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刑侦】》YIMINS

2、第 2 章

　　顾孤帆从张永春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右手拿着那一份被拒的辞职报告，左手背着身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顾孤帆松开了领子上的纽扣，长舒了一口气，抬起了拿着辞职报告的手。正打开看着自己写的辞职报告，余光一瞥，看见了早晨飞进市局的那条围巾。
　　灰色的围巾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窗台，将近一半的织布从窗台半挂在外面，风轻轻吹着，围巾似乎也想再次起飞。
　　这里可是五楼，这个围巾居然可以飞到这里来。顾孤帆这么想着，合上了自己的辞职报告，伸出手抓住了这一条围巾。轻触着这一条围巾，顾孤帆才发现这条围巾上有淡淡的花纹，小心翼翼的将围巾折好，紧攥在手中。
　　“老大，张局没为难你吧。”回到办公室，明茗凑了个脑袋过来问。
　　顾孤帆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东西，抱着手臂，一脸不屑的说：“切，你老大我是谁？我会怕张永春那个老家伙？”
　　没等明茗说话，许铭扶着一位妇人走了进来。明茗眼疾手快的跑了过去，帮着扶着这个满是皱纹的妇人。
　　“这是昨晚抓捕的那个高中生温建辉的母亲李欢，审讯的时候按照规定她也在。”许铭拖来一张椅子，伸手示意李欢坐下。明茗捧来一杯水，哄着李欢缓缓喝了下去。
　　李欢接过明茗递来的那一杯水，或许是不愿意听到自己儿子认罪的事实，拿着那杯水的手不停在颤动，肩膀微微颤抖，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涸，新一轮的洪水又紧接着到来。
　　或许是一夜未眠，李欢眼下的一抹黑色格外显眼。
　　“怎么会呢？我家建辉不是这样的人。对，绝对不是……”
　　呢喃的话语从李欢口中蹦了出来，一时缓慢，一时急湍。
　　猛地，李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顾那一杯水，死死的抓住了顾孤帆的两个手臂，双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顾警官，这绝对不可能，温建辉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平时成绩很好的，是年级第五名啊，他绝对不可能做出奸杀老师这种事情的！你要相信我啊！顾警官……”
　　李欢站起来的一瞬间，放在一旁的那一杯温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倒了，水流缓缓的流到桌角，一滴两滴，落在顾孤帆的脚边。
　　前天夜里，是东启市降温的第一个晚上，市二中的保安在日常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躺在学校后山的一具女尸。市二中的后山本是一个还未开发的地方，前些年上面才批准了市二中扩大校本部的请求。原本打算这两天开始动土，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接到保安报警的电话，顾孤帆带着刑侦一队来到了现场。学校的后山一直都是人迹罕至，偶尔会有一些小情侣来到这打情骂俏。后山四周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和参天的老树，秋风一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地方，像是在陈述案件的事发经过。
　　“顾队，你冷吗？我感觉好冷啊……”明茗搓了搓手，想要试图哈出一口白气但失败了。
　　顾孤帆摇了摇头，抬头看向正跑回来的刚帮法医抬裹尸袋的许铭，“许铭，法医怎么说？”
　　“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的，法医科的主任说很有可能是□□致死的。”许铭喘着气，缓缓道出。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腐叶的气息，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隙洒在地面上，显得影影绰绰。
　　冷汗包裹着现场的校领导的脸庞，他颤颤的小声问了一句顾孤帆，“这……这不是刚来工作不到半年的廖亚萍吗？”
　　顾孤帆拉着校领导到了角落，递了一张纸巾，道：“校长，我知道您担心这学期末的教育评比，别紧张，我认识教育局的领导，我帮您说说。”
　　说是教育局的领导，不如说是顾孤帆在警校的班主任，招笑的自称教育局领导罢了。顾孤帆语气阴沉，“廖亚萍？是那个死者吗？”
　　见顾孤帆故作轻松的模样，校领导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用顾孤帆的纸巾擦了擦早已被秋风吹干的冷汗。
　　“真的吗？警官？”，校领导宛如落了水，却被世界游泳冠军救了起来的欣喜，“这廖亚萍是今年才来我们市二中当英语老师的，学生们都挺喜欢她的。即能和同学们开玩笑，也能接得起同学对她开的玩笑，她每天都穿不一样的长裙来上课，学生们总是喜欢在上课前来夸奖一下廖亚萍的美貌。”
