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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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怀影带人进审讯室以后，乌白就冒雨离开了。
天色已渐晚了，街道上行人寥寥。他步履匆匆，像是要逃开什么，又像是要追上什么。
雨愈来愈大，打在身上，像是浸润了月光的凉。枝叶簌簌作响，灯影碎在水洼里，成点点涟漪。
他不停的走，直到——
“小爷”
是季藏明。
他不常见到季藏明。公馆的事，多是由杜寻宁转达，何况，他其实很少过问那些运作。回国以来，在各大会所流连的时间都要比在疯山茶的多。
此时一身狼狈，骤然一见，不免有些心虚：“季叔叔”
——季叔叔是不一样的。
昔日里舅舅万般纵容：“醒醒可以做除吸、毒以外的任何事，怎样都可以，舅舅只要醒醒高兴。”于是他什么都试，什么都玩，什么都不怕。当时杜寻宁也还极其年轻，总是劝着劝着就开始跟着他一起胡闹。
只有季叔叔，会认真的告诉他：饮酒伤身、吸烟有害健康、打架留下的伤会在未来的某个雨天疼、极限运动很危险、飙车与赌、博容易玩火自焚。
他会毫不留情的将逃课的少爷抓回来按在家庭教师面前，也会背着老板温柔的蹲在小团子身边：“死亡不是烟花，生命其实很珍贵。”
可以说，他没完全长歪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季叔叔。虽然他从不这样讲，怕舅舅泉下有知听到会难过。
“我是来向您赔罪的。”
雾蓝长发半湿，疾雨浸润，青年眉目深黑。季藏明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巾帕，细细为他擦净脸上的水：“对不起小爷，我不知道许盲山是您的朋友。否则，我不会和他做生意。”
乌白愣愣的看着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一直在逃避，几乎将疯山茶全权丢给了季藏明，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留在白色里，纤尘不染、高高挂起。可是知道许盲山的事后，负罪感却又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善与恶都不纯粹，于是痛苦。
没人知道，他站在那五座冰柱前，连指尖都是抖得。
如果没有疯山茶——
“在起心动念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罪业必然发生。”季藏明眼底带着与舅舅如出一辙的冷郁，自茫茫的雨里望来：“没有疯山茶，他依旧会那样做，不过是多些周折罢了。不是您的错。”
“自您关闭A级业务以来，我们提供的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外在条件。他们造的孽也算不到疯山茶头上。”
“我的小少爷，从始至终，您干干净净。”
“何况——”他嘴角勾起点笑意：“要是没有小爷的提醒，那些穿着制服的蠢货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乌白微微摇头，他看着季藏明，像是隔着岁月看着舅舅，那个极端疼爱他、温柔告诉他死亡并不可怕的年轻男人。
缺失敬畏的人站在黑白对错之间，不知道该问谁：“到头来，帮许盲山的究竟是谁，为什么他宁愿找疯山茶都不找我？”
算了。
乌白恹恹垂眸，转而开口：“今晚贺庭冬请客，劳烦季叔叔送我去月不落。”
“也许小爷需要先回去换身衣服？”
“不了。”
明城最高档的酒吧月不落，市中心三层高的哥特建筑，娱乐至死的销金之所，光入场费就是普通人的几月薪水。
耀池集团的太子爷在此请客设宴，为久未回国的乌小爷接风洗尘。
满座衣冠蠢蠢欲动，那位身世成谜却家财万贯、十九岁就手眼通天跻身明城第一流的年轻继承人，只要攀上，就是前程似锦。
只是万千目光中的人却面无表情、意兴阑珊。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了，这期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
“没关系，宝贝。”贺庭冬不以为意的勾着人的肩膀往里走：“你知道的，我只想要一个派对理由。”
灯红酒绿，声色犬马
“别郁郁寡欢了我的乌小爷，全场都在狂欢，只有你像是在喝闷酒。”鼓乐震天，贺庭冬半醉半醒，凑在他耳边调笑：“瞧他们对你多殷勤啊，一个个诚惶诚恐，连情人都不敢抱，就差敬酒手抖了。”
“这‘小白少爷’与‘乌白小爷’真是不一样。我做梦都想家里那老不死的赶紧入土，你啊……”
他低低一笑，忽然起身向楼下举杯高呼：“ladies and gentlemen，让我们一起——为乌小爷干杯！！！”
“乌白——！”
“乌白——！”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