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是alpha！[末世]》亥时海

5、A区

　　“陆跌？”楼宴接过名册皱着眉看那行名字，“先进去。”

　　禁闭室的门开了，逆光走进来一个高壮的男人，甩着粗粝的皮鞭，落在墙壁上“啪”得一声响，陆机不由绷紧了背，听声音抽不死，但应该挺疼。

　　皇帝没做成，又是跪又是挨抽，alpha体质还让他丢了好大一个脸，小揪到现在都没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唯一顺心的是这世界全是beta，没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味。

　　陆机倒霉惯了，竟也接受良好，只担心柔弱的小黑猫被一鞭子抽挂了，又把它往怀里拢了拢。

　　挨打前的空档最为折磨人，就像针尖无限靠近气球，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炸裂，陆机忍着没回头，抽哪里都不能抽脸上。

　　“骨头还挺硬。”泰达最喜欢教训这种新人，两鞭子下去基本上就没有不服的。他铆足了劲要让这个年轻人吃点苦头，柔韧的皮鞭霎时将陆机的的外套撕出一道口子。

　　陆机感受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但能忍受。泰达那么大的块头不像是空架子，极有可能是个普通人，最低等的C级守序者身体与力量都会得到强化，不至于那么虚软。

　　马戏团里的时间或许是在过去的线上，至少根据前陆机的记忆，即便是废柴聚集地21区也没有普通人，小王与老板也不曾展露异能，即便他破坏了规则也只是被关进了这里。

　　抽了半晌，陆机纹丝不动，泰达一脑门汗，不信邪咬着牙抽，陆机终于说话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我做禁闭区的新老大怎么样。”

　　泰达闻言冷笑一下，终于找回了一点场子，收鞭子说：“你还不够格菜鸟，关在C区也敢说这话，你连李云起的面都见不到。”

　　陆机不再刺激泰达，不锈钢门哐啷一声关上，他嘶得抽了一口气，不疼是假的，快疼死他了，陆机把账记在了李云起头上。

　　隔壁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陆机盘腿坐下，他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扮演窝囊废陆机，稍微表现一下带着岂浊出蜃潮，这样不至于直接被掐死也不会太引人注目，有被放回21区的可能。

　　另一条是去找李云起，冒着噶掉的风险杀了他，让这处的蜃潮彻底消失，但这么做也许会被怀里的小考官判高分，绑上贼船。

　　前陆机偏安一隅，父母过世后生怕自己也丢了小命，一直瑟缩在临近失落洲的21区，蜗牛一样连消息都不敢多打听。

　　所以现在的陆机只知道有能力的守序者都已迁往安全区的中心群1到9区。那里文明尚存，有完善的医疗教育条件与应运而生的顶尖科技，链环就出自1区的亥洛茵科技集团。

　　最重要的是中心群能上学打工买房，末世前人们深恶痛绝的东西，却是风雨飘摇里惊弓之鸟们的定心丸。

　　安全区的范围在缓慢缩小，就像吃鸡游戏里的毒圈，圈外是失落洲，动物变异，植被消亡，人类在里面就是活靶子。

　　除非携带链环，链环能屏蔽一定范围内人类存在的痕迹，但那东西来自1区价格高昂且无法易主，陆机的链环在十年前跟着父母搬到21区前就已经戴上。

　　除去这些，陆机的记忆里再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岂浊所在的GN环保协会更是查无此项。

　　陆机不知道自己要救哪门子世，该如何站队，是溜是留，他来蜃潮激活避谶的目的已经达到。

　　“小揪，你再装死我就挂机了，我到这里的十几个小时受到的羞辱比过去19年加起来还多。”陆机无意识地搓着猫毛在脑海里叫唤，食指被幼猫细小的乳牙狠狠咬了一口，以示冒犯考官的警告。

　　“对……对不起宿主，把你弄过来消耗了过多能量晕倒啦，有小揪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吗？”小揪弱弱地开口。

　　“你可以帮我什么？”

　　“也许，我可以帮您认路。”

　　“说点实用的。”

　　“免费陪聊。”

　　“……”

　　“我该怎么做？”

　　“匡扶正义，斩杀邪恶。”

　　“……哇噻。”

　　“对不起，其实我们的意志与亥洛茵科技集团和卡诺瑞医药集团相悖。”小揪越说越小声。

　　“你的意思是，一张三要吃掉大小王？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话不是这么说，成王败寇的，只要你赢了，我可以拥护你为陆机一世。”

　　“你送我回去。”陆机闭了闭眼，顿时觉得背后疼得要撅过去，痛得难以忍受。

　　“其实还有些散牌，你知道田忌赛马吗？”

　　“知道，散牌和田忌赛马有什么关联。”

　　“其实没有，我在你们世界新学的词，想让你感受到家乡的温暖。但GN、亥洛茵去死、瑞肯人体改造研究院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还有一些在中心群的卧底。”小揪越说越觉得胜算大，不由有些激动。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反社会人格。”陆机听那一串名头更不想干了，有岂浊的前车之鉴，后面那两组织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安全区的收缩在亥洛茵的计划之内，卡诺瑞是帮凶。S028星的确处于覆灭之际，人类过于傲慢，同类相残，俯视万物，陆机，我们需要也请求你的帮助。”铺垫到位，小揪换了把诚挚的播音腔，像灾难片广播里的最后告别。

