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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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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聿看出陆朝的难受,于是伸手替他把氧气罩拿了下来。
“还有哪里难受吗?”
陆朝不太看得清,却能听到房间的所有声音,有时聿温柔的询问,也有医生交流的细语,就是没有他最期盼的那个人的。
心中变得酸涩难耐,陆朝很难过的蹭动着枕头,双眼不由自主地留下豆大地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床单上。
“乖乖,怎么哭了?”时聿伸手给人擦去眼泪,把他当自己儿子看待了。
床上的人声音太沙哑,几天都没醒的缘故变得干涩,咳起来还会痛。陆朝的意识还停留在刚刚痛苦的梦中,时聿怎么给他擦眼泪都止不住。
“我看不到父亲了。”陆朝模糊的盯着天花板,似乎还想要回到梦境的开始。
时聿还是在几天前知道陆朝是陆亦川和江阔的孩子,所以每一次看到陆朝都会更加心疼,慌忙的给他擦走眼泪。
“日记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陆朝愣愣的呢喃着,颤抖的哭腔怎么都止不住。
刚醒来情绪就不稳定,时聿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后说道:“醒了就说明脱离危险了,现在还不适合给他打镇定剂,如果还是哭的厉害,就试着让他再自然睡着一次。”
时聿在心里连叹几口气,等医生都走后,自己坐在床边轻拍着陆朝的后背,却听人问:“云淮之在哪?”
时聿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陆朝,“这次试剂的副作用危害到很多Omega,实验室必须一次性查封,断绝供货,他上校刚上任没多久,必须亲自去。”
陆朝听后似乎也没什么反应,侧蜷着身子不再说话,时聿看他还是一副没缓过劲的状态,揉了揉他的脑袋。
“日记本一定会找回来的。”
话音刚落,云林蔼静静的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时聿转过头看见了他满脸的疲惫,对方朝自己点头示意了一下,他便给陆朝盖紧被子后才走了过去。
病房门被关上,云林蔼先把人拉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累成这样,药涂了没有?”
从来都只有云林蔼看出时聿面上的疲累,颈后藏在衣领下的腺体也被他熟悉的摩挲了一会,Alpha向来嗅觉灵敏,稍稍在时聿脖颈间一闻,就知道对方又忘记涂药了。
趁人的叹声还没出来,时聿率先道歉,“抱歉,我下次一定记得。”
云林蔼舍不得说重话,垂眼注视着他,想着这是他第几次听到的保证了。
“去休息,这里我来解决。”
时聿乖乖的听着,一步三回头的看他,云林蔼向他招手,让他赶紧进休息室里去。
陆朝闭眼缓神,不一会儿听到皮靴踏在地上的声响,沉稳有力,不像时聿走出来的声音。就当他准备睁眼时,头顶传来刻意放轻缓的询问声。
“想要再听听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吗?”
陆朝这次的视线终于不再模糊,眼前的云林蔼还没脱下正装就来了医院,他的声音放缓,语气虽没有时聿的清润,声线却较沉澈,像大雪滴落在温润的玉上。
“想。”
陆朝注视着那双与第一次冷漠毫不相干的眼睛,起伏的心脏突然就变得平稳了。
云林蔼平静的看了他一会,不禁缓缓笑了一声,“好。”
陆朝看到云林蔼为了方便坐着,敞开了外套,袖扣被他随意的解开放在一旁柜子上,以一个放松下来的姿势面对着陆朝。
于是两个人一坐一躺,安静的过了一上午,陆朝听的昏昏欲睡,却还是舍不得云林蔼那短暂的叙述,忍不住要把父亲的故事都听个遍。
“他的故事多的说不完,从二级上等兵坐到少尉的位置,他付出的不比我少。”云林蔼没有看陆朝,而是眺望窗外的山湖,“上校的位置本该是他的。”
联盟理事会的等级制度太过严格,每一位都是经历过生死才会做到那么高的位置,可在当年云林蔼和陆亦川一同竞选上校时,陆亦川放弃了其中一个名额,最后云林蔼上校竞选成功,陆亦川前往病毒中心的城市抓捕罪犯时身死。
“可是父亲也说过,他从不在乎什么名利,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陆朝往被子里缩了缩,心脏难过的快要窒息,梦境里的陆亦川久久在脑海中围绕。
云林蔼赞同的点点头:“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后来成为了朋友。”
后来他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刚好护士进来给陆朝换药瓶,这几天陆朝昏迷一直没有进食,全靠营养剂来维持,整个人看起来瘦了很多,但又被医生吩咐只能暂时吃些流食,所以时聿就让厨师煮了些稀粥送过来。
“还有其他的故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好吗?不急于这一时。”云林蔼的意思是来日方长,故事就像红酒,一经时间的发酵,就会变的耐人寻味,品尝起来也更醇厚回甘,回忆往往也让人羡慕。
可陆朝还不太能理解,因为他迫切的希望知道两位父亲的所有事情,就像刚来到云家时一样,他从没想过未来。
也是想过的,陆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现在又不确定了。
思绪调转,放在云淮之的角度上来看,自己不在了好像会更令他伤心,所以无论到时候结果会怎么样,陆朝都认了。
气象台报道,盛合市即将迎来五年内最大的一场雪,要求市民非必要不外出,在家关好门窗注意保暖。
陆朝坐在病床边,盯着窗外渐渐飘下来的雪花,印在窗上最后化成了水,他又下床走近了看,指尖在化成水的地方游走,似乎很好奇雪花的形成。
距离云淮之外出已经十五天了。
陆朝一直不被医生允许出院,所以他就一直很安静的待在病房里,时聿和云林蔼一有空就会过来陪他说话,但总有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会在护士的陪同下去顶楼的温室花园里逛一逛,就站在那天他和云淮之站的地方,欣赏那几盆南蛇藤很久很久。
病房的窗户上起了一点雾气,陆朝看不太清外面的样子,只能零星分辨出楼下几个军用车停靠在路边,下来了什么人他也不知道,以为只是对方日常的执勤工作。
他没去管,抬头看着大雪入了神,一点也没注意到楼下有个人没撑伞就站在那里,仰着头数医院的楼层,数一半就停了下来,捕捉到他就站在那里,傻愣愣的数雪花。
窗户的反光不管用了,陆朝用手去擦了雾气,楼下的军用车也不见了踪影。柚柚长的大了,他站一会就觉得腰疼,有时候甚至会踢的他很疼,窗户即使紧闭却还是会有冷气进来,陆朝的手脚已经有些冰冷发麻了。
于是他转身准备上床缩着,刚好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陆朝以为是护士,所以不经意的抬了一下眼——
紧接着时间像停止了,在看清门口的人时,陆朝愣在了原地,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人会在现在出现在这里。
气象台预报的很准,窗外大雪纷飞,很快整个盛合市白雪覆盖,风雪连绵不断,空气中的水分都凝结了。
陆朝没出现幻觉,看着那个人关上了房门,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又怕吓着他,于是先开口,声音低醇微哑。
“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