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时》灵环

3、第 3 章

　　走在伽罗身旁，那持法杖的男子看到待在飞羽身边的李方，随即大声喊道：“李方，赶紧过来，要准备走了。”
　　面对这声呼喊，李方只是微微回过头瞥了那男子一眼，依旧呆在原地，等待着飞羽给出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飞羽才终于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我可没有机会真正跟他碰面的，他可是内盟最大国的大太子，我就远远的看过一次背影。”
　　稍微停顿，李方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他可是能破掉我们前王攻势的存在，我能远远接触一次也很荣幸了。”
　　“论力量，你们的前任王是非常值得佩服……”飞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然又道，“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被偷袭而死的，确实可惜了。”
　　“是啊。遗憾无法知道那个大太子他与我们的女王谁更厉害。”说完，李方便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怅然若失之色。
　　“我没兴趣知道！”飞羽十分反感李方这一副熟人聊天的架势，他还真把自己当是罗那国的谁了？
　　“既然你不肯走，那我走便是！”说完这句话，飞羽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其实，我们的女王比先王更厉害。”话落，李方看见飞羽驻足，然后很快就真的离开了。
　　望着飞羽远去的背影，李方满心疑惑和不解，实在想不通为何身为敌对族群的自己能主动示好，这个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给机会呢？
　　然而此刻，飞羽虽看似决绝离去，但脑海里却不断回荡着李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我们的女王比先王更厉害”。
　　他还记得战场上，罗那国前任王蓄力瞬息近身，以力与速的极致结合给予他无边的震撼，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强大威力，至今仍让飞羽记忆犹新。
　　当时若不是队友及时出手相助，运用术法投机取巧躲过前任王那致命一击，恐怕，那时候就会结束了。
　　但谁更厉害与自己又有何关系呢？现在的他用什么身份去在乎？
　　飞羽一脸茫然地凝视着前方，他的双脚似乎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漫漫长路，他看见尽头是一片沙漠，他却别无选择，他只能坚定的向前走去。
　　然后他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现在，他竟然已经身处于沙漠之中！还来不及细想，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直接从沙漠里冒出。
　　飞羽满脸惊诧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景象，心中不禁思考，难道，现在是进入某种幻觉状态了不成？
　　但究竟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制造出了这场幻觉，或是它本身便是一种虚幻的存在？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幻觉，该如何醒来呢？
　　或者，将其斩杀，是否就能让一切回归到原本真实的模样？
　　想到此处，飞羽咬紧牙，愤怒的望向那怪物……
　　“好诡异的动作，看起来没什么，但就是隐含着危险……”此刻，那手持法杖的男子，正仔细观察着飞羽抬起的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他似乎是想攻击什么，怎么突然停下了？是因为没有武器吗？”
　　“因为他似乎是发现自己身处幻觉之中了，正在思考。”伽罗缓缓地开口说道，“其实，在将锁魂咒分给他时我便发现他并不寻常，明明濒死，我却只能勉强赋咒，这证明，他的实力并不比我弱多少，这是难得的机会。”
　　伽罗眸光微动，抑不住的高兴，“赋咒实力相当的对手，与我而言也有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身上的锁魂咒平衡，脱离原本的作用，这样既可以救他，也可以抹除锁魂咒对我的伤害，我们互惠也互相牵制，我只需要保持我掌控着的主导力即可。”
　　伽罗稍稍停顿了片刻之后，又道：“可惜，他不肯接受现实，立场那么坚定，身份却奇怪。”
　　“身份奇怪？他是混血不成？”持法杖的男子十分在意女王的想法。
　　若非是幸运，凭他的实力，他根本没有机会能站在女王的身边，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帮忙和别坏事，思索片刻，他又道：“其实属下觉得，他或许不是别有用心的接近，以昨天那样的伤情，若非女王您救助……”
　　此刻，伽罗刚刚向前迈出两步，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飞羽侧身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虽然飞羽的目光僵直，毫无生气，明显仍深陷于幻觉当中，但这一侧身已大大地超出了伽罗的预期。
　　伽罗看了看赶来身前防卫的几人，轻声宽慰他们：“不必担心。他现在还在我的掌控之中。锁魂咒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能承下赋咒并苏醒过来，他本身便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为了能再一次对付妖王，我必需要收用他在身边维持锁魂咒，因为，如果不让锁魂咒失去作用，受锁魂咒控制的便是我。所以，只要他能真心诚意的助我消灭妖王，就算他有着有其他目的和打算，我也应该承担风险和代价……”
　　“代价？承担什么风险代价……”飞羽并没有听到更前面的内容，他强行扭转过身体，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沉默片刻之后，他直接质问道：“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牵制？没想到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驿站！”
