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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乖乖照做 ...

  •   人鱼毫无滞涩地伸手握住了他,还朝他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笑,陆机顺势摸了摸他的头,人鱼也没有躲,甚至上赶着蹭了蹭他的手心,仰头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陆机,跟宠物狗似的一副不值钱样。

      切完一顿送别餐,陆机看着人鱼一点一点把东西吃完对他说:“上来。”

      人鱼拖着尾巴乖顺地爬上地面,陆机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睛问:“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说着突然伸手摸上了人鱼的腹部,手心大胆地贴着滑腻的皮肤顺势往下摸。直到鱼尾与下腹的交界处,那里的皮肤薄而敏感,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陆机视线不动,冷冰冰的指尖却在上面刮蹭了一下。

      人鱼的右眼瞬间被灰蓝色浸染,脸拉了下来,狗样荡然无存。陆机连忙收手往后退了一步,立正鞠了一大躬,嘴上没诚意但麻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想摸摸看他饱没饱,没想到把你给摸出来了。”

      “浊哥你睡吧,我不摸了,我问人鱼一点事。”

      出乎陆机的意料,岂浊竟然好说话地收了回去,陆机把人鱼带到了休息室,打开放满珍珠的抽屉,教他数数。

      他欣慰地一直夸人鱼聪明,在人鱼沉浸在探索人类文明小游戏里时拔掉针管的保护壳给人鱼扎了一针,以他注射抑制剂的手法来看这针打得完美。

      人鱼软倒在床,长而卷的发丝披散,莹莹珍珠眼泪般散落在他身下,在昏暗的灯光里熠熠生辉,铺着灰色床单的窄小的折叠床如一副廉价棺材。热烫的血流到光滑的瓷砖上汇成一滩,陆机扔了刀,深吸了一口甜腥的气味,移开书桌抠下黏在书桌背后的日记本翻看。

      日记多了一条。

      【我见到了李见山,无忧无虑的孩子,天真到可笑,大概只有他这样衣食无忧的小孩才会做这种无私的善事。阳光一样的人总是能得到偏爱,人鱼很喜欢他。

      只是第一面,李见山甚至不用染粉头发,吃恶心的生鱼就轻易得到了人鱼的青睐。

      我答应了他放归人鱼。】

      陆机拿着日记本抓了把珍珠放进兜里,把还在汩汩冒血的人鱼往里挤了挤,做好心里建设给自己也来了一刀。

      血的味道真好闻,不管是谁的。陆机感受到痛,听墙体溃散,看天花板分崩离析。

      意识混沌又明晰。

      “嘿浊哥,晚上好呀。”陆机心虚地从储藏室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拍了拍风衣角,装作不在意地去看门背后的河豚凹槽,实际上注意力全在岂浊身上,甚至偷偷摸上了刀柄。

      “他来了。”岂浊冷声提醒。

      门背后的凹槽已经消失,过去的通道被陆机截断。马戏团的迎宾说海豚在养病,门后的过去世界才是马戏团正确的时间,所以在未来世界怎么杀梁逸他都能复活。

      而现在正确时间已经被抹除,只剩下未来时间里的梁逸。

      一声尖利的鸣叫声透过门板震得陆机脑仁疼,他拔出匕首动用避谶,符纸覆盖住面部的同时陆机拉开门冲了出去。

      避谶说能杀,岂浊没死,现在是他表忠心的时候。

      观众像成群结队破土而出的知了猴,腰背佝偻,牙尖眼球突,墙上、头顶的钢丝、地面、篷布……哪里都有,陆机一刀一个,马戏团里所有的观众似乎都被召集了过来,怎么都杀不完,狭小的走廊里被热烘烘的尸体堆满。

      陆机的风衣被观众尖利的指甲挠出几个破口不断被血液浸染,他一边切观众一边艰难地往一层走去,只有找到梁逸杀了他才能毁掉这个蜃潮。

      李云起并不是蜃潮的主人,只有梁逸。陆机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隔着沸腾的观众看到了梁逸。

      他站在舞台中央,用于遮盖的毯子落在脚下如一丛纠结的海带,整个人薄得像只破风筝。梁逸腹部以下拖着长而干瘪的灰粉色鱼尾,那条鱼尾像长期瘫痪的人的下肢,肌肉萎缩,皮肤暗淡松弛,随便哪个人来推一把就能摔死他。

      梁逸隔空望向陆机,眼中的怯弱被麻木的痛苦取代,整具身体似乎就凭这口不上不下的气吊着。他张嘴发出悠长而虚弱的鸣叫,原本毫无章法的观众分成好几拨,一拨自杀式袭击,一拨偷袭。

      陆机身上凉了热热了凉,哪里都痛,握匕首的虎口因为用力过度又酸又麻,地上观众的头颅像弹珠一样越滚越多。

      舞台上的厚地毯吸满了液体,踩上去噗叽噗叽地泅出血来,陆机的眼白上细小的血管充血连成细密的网,封口的符篆上耶溅了血,浓郁的甜腥味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甩掉刀锋上的鲜血,死死地盯着中心的梁逸。梁逸并不在意陆机的逐步靠近,始终没有移动半分,他像幽灵船船上的破桅杆,无所谓暴雨或雷电的宿命。

      “你就逃得掉吗?人鱼是记仇的……”直到那柄利刃指向他,梁逸空洞的视线落向陆机身后,地下室楼道口。

      陆机没有听他废话,干脆利落地了结了他。

      梁逸砸在地上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他像一个破破烂烂棉絮单薄的拼接玩偶,腰上有一道贯穿的狰狞疤痕,蜈蚣一样的伤疤把他的上身和鱼尾连接了起来,脖子上还在淌血的伤口断骨整齐,陆机下手重,只有后脖后面那里连着点皮肉。

      他累得一屁股坐在梁逸的轮椅上,从一个女观众的头上顺了顶大大的垂耳兔毛线帽给自己戴上,仰头看向圆形的穹顶。

      马戏团像一颗被浇上热水的空心巧克力,顶上缓慢地融化,雪花轻飘飘地落进来几朵,停在热烘烘的尸体上。

      一场无声的葬礼。

      岂浊倚在楼道的门框上,作战服干净得像一道禁制,与泔水桶似的马戏团格格不入,他看着瘫在轮椅上的陆机说:“把梁逸拿到A区。”

      拿,这人讲话也不近人情,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是物件。

      甲方虽然眼力见差,但话还是要听的,陆机拎起梁逸估了下总共也就七十斤,剔下来没二两肉。

      A区的池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满了水,陆机把人扔到水池边,岂浊又叫他把鱼尾骨剔出来。

      “你不会是还要吃鱼生吧?”陆机拎着人想着那场面不由干呕了一下。

      “剔出来给我。”岂浊没理会他。

      “啊?什么?”陆机瞄了眼岂浊的神色,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死样,侧身遮着脸偷偷又呕了一下。

      “尾部骨头。”岂浊说。

      “噢,骨头啊,我还以为……是骨头呢。”

      匕首剔骨大材小用,做这事陆机极有天赋,十几分钟后他双手呈着半副人鱼骨架送到岂浊面前,帽子两边垂下的小球在胸口打晃。

      “转过去。”岂浊的音色凉,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哦。”陆机垂着眼乖乖照做,背过身去,软糯的垂耳兔帽护着他的脖子,罩住他的耳朵,暖融融的。在岂浊把视线移向手中的鱼骨时,明黄色的符篆无声攀上陆机的脖子口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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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开文撒花~打滚求收藏~ 祝宝子们新年顺利开心健康~ 隔壁有完结文《绿茶竹马他分离焦虑》感兴趣可以瞅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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