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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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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傅宪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眼。
怪不得这几条狗大半夜跑出来咬人，他掏出方帕仔细擦了擦手，真是倒胃口，他最讨厌肢体接触了。好在咖啡馆的老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利落让人收拾好残局，亲手给傅宪端上来一杯咖啡道谢。
傅宪浅抿了一口，苦涩蔓延口腔，想起赵诤经常吐槽咖啡像中药，说也不知道那些名媛怎么都好这个苦的像药的东西，便忍俊不禁。
夜色正好，适合与好友赏月，恍惚间傅宪好像看到孙青了，他身形微晃像喝多了一样伏在一个长衫男人身上，在桌上丢了三块大洋，傅宪起身去追孙青，这该死的家伙叫自己出来，他自己反而喝的酩酊大醉。长街幽暗，快步追进巷子里，却一曲所获，傅宪悻悻离去，拦了一辆黄包车。
“去赵府。”
等傅宪离开，躲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几位才窜出来，包括刚才被傅宪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薛二。
而另一边周府内灯火通明，森森的朱红色大门口，悬挂着两只红彤彤的灯笼，里面热闹极了，周老太今天八十大寿，便请各地名角前来捧场，俞澈也在其内，周家点了一出《牡丹亭》里的游园惊梦。
听闻周老太，最喜欢这类戏折子戏，俞澈也不曾怠慢，带了畅春园赴宴，和江玉琅搭了这台戏，一曲哀婉凄清的曲儿听的人心都碎了，梦回还魂时分，在众人愣神品味之际，两人下台讨了喜，拿了赏银就下去了。
江玉琅在台下痴痴的看着京都名角叫好喝彩不断，也忘了吃饭，俞澈看出这人满目羡意，给人夹了一筷子排骨肉，笑道：“等你以后成了名角，不比他差。”
江玉琅垂首略微不好意思，大口咬了一块排骨，点了点头。
夜色沉沉，待宴席结束，众人说说笑笑回去的路上，几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寂夜，俞澈赶紧带着大家抄近路回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嘱咐江玉琅先回去。借口说去一趟附近老宅看看家人，他钻进暗巷，见许多警察已经围捕过来，闪身贴近那道影子。“嘘，是我，不想死就闭嘴。”
俞澈扛起孙青，吃力的跑近深巷里，他感觉肩膀越来越重，忍不住狠狠掐在孙青的腰上，这家伙这点小伤还装上了。不想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俞澈作势要丢下人，孙青这厮更是不要脸的整个人压过来，俞澈差点一个趔趄。“孙青，你这人怎么每次都来讹我，这阵子可没钱救济你。”
见人还是没有反应，慌忙搭上孙青的手腕，脉象浮大而软，按之中央空，两边实，乃芤脉。俯身弯腰扯下里衣的一块软布与人缠绕在腰侧，喃喃道。“孙青啊孙青你这小子，上辈子怕不是我的债主。”
俞澈认命的扛着人进了深巷，敲开了一家老屋的门，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开了门，看到情景吓了一跳。
“少爷，你没事吧，快进来！”
“没事，我的朋友，先给他看看伤的如何？”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粗暴的敲门声，每一下都敲击在心口。俞澈当机立断，看了看废弃的破缸，给孙青系在腰上送到暗道，又用一块一样材质的缸底在上面盖住，漆黑如墨的缸看起来无异常。“华叔，你和奶妈都不要怕，有我在呢，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懂了么？”
老人点了点头，他以前也是见过风雨的。
俞澈从屋内裹了一件旧大衣，倒了些许白酒掩盖血气，他匆匆跑去开了门，那几个警察骂骂咧咧进门，东砸西看，也没发现什么，顺走了几块钱才作罢。
等人走远了，老人家才啐了一口痰。“要是老爷在，哪由得这帮狗杂种这么欺负咱们。”
俞澈面色僵硬，垂眸不语，华叔见此也不再敢多言，他自知老爷回来，还不如不回来。
俞澈温言道：“华叔，麻烦你去烧壶开水，我去看看他。”他也没多计较华叔的话，身边剩下的能让他保护的人不多了。只想着又要搭不少药材，所幸他还有一些止血的药。趁着暗夜偷偷把人藏进了自己的屋子。让人躺在床上，看着孙青腹侧的大窟窿，直觉两鬓发疼。
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檀木盒里面是一把匕首，轻搓开便是银针，钩子，刀。这是他外祖父留给他的，没想到落魄后，用到的最多的就是这把匕首。在盈莹烛火上烧着刀子，俞澈略带幽怨的眼神看着孙青，不想此时孙青缓缓睁眸，正要讨口水喝，却见俞澈的目光凛凛，幽幽看着他的□□，吓得孙青一个激灵。
“你……想……干嘛？”
“帮你……割□□。”
“俞大爷！你可稳住！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只要你这次救了我，我下次保证还你的钱。”孙青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就怕俞澈一不小心想不开给他来一刀。