　　发现自己仍在驿站，飞羽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他随即愤怒地瞪向伽罗：“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我发动牵制之术的？”
　　“只需我心念一动便可做到。”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但让飞羽心弦直接炸裂，他不动声色的再看了伽罗一眼，便抬手，他凝视着自己的手腕，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紧接着，他集中精力，暗自运用术法去冲破那股无形的束缚，并感知内里的变化。
　　然而，此刻他的体内就如同一潭死水般一片平静，明确的属于他自己在支配，却又不是，因为刚刚所经历的那场幻境，已经实实在在的证明了伽罗所言绝非恐吓。
　　“我没有对你撒谎的必要。”伽罗向前迈出一步，拉近了与飞羽之间的距离。她紧盯着飞羽，“从你刚才的动作来看，你的武器似乎不是刀剑枪杖之类的，你是近身攻击的？”
　　面对伽罗的追问，飞羽一言不发。
　　见飞羽不回答，伽罗继续说，“如果你是贴身近战，你会受那种伤，并不奇怪。不过……我仍然好奇，你真的不是被别人绑住后进行伤害的？”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飞羽微微垂首，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色，他缓缓地松开紧握的拳头，单背手，侧身而立道：“那么，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你预备怎样安置我？”
　　伽罗冷淡回应：“我打算安排你留在我的王宫之中。”
　　“王宫？”听到这个回答，飞羽不禁眉头紧蹙，“我已经明示我们互为敌人，你竟然还要我呆在敌国王宫？”
　　“就是因为敌对，才要放在眼皮子底下。”伽罗并不开释飞羽的疑惑，“你既然在我的领地，那自然是要做罗那国的飞羽。之后，我会将你安排到围剿妖王的准备工作中去。”
　　飞羽皱眉看了伽罗一眼，并不想思考伽罗的用意，只是漠然地开口说道：“那么，我也提醒你，我不保证我什么时候会起杀心。是谁都无所谓。”语罢，他再次深深地看了伽罗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如果你非要尝试，你会知道，这是你根本就办不到的事情。”伽罗冷哼一声，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但还是忍不住又补充道：“我当初出手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危害我们罗那国的，倘若你胆敢有任何威胁我罗那国的举动和不好的打算，那么休怪我无情，当座上宾或阶下囚，你自己决定吧。”
　　听到伽罗终于失去平静的语气，飞羽看了一眼牵马而来的李方，不再做声。
　　“白彦心，你帮刘逢上马，他的伤很重，其他人，一起赶路。”伽罗向持法杖的男子说完话，最后看了飞羽一眼，转身也向着几人走去。
　　路上，刘逢最是不安，虽说暂时物质匮乏，他是伤员，可他到底是小兵，却让女王步行，最重要的是，现在在女王旁边随行的男子还是公宣身份及立场的敌人。
　　这个人他不仅易容改貌，还用面具将整个面容完全遮盖起来，或许是为了保持自身的尊严，但这样的举动已能证明他必不会是一般的平民。
　　因为两国即使纷争，边境区域平民、异族间婚恋之事也不属少见，通常不会那么的抵触混血的身份，除非，他有着不能公开血缘的身份。
　　便在这时，飞羽停下脚步，然后开口发问道：“我记得先前的时候，你曾经对我说过我不会是你的族人，能说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面对飞羽突然的追问，伽罗略微迟疑了一下，用了相对委婉的表达方式说道：“如果，你并非人为地制造成伤者的模样，蓄意出现在我们身旁的话。那么，你的魂灵本身就不正常。”
　　飞羽追问道：“所以，我的魂灵到底怎么个不正常法？”
　　伽罗缓缓地回过头去，确认身后十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伽罗将视线重新移回到面前的飞羽身上，轻声开口解释道：“凭你无法接纳我的黑色雾气这一点来看，你就不可能真的是罗那国的血缘，所以，我怀疑你的魂灵可能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至于，具体是以何种方式操作以及其背后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靠你自己去仔细思考并查证清楚了。”
　　说道这里，伽罗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继续分析道：“你要知道，对魂灵进行修改，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令血统异常……”
　　话还未说完，她看见飞羽直接摊开了左手掌心。
　　一个黑黄交杂的魂灵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其中黑色部分似乎正在逐渐蔓延开来，隐隐约约之间大有将整个魂灵彻底染成黑色的势头。
　　没想到，这黑色变大之后，这么快就要取代原本的颜色了。
　　见此，飞羽先是深呼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凝视着伽罗说道：“能不能请你再次施展一下你的黑色雾气？我想要再确认一次。”
　　听到飞羽的请求，伽罗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飞羽问道：“你确定吗？昨天你所表现出来的不适就很严重了。”
　　飞羽回答道：“确定。”
　　看飞羽如此直接，伽罗心知多说无益，她默默运转体内力量，释放黑色雾气。
　　很快，飞羽剧烈地咳嗽起来。
　　“够了吗？”伽罗看着他紧盯着掌心魂灵的眼神，下意识的生出一种怜悯，“既然你无法适应，强行承受又有何意义？”
　　飞羽忍不住又咳嗽了数声，他头皮发麻的紧盯着左掌心已然完全变黑的魂灵，开口道：“够了……”
　　此刻，伽罗看见那团魂灵的变化，她彻底明白了一切，“所以，我的黑色雾气能够直接影响你的魂灵？”
　　飞羽沉默地展示了右掌心的黄色魂灵，它与左掌心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异常的刺眼。
　　“我的确可以去为你说明魂灵并非罗那国血缘，但是你们那边，会信敌人的话吗？”思考了一会儿，伽罗只道：“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了，在你清除这黑色魂灵之前，你只有接受，也要接受无法清除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