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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嫌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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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的沈晏辞躲门外听着,不绝于耳地污言秽语宛如一道道天雷劈中他自尊。他刚到,手里甚至还提着小蛋糕准备给他前男友一个生日惊喜,不料意外碰见自己被没有任何价值交易的场面。
被前男友跟买家毫无下线地言语侮辱,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依旧记忆犹新,一年前的自己很懦弱,所以只能一味逃避,那晚冷风凄凄,他在公园长椅上待了一夜。
“不舒服吗?”温柔关切地话语把沈晏辞从那段破裂的回忆中扯回来,眼前模糊地场景渐转清晰。
“怎么哭了?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吗?”顾祁傅抬手轻轻擦拭掉他脸颊处挂着的泪,真实的肉感接触让他一时间恍了神,似那种不掺杂任何欲念,最纯粹地在乎。
喉咙里像卡了硬物,沈晏辞张了张嘴,发现想开口吐的每个字都好像被一条酸涩地绳索拴住,等水雾糊满眼睛,思绪彻底回到现实,他才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这个人好像真在担心自己。
难道昨晚的事真是个误会?
说出来狗都不信。
这群男人都一个德性,无非就是把自己当成个免费的性发泄物,没有羁绊所以为所欲为。
他抓紧收了收情绪,脑袋无力地一偏,扫开顾祁傅手顺带擦掉眼泪,声音带点哑地嫌弃道:“没事,别碰我。”
大概就是从被前男友背叛那次开始,他会对别人的感情带有抵触,会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虚假地,强硬倨傲又放浪地躯体。
因为惧怕历史的重演,又重新成为一轮的玩物,所以对顾祁傅排斥情有可原,更何况在自己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就被他给玷辱,简直该天打雷劈。
“我累了,要休息。”沈晏辞抬眼,吸了吸鼻子,凝着对方冷声道,“别再让我看到你。”
顾祁傅愣了一秒,动了动嘴,挽留的话在说与不说的边缘徘徊不定。他唇线渐渐抿直,心中说不清的落寞,只能默默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随他走远,直至背影愈来愈淡。
顾祁傅心不在焉半天,刚到餐厅门口阮茵电话就打过来了。
“有事吗?”
“喂?!韩司邺人呢?有没有跟你在一块?快点让那兔崽子接我电话!”
阮茵声音强势含愤,顾祁傅有前车之鉴提前把音量关小了都还是被震得把手机拿远了些。
“在睡觉呢,昨晚我有事他帮看了会店……”顾祁傅推开门,平静地听她吼。
“行!你想玩什么可以,哥给你买单!”
顾祁傅准备照常帮这家伙敷衍过去,一只脚还没踏进厨房就听到韩司邺豪爽地调子,他舌头顶了顶腮帮,恨铁不成钢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阮茵耳朵也尖,“兔娃子又准备去哪玩呢?让他接电话!”跟吃了好几斤高音喇叭似的嗓门直接盖过了顾祁傅这边的噪声。
顾祁傅猜到应该是有她做不了的手术才会找韩司邺出手,严谨道:“醒了,等会,我把手机给他。”
韩司邺苏七舟面对面商讨事情,左侧少年满脸喜色,一字一句地附和着,顾祁傅走进去时只含糊听到“真的吗?”三个字。
苏七舟率先用余光瞥到顾祁傅,兴冲冲地招呼他:“哥!你回来啦!”
韩司邺也顺着顾祁傅迎面来的方向道:“正好,告诉你声下午别营业了我请你们出去吃,顺便带我今早刚搞到手的小情儿给你们认识。”
顾祁傅早对韩司邺对象一天一换的事见怪不怪,单手插兜,抬颌把手机递到他面前,说:“你还是先想办法应对阮茵吧,有急事。”
“你告诉她了?韩司邺眉头一拧,“说好的替我打掩护,你背叛我?老顾。”
“别乱甩锅,这次算你自己不争气。”顾祁傅不冷不淡道。
“小兔崽子又跑出去鬼混!电话电话不接,短信短信不回,有只坠楼脊椎骨折的缅因需要你主刀,还不快回来!”阮茵在电话那头很着急道。
这无疑耽搁不了一秒。
接过手机地韩司邺面色骤变,方才痞气荡然无存,语气顷刻间多了分沉稳道:“十分钟内赶到!”
顾祁傅到角落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咕咕”灌了几口才算压住心头那股残留在身体里的燥热,等再去看韩司邺身上时,那人已经只剩个残影。
电话放在苏七舟手边“滴”地声挂断,少年仅有的期待也随着化为乌有。
他双肩耷拉下来,长长地叹息从喉咙里流出:“得嘞,一个个都是大忙人,合着找个人陪比让父母理解你还难。”
苏七舟还在感叹,顾祁傅一只大掌落在他头顶,跟摸狗一样胡乱搓了几把:“好了,他把猫猫狗狗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理解一下。”
苏七舟转头对上顾祁傅俊俏的脸,又无奈地正回来,哀怨道:“我懂,只是可惜没见到邺哥小情人。不过,我不是记得他上周才找了个男朋友吗?这么快就换新的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想请教本领找机会拜他为师去。”
“对女生也有用吗?”
顾祁傅套上围裙,利索地从刀架上抽出把水果刀边切西瓜边问:“有喜欢的人了?”
苏七舟没有急着反驳,继而把问题抛给他:“那你呢?哥,早上那个人……”他顿了顿,“你对象?”
顾祁傅听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堵在嗓子眼里憋出一串咳嗽,手差点挨上一刀:“胡说什么呢?有没有对象你们能不知道?”