俞澈也没想怎么为难孙青，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一脸认真的摇头，突然凑过去吓得孙青本就惨白的脸又白了几分，刀柄敲在人捂着的伤口处。
“好了，不逗你了，在拖下去等你的肠子烂了我可没办法了。”
孙青松了一口气，慢慢躺下去任人观察自己的伤口，上次俞澈救了自己，又借了一笔他的钱未还，本以为视财如命的这人要手刃自己，没想到又一次救了自己。
“俞澈，我……会还钱的。”
”怎么还？”
俞澈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撒在刀刃上，没等孙青开口将一团黑乎乎的布球塞他嘴里，手起刀落割开伤口挖出那颗卡在肋骨里的子弹，所幸这家伙没伤到脏器出血不大，俞澈瞥见孙青凶狠的瞪着自己似乎要吃人，忍不住佩服这人，每次碰到自己都半死不活的，每次都能大难不死。赶紧缝好伤口，轻轻拍了一下孙青，才发现这人其实疼晕过去了。
俞澈看着昏睡的孙青，轻轻从人口中把布团拽了出来。刚才他在长乐街的巷子里碰到中枪的孙青，心中几经挣扎才选择救人，否则这家伙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无意间听见那些黑衣人说什么名单，俞澈手指探向那人胸口的衣兜，指尖贴着冰冷的金属扣子，想了想又作罢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现在他和君子扯不上半点关系了。
替人掖好被子，俞澈出门打算给孙青烧盆热水擦洗一下，这人却在后半夜发起了高烧，情况越来越不好。这时候送医院只能是羊入虎口，别的地方又没有消炎药。
孙青的住处！这家伙，以前和自己提过，他帮忙给送过药品，万一真有能用的药呢？如此想着，他独自一人到了孙青住处，翻墙而入，撬开内室的门，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也没见什么有用的药。
不曾想刚进厨房就见一黑影窜了进来，掐着自己的脖子，那力道足以送他上天，什么仇什么怨？趁人卯足劲的时候俞澈终于从裤腿里摸出一把小刀狠狠扎向人，那人闪身避开。俞澈借着窗外朦胧月色才看清来人正是傅大少爷，好家伙兴致还挺高涨，跑到这里杀人灭口。
“你把孙青怎么了？你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的？”
俞澈盯着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正迸发出凶光，要不是自己刚才奋力挣扎指不定真被他杀了。摸了摸颈侧发青的指痕，俞澈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莫非他们两人也是旧识？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应该是友非敌，干咳了几次，沙哑道。“傅……少爷是我刚才救了孙青，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朋友的恩人？”
“狡辩！我看你是想图谋不轨！”
俞澈揉着发疼的嗓子，想怒骂一句莽夫，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傅宪本以为是小偷，自觉心虚，不过转念一想这人大半夜在别人的家里翻箱倒柜肯定居心不良，又理直气壮起来。“那你来他家干嘛？孙青在哪？”
“他得罪了日本人。”说到这里，俞澈紧紧盯住傅宪的脸，他想赌一把这个人能帮到孙青，弯眸笑了笑“这不是来找消炎药的么。”俞澈看了看傅宪，忽然觉得他一定有办法弄到药品。现如今除了租界的医院，大概只有军官可以私藏小部分了。
傅宪狐疑瞧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你怎么不去租界的医院？”
“想去，不过你确定要我去？廊州租借外只有一家能治疗枪伤的医院，日本人正守株待兔，而租借的医院，由于前几天学生暴动引起的租借中的几场刺杀案导致租借戒严，进不去。”
傅宪心知肚明，前几天学生暴动时，租界发生了不少刺杀案件，现在那处戒严，没有特殊指令进不去。
“孙青在哪我要带走他。”
“不行，其一他状况不对，出去太危险了。其二他欠了我很多钱。”
“多少钱？”
“五百大洋。”
“……敲诈？”
“不信你问孙青，他欠我的可不少。”
“……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不过，你胆敢骗我就死定了！”
傅宪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今晚带走孙青很容易让那群疯狗发现，还不如留在这戏子身边。
“我警告你，孙青可是正经人，你敢对他胡作非为，小心我砸了你的戏院！”
俞澈瞧着那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想给他一拳，他大概真是和传闻一样没有脑子吧。
“好的，大少爷记得早点结账，不然在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说不定。”俞澈反讥回去。“还有我们不去找药，你就等着给孙青收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