　　“你们是什么？”陆机不为所动。

　　“殉道者的意识碎片，我的确没什么用处，但我是最后一片了……它们……都消失了呜呜。”

　　“别跟死人卖惨，GN……我试试。”陆机铁石心肠打断它的煽情，回去只能当阿飘，来都来了……

　　“好的啾啾，必要时刻，小揪会出来，蜃潮之外的地方我会被屏蔽，祝你顺风顺水顺财神～我先去睡啦～”小揪换了腔调，安静了下去。

　　抽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陆机就着小窗口漏进来的一点光掏出匕首去拆门缝边上的铝合金合叶，外面上了锁，踹开动静太大。

　　卸完螺丝，陆机小心地把门拿下来靠在墙上。他顺着阴暗的楼道往A区钻，BC区围着A区环成一圈，陆机握着匕首小心地走了半圈，远远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从A区缓缓出来。

　　光从影子看那人瘦极了，肩骨耸立，若是让人推着狂跑颠簸一下就会散架，陆机没有放松警惕，以他的阅片经验总结，越是这样的人越变态。

　　那人明显也已经发现了陆机，比一般尺寸大的轮椅远远地停了下来，他扎着漂染过头的毛躁粉色长发，腿上盖着一条苔藓绿的毯子，上面打湿一块，瑟缩着与陆机隔空对峙。

　　就在这时，头顶的楼板上突然爆发错乱惊慌的脚步声，动物迁徙一样声势浩大，如鬣狗围猎时发出的呵哧声连绵起伏。

　　随即每间禁闭室里的人开始疯狂打砸不锈钢门，响声如雷，似乎一同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

　　陆机很快做出了决定，C级沦陷的蜃潮里不会有高于C级的蜃灵，一打一，打不过也跑得过。

　　“李云起。”陆机盯着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黑沉沉的眸子隐在眉骨的阴影之下。

　　“嘘，他在睡觉，我是梁逸，你快离开这里，有外来者触犯了规则，留在这里会被清算。”梁逸说完捂着嘴闷咳了几声，瘦骨嶙峋的手指向楼梯边的储物室，声音虚弱，“那里有把钥匙，可以打开暗门。”

　　梁逸像一件玻璃柜里打着锔钉的粉釉瓷器，和陆机印象里惹人怜爱的omega相似。

　　不锈钢门相继被破坏打开，里面的人鱼一样涌了出来四处寻找武器，两个不慌不忙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但没人管他们。

　　“好。”陆机将视线从他脆弱的面庞上移开，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衣角被一只手拉住。

　　梁逸苍白的脸上神色局促，很快松了手攥住毯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带我一起出去吗？到了外面不用管我。”他的脖子细而白，长得也清秀无害，在周遭慌乱的脚步声里静静地等待陆机的回答。

　　陆机想了想，提刀把他杀了。

　　菟丝子似的，一定不是好东西。

　　鲜血淋漓喷溅在苔藓绿的毯子上浸出一片斑驳的黑红，刀刃上的血滴在陆机脚边，蜃潮没有消失，陆机消失了。

　　周遭的一切电影般褪去，陆机回到了与梁逸对峙时。

　　“李云起。”陆机还是这么叫他。

　　“嘘，他在睡觉……”梁逸也给了同样的回答，陆机朝他稍稍摇头，转身往一层的楼梯口走去。

　　刚探出头，一坨心肝肠肺像腊肠一样在陆机面前挂了下来，近到他能感受到腥臊热气。

　　陆机退了一步仰头，一只观众借着粗壮的尾巴缠在栏杆上倒挂下来死死盯着他，它的手指抓陷在粉红色的新鲜肺叶里吃泡沫一样咔吱咔吱嚼着。

　　偌大舞台已经变成了观众们的狂欢盛宴，它们的尾巴变得更加粗壮像鳄鱼一样，几十只一群分拨攀爬奔跑着追猎员工。

　　离楼梯口十几米处的舞台中央，老板腹部黄色的脂肪层外翻，腹腔已被掏空，围着的观众跪伏着正在大口撕扯他余下的皮肉。

　　陆机踢开头顶朝他扑来的观众，切断它的颈椎骨，楼道口狭窄，一次只能进来一两只，清理完围猎他的那一群，陆机看见了今晚的新员工。

　　楼宴的风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甩出圆弧，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所到之处观众被他长着勾甲的手掌撕裂。

　　观众们似乎还留有一点智商，陆机与楼宴边上空出一片地。

　　“你果然在这。”楼宴掐碎一只观众的脖子把它掷到观众席上，朝陆机走了过来，他偏头听了一下却朝陆机身后掠去。

　　“别杀他！”陆机追了上去。

　　楼宴的手抓进梁逸的肩膀里，梁逸一脸痛苦地望着陆机：“救我……”

　　“别杀他，信我，他不是。”

　　“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这种东西……”楼宴嗤笑着捏死了梁逸。

　　这次陆机退到了观众席的边角，楼宴脸色难看，像吃了馊饭，他身后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温和青年。陆机回头看见了同样不高兴的人形岂浊，他冷着脸扫了眼陆机漏风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