苏七舟眯起眼,投了个“是吗?”的眼神过去:“唬小孩还差不多。”他笃定,“区别对待别太明显,你们要是没点关系我都不信。”
顾祁傅从旁边的纸巾盒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站在原地,也不偏头看他,眸子下垂,从容不迫地解释说:“哪有那么夸张,待客之道而已,你就这么想要我给你找个嫂子?”
苏七舟翘了翘嘴:“不是早上那个就好了。”少年哑声片刻,又问,“那哥你浴室里那些……?”
顾祁傅:“?”
坏事了。
顾祁傅神色一紧,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一地狼藉还明晃晃摆在那里没收拾,今早经过太多插曲直接给忙忘了。
顾祁傅轻咳一声,强装地镇定不攻自破:“下午陪你去电玩城,把事烂在肚子里。”
“真的?!”苏七舟得逞般往外走,半道不忘回头朝顾祁傅做出拳头锤胸口地动作再指一下,抛下句,“哥你就放两百个心吧!这件事我包瞒下来的,如果泄露半点机密,老弟任你处置!”
顾祁傅随他一笑,心说他弟那张嘴的保密工作还是相当出色的。
给猫做完修复手术后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韩司邺穿着白大褂坚定不移地站在住院柜面前,眼神时刻切换关注着每只猫的术后恢复状态。
阮茵推开门进来就开始吐槽:“已经是送来的第四只坠楼的猫了,高楼层主人也不知道在家装个窗纱,猫本身就爱往高的地方蹿,真出了事才晓得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韩司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发泄,伸手逗着一只被好心人带来医院的狸花。
它当初被送过来时就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人人都说救回来的几率为微乎其微,可韩大夫能力了得,阎王见了他都得让步三分,最后抢是抢救回来了,就是摘了一只眼,截了一条腿。
韩司邺现在回忆起那段记忆,才发现不可惜,庆幸它只是摘了一只眼,截了一条腿。
小猫很贴韩司邺,头不停往他手心蹭,小小的脑袋似乎也记得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男人嘴边挂着浅笑,手指几乎没进软乎地猫毛里,回应着它的亲近。
“你又跟人家吵起来了?”他问。
阮茵幽怨地叹口气,走到韩司邺旁边与他抚摸同一只猫:“屁!干这一行遇到听劝的主人都算恩赐,那些我行我素的简直不好沟通。没责任就是没责任,还一说就急,反正这个建议我是不会再给他们提一点了!”
阮茵这时瞥见一边隔间里麻药劲还没过的那只缅因,输着液焉焉躺在那儿,刚才那场手术她没参加,只能抬抬下巴问起韩司邺细致情况:“那只缅因L7一S1骨折,手术怎么样?”
“挺成功的。”他继续讲,“骨折端压迫马尾神经引起后肢无法站立,伴随胃出血和肺出血,同时还有大小便失禁等情况。出血问题解决后,用2.4水泥固定了脊椎,大概十多个小时后就能站立行走了。”
“那就好。”阮茵放心道。
双方都默契地沉声片刻。
阮茵主动开口:“昨晚去哪放松的啊?”
问完话的那一帧,她明显感到韩司邺动作卡了卡,低眼就瞄见那只正在挠猫下巴的手在顿那里。
韩司邺直接了当道:“酒吧。”
有点诚实但不多,总不能大言不惭的说去gay吧找人操吧。
出乎意料,今天竟然承认得这么痛快。
阮茵眉毛一挑:“好吧。”猜到是在那。
韩司邺多少有点意外:“你不骂我?不告诉爸?”
“仅限这次而已。”阮茵说,“我劝你接下来还是老实点。”
韩司邺勾唇:“行。”
谈话期间,医院感应门响起一声“欢迎光临”的器械女声。
男人很高,估摸着有个一米八左右,颀长单薄的身形套着件黑色风衣,戴上眼镜的脸斯文优雅。他抱着个猫包,三花透过透明屏障好奇地打量着视线范围内的物体。
前台女实习生了解情况后就开始迈步叫人,很快,阮茵被喊出来了,就是给猫简单打个疫苗和常规检查,韩司邺跟在她身后,低头挽起袖子准备去洗手。
外面很静,韩司邺自然地抬眼,阮茵刚好走出视线,进入眼帘地景色是挺直坐在休息区,温柔把小猫从猫包取出抱在怀里,从头轻柔一抚到尾的凌煜。
韩司邺瞳孔一颤,心动的感觉又来了。
他仓促上前扯住阮茵大褂领子把人往别处撵。
“六六是不是该换药了?你去忙你的,我来接待。”
“行,那我让小魏跟你一起。”
“不用!”韩司邺一急,两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她倒也没怀疑什么:“你一个人可以?”
“当然。”
见他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阮茵妥协了。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散落打在凌煜背身上,金色光辉整个包裹住他。
“是打第一针疫苗吗?”韩司邺双手插兜,大神俯瞰众生般地俯视他。
凌煜从中间穿过猫咪前肢,轻抚着它脑袋,拇指和食指缝隙中多出截耳朵。
坐着的原因,或是面前的人个子高,凌煜抬眸瞧去第一眼是纯白中掺杂着一抹茵绿:“啊,没错。”他说着话移动视线,那人胸前口袋中插着几根笔,边上夹着块工牌。
上面写着:
姓名:韩司邺
专业背景:国际AOVET骨科会员
擅长领域:骨科/神经内外科诊断与治疗
“韩司邺……国际优秀兽医……”凌煜嘴轻轻一张,低声念出工牌上一部分背景,下意识觉得熟悉。
“看够没,”韩司邺优哉游哉地开腔,“宝贝儿。”
是那个经常骚扰他的骚哥。
“韩司邺?”
韩司邺弯躯向凌煜脸贴近接住他的目光,嘴边弯起浅浅地弧度,腔调散漫地应和了一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