　　顾孤帆从胸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抬手示意了一下，校领导接过了这一根烟，紧接着顾孤帆掏出了打火机，打着，火焰的光映照在二人脸上。
　　点燃。
　　“她教哪个班？”顾孤帆叼着烟，含糊问道。
　　校领导抬起了头，想了想，说道：“今年好像是带高三毕业班吧。具体是几班还得问问级长。唉，她也是命苦，听说家里催婚催得紧，不仅带最累的毕业班还要遇到这种事情……”
　　高处，教学楼六楼的窗户轻轻合上，窗边坐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咋了？敏雪，外面有啥啊你要看这么久？”高敏雪的女同桌用手肘戳了戳高敏雪的腰。
　　高敏雪没说话，只是淡淡的微笑着。拿起笔写了一个填空后，起身去往楼梯口的女厕所。
　　正是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候，为了不影响正在学习的学生们，顾孤帆下令不要鸣警笛，身上不要带闪着红蓝光的警示灯。顾孤帆扔掉熄灭的烟头，伸手招来许铭和明茗，“许铭去拿一套便服给我。明茗去保安室看一下监控有没有人路过这里，相关知情的人做一下记录。”
　　点头。
　　“校长，待会麻烦您带我去高三那一层教学楼看看吧。”顾孤帆转身对身后的校领导道。
　　女厕所内，高敏雪解开扎着高马尾的皮圈，对着镜子披散着头发，消瘦的手拧开镜子下的水龙头，一阵水声充斥在昏暗的厕所内。
　　一片闪着寒光的刀片从高敏雪手中出现，哗哗水声中，刀片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刀片上一抹鲜红色盖住了凌冽寒光，却又在昏暗的洗手间迅速化作暗红。
　　高敏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摆弄着自己的表情。水龙头的每一滴水见到了这一幕，却被无情的冲进下水道。高敏雪用双手捧了水，将自己的脸浸泡在这捧水中。
　　左手手腕缓缓流出的鲜血快速染红了那一捧水，在水中猛地张开眼，一股铁锈味缓缓进入了高敏雪的鼻腔。高敏雪洗了脸，顾不上左手那一阵阵的疼，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眼眶发红，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洗完脸后留下的泪痕清晰可见，乱糟糟的头发，高敏雪挤出了悲伤的神色，松开了咬到嘴唇发白的牙齿，藏起了嘴角上的一丝满意。
　　“警官，这一层就是高三专属的教室了，我带您去廖亚萍教的班。”校领导来到教学楼六楼就开始自信起来，东启市高考的文理科高考状元都诞生在市二中的这一层楼，去年高达百分之百的本科率使得这位校领导的脊梁挺得高高的。
　　一阵哭声打破了校领导的自豪，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生从女厕所里低着头冲了出来，正好撞到了顾孤帆的身上。被撞到的一瞬间，高敏雪抬起头，露出哭的通红的双眼，不经意间抬起手腕，用手指撩开挡住眼睛前的碎发。
　　见撞到了人，高敏雪快速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匆匆离开。
　　“诶？这不是高宏的女儿高敏雪吗？她怎么哭了？是高三压力太大了吗？唉，警官，能不能请你和你那个教育局的领导说说咱们高三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没有释放的地方啊……”站在顾孤帆一旁的校领导扶额苦笑。
　　就在高敏雪不经意间抬起手时，顾孤帆看见了一道血痕。
　　那是割腕的现象。
　　“高宏是谁？”顾孤帆看着高敏雪离开的背影，问。
　　“噢，那是廖亚萍的同事，教的是数学，现在是二班的班主任吧。不过他好像离异了，听说全世界就剩下他和他女儿高敏雪了。也是一个苦命人。”校领导摇摇头。
　　顾孤帆看了看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每一间都亮着灯的教室，教室内的学生都低着头专心在搞自己的学业，每一间教室都配有两名教师辅导学生的学业。
　　“校长，告诉我廖亚萍教哪个班吧，你一去这些学生注意力全被你吸引了，我自己去看看。”顾孤帆站在楼梯口，停了下来。见校领导有些犹豫，“你放心，我会帮你和教育局领导说一声的。”
　　校领导比了个一和二，这才笑嘻嘻的离开了。
　　市二中的高三只有六个班，这六个班里的学生无一不是高考里的精英。教学楼的六楼只有一条大楼梯，宽的可以容得下两个班并排前进，楼梯口的转角处，放着距离高考还有219天的鼓励牌，鼓励牌下面是一个大大的赢字。楼梯的墙面上贴着各届考上985的优秀毕业生，倒也颇有一丝激励的味道。顾孤帆所处的楼梯口正是六班的后门，再往里走到底就是廖丽萍教的班级。
　　顾孤帆随意的走着，时而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时而看看每个班黑板上写的什么，时而站在墙边看着沉浸在题海的学生们。学生们没有被窗外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吸引，只顾着面前下一步就迎刃而解的数学大题。
　　不一会，顾孤帆就走到了二班的后面。看见了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学生，那学生正在一步一步的教大家解这一道数学的压轴题，大家听得十分认真，没有人在意后门出现了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