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厌取

32、第 32 章

　　孙全窗台上养着个蝌蚪，是他闲来无事抓来的
　　如今已长成了小青蛙

　　它不愿再受制于一方天地，企图跳出裁剪了的塑料瓶外
　　只可惜能力不足

　　一直在跳跃跟被撞回之间循环

　　孙全看了片刻，想着还是放了它吧
　　他把窗户打开，缓缓倒掉了瓶里的水
　　小青蛙也就跳出了塑料瓶

　　虽是二楼，但紧挨山林
　　小青蛙不一会就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孙全的视线从灌木丛上移到了面前的整片树林
　　他发觉后山的树叶似乎比早春要绿了许多
　　现在，仍朝着浓绿生长

　　他无端地担忧起之后，树木枯萎与新生的点滴变化自己悉数知晓

　　第二日早晨
　　太阳微微露头，鸡鸣声便在空气中传开来
　　似是位将太阳视作了敌人的尽职哨兵

　　孙全迷迷糊糊地起了床

　　因着天气不再严寒
　　他蹲到院子里的摇井边洗漱
　　洗漱完还能直接喝上一口

　　今天不是周末
　　孙全得接着上网课

　　正式上课前，是不算长的一段早读时间
　　孙全拿起了课本
　　按照老师说的，开始背书
　　背的是古诗词

　　中午，孙妈照例给他拿来一碟切好的水果
　　“儿子，妈给你切了…”
　　孙妈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咋了妈？”
　　孙全看向母亲，一脸不明所以

　　“啊，给你切了点水果”
　　说着，她把果盘放在了孙全的桌上

　　“谢谢妈，我待会再吃”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学习昂”
　　说着，孙妈轻轻拍了拍孙全的背
　　“嗯，知道了”

　　孙妈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孙全
　　他正认真地写着作业
　　随后孙妈轻轻关上了房门

　　一日晚饭后，孙全匆匆跑出家门
　　父母都没来得及问他去干嘛

　　他回来时手上拿着本习题似的书，以及被撕扯烂的快递袋
　　他将快递袋丢进垃圾桶里就上楼了

　　孙爸孙妈面面相觑

　　“你又骂他了？”
　　“没有啊，我还想问你呢”
　　“我怎么可能骂他。”

　　但总归，他们是开心、欣慰的
　　也就不在乎背后的原因了

　　日复一日，不知不觉一月过去
　　孙全没了坚持的痛苦，剩下的只是习惯
　　他回到了从前的水平，甚至有了些许进步

　　这个时候疫情也已经得到了基本的控制
　　治疗方案逐步落实
　　病例增长的速度显著降低，而治愈率大大提升

　　唯一不那么好的消息就是感染区域还在扩大

　　综合考虑之下
　　各个学校开始组织返校

　　学生间许久未见，莫名有了一种网友初见的生疏感

　　杨草的班主任走进班，看见学生们的第一句话是
　　“哇，你们都带上了口罩，我都要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学生们都配合地干笑

　　他们并不习惯于整日戴口罩，总觉呼吸不畅
　　唯一的好处大概只有在体育课

　　因为学校要求，只要学生还在学校里，就必须戴上口罩
　　所以，体育课的强度大大削减

　　原本热身的五圈缩减成了两圈，也允许他们慢慢跑了。
　　蛙跳什么的就更不存在了

　　学校还多了一项核酸检测的安排
　　学生们每日都要做
　　哪怕病毒的潜伏期并不长

　　疫情期间的校园生活比往日多了份忐忑
　　他们担忧身边人被传染，更担心自己被传染

　　一旦全校师生间有一个人出现了症状
　　那么他们又将回归网课生活
　　这是极耽误学习的
　　尤其是对高三的学生来说

　　高二的暑假来临之际
　　箐坷镇出现了病例
　　其中有一例是高龄患者，感染后牵引出了许多并发症
　　急救之下还是宣告了死亡

　　溪中迅速推动高一高二学生的暑假生活开展
　　连期末成绩都未来得及发放
　　校内就只剩下了高三学生

　　他们延后了一个月的高考
　　不久，就要举行
　　学校出于安全考虑，封了校

　　杨草从学校回到家时，阿公跑去河坝边钓鱼了
　　因着河坝边没什么人，再加上阿公也确实憋坏了
　　杨草便没有去将他叫回

　　杨草家菜地里种的樱桃萝卜恰逢此时成熟了
　　阿婆打算拔来做腌萝卜

　　新一茬的韭菜也长了出来
　　估摸着要割了，否则就长出花来了

　　杨草四人最喜欢的就是收割这两样东西

　　云层遮蔽太阳带来些许阴凉时，四人就拿着镰刀、背上箩筐去了菜地

　　樱桃萝卜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小巧、红艳、圆润
　　在土里扎得不深，轻轻一拔，整个就出来了，附着的泥土不算多
　　随便甩甩，再往早已脏了的衣服上擦擦就能吃了

　　个体种植的樱桃萝卜不如外面卖的规整，而是有大有小
　　却比洒了农药的健康多了

　　咬上一口，丝丝甜味在口腔蔓延
　　杨草曾经饿的时候能吃上一小筐

　　四个人拔完樱桃萝卜割了一个多小时的韭菜
　　才把长得好的全收割了
　　阿婆种得实在有点多

　　好在割韭菜是项解压的劳动
　　手抓一把，贴着地一刀就全割下来，留下整齐的割痕

　　割下来的韭菜一部分拿去卖，一部分留下做菜、做酱
　　除了折耳根烧椒酱，阿婆最爱的就是拿韭菜酱蘸馒头

　　四人带着收割完的樱桃萝卜和韭菜回来时
　　阿婆就把一台绿色的机器拿了出来，上面已经有了斑驳的铁锈
　　她是用来切片的

　　四人把樱桃萝卜囫囵洗洗就一个个放进机器里

　　因这机器使用多年，已经不大灵活了
　　切片的刀口会卡住没摆放整齐的樱桃萝卜
　　云衔就负责摆正

　　下边放个盆接着，孙全时不时还得刨刨切好的片，防止堆高了

　　一个盆装满了时，杨草和周月月拿来另一个盆接上
　　俩人去洗切好的萝卜片

　　后面的工程他们四个是不敢动一点
　　否则腌出来的萝卜味道与阿婆腌的可就是天差地别

　　周月月家有几片橘子地，这个时候正是长得最好的时候
　　他们四人常跑去摘
　　一摘就是一箩筐

　　杨草和周月月俩人小时候有段时间吃橘子特别上瘾
　　多亏了周月月家有地
　　大人不让吃了俩人还能跑来地里
　　躲着吃，还是新鲜直摘的
　　小小的指甲盖里就全是剥橘子皮留下的痕迹

　　现在长大了，懂得节制
　　虽吃得不多
　　指甲缝里还是塞进了一片黄，跟颜色鲜艳的泥土似的
　　他们还会爬到树上摘橘子
　　孙全爬得最多，又不注意
　　总摔扑在地上

　　于是黑的黄的全搅和在了一起
　　显得手指格外脏污

　　周月月的母亲特别喜欢吃皇帝柑，因此他们家有一片地就是专门种皇帝柑的

　　这种橘子从外观上看似乎没成熟，还是深绿的
　　但是将皮剥开，里面的果粒已然饱满

　　人们常因它的外观而觉得它必定是酸涩的
　　其实不然，它是甜的
