好?”
“十分满意,华贵卿费心了。本来应该是我派人到你的宫殿向你取要,免得你时常如此奔波送来。”
“君上满意就好。”交谈中李华章的目光不时投向景乔的肚子,询问道:“不知君上平时有无特意的增补膳食?”
景乔淡淡摇头:“并未有特别饮食。”李华章收了视线,静默审视着他的容颜,惋惜地道:“看君上的气色,似不甚佳,面色苍白,血气不足,临产之日日益逼近,宜多加滋养。”
“是吗?你懂医理?”景乔挺直身躯,疑惑的问道。
“实不相瞒,臣侍家族的众多营生中,有医馆药铺,或是从小耳濡目染略懂一些。”
景乔兴致勃勃的追问:“那要如何调理是好?”关于怀孕这事,他是一无所知,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又身处古代,自然也是相当紧张。
李华章思索片刻道:“我家那秘制的汤药,若再配上滋养血气的膳食效果最好。”
景乔望转向方青,笑道:“看来我得让膳食司的人给我开个增补膳食的单子。”
方青听罢两人对话,觉得有所不当,便犹疑地提醒道:“君上,增补膳食也需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切不可过于刻意。”
李华章立刻表示同意:“方青说得没错,如今您的食疗养生都需要太医的专业意见。”
景乔深思熟虑后,也对其观点表示认同。于是吩咐方青,今后每天的饮食都要遵循太医建议,经太医认可后方可进行额外补充。
两人又再一阵寒喧,李华章说约了步星朗要陪他一同去御花园赏梅散步,欲起身离去,景乔叫住他好奇一问:“华贵卿与淳贵卿相处甚欢啊?”对于景乔看似随意的询问,李华章恭敬地回答说:“淳贵卿初怀龙胎,常心神不宁,臣侍略懂医术,偶尔为其提供安胎之道,因此得到淳贵卿的赞赏。”
“原来如此。”景乔恍然大悟,微微一笑,说道:“你且去吧,代我问候淳贵卿。”
“是,臣侍去了。”李华章行礼离去。
待他走后,景乔又再独坐了片刻觉得坐的无趣了,只觉无聊与疲倦交织。于是折回殿内,慵懒地躺在柔软的卧榻之上,翻阅书籍。算算日子,约莫不到二月生产之日即将来临,心中不禁涌现各种复杂情感,紧张期待并存,恐惧惊慌同在,犹如百感交集。
坐在那里,恍惚中又入睡,未察觉间身体微微压下,缓缓睁眼,赵轻墨端坐对面手捧书卷,瞧见他醒来,笑容浅淡,低语道:“景卿醒了。”
景乔见身上披着狐裘大氅,直起身来,拢紧衣襟笑脸相迎道:“不知皇上驾到,臣侍失迎了。”
“无碍。深知景卿怀有身孕易感乏累,免去繁文缛节,无需多礼。”
相顾无言之际,景乔心血来潮,亲手烹调了一杯香茗献给赵轻墨,并吩咐方青寻得一套专业的点茶器皿。不一会儿,屋内顿时茶香四溢,茶炉边,景乔娴熟地摆弄着茶具,斟茶、夹杯、放下,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优美。
赵轻墨瞥见他熟练地进行这一系列动作,安静地欣赏着。“还未见过你亲自动手,没想到你的点茶技巧也是如此纯熟。”
景乔笑着解释说:“这是当年臣侍初次入宫时,向余侍人请教得来,后获贤君点拨,闲暇之馀热衷摆弄,技法日益精湛。可惜未能有幸在皇上面前展现。”
赵轻墨听罢,眼中流露出惊讶和赞赏之情。
景乔见此,接着说道:“臣侍曾听说,皇上对茶道颇有造诣,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赵轻墨微微颔首,答道:“朕对此了解不多,谈不上教诲。”
景乔笑笑说:“臣侍学习此事,意在陶治身心,使生活更有意趣。”
赵轻墨颔首赞同:“确是,生活需有点缀,方可更添欢愉。”
景乔闻言,心跳加速,缓缓说道:“皇上,臣侍有一事想请求皇上准许。”
赵轻墨明悉他意,便回应:“但说无妨。
“臣侍得知家父荣升入京,故而举家迁居京城。待诞下皇嗣后,臣侍欲归家探望父母,恳请皇上恩允。”
赵轻墨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既然有如此之孝,朕又怎能不允?待你生产之后,再将母亲接入宫中相聚也可。”
“臣侍多谢皇上厚爱!”没想到赵轻墨如此轻易的答应了请求,还让他母亲进宫来探望,景乔喜出望外。
此番要求是因为,他已经占据了别人的躯体,觉得自己也应偿还原身应尽的孝义之道。在这宫廷中度过数年生涯,他只得幸见过原身父亲一面,根本无缘得见生母的容颜。因此,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拜会一下,以示自己的孝心,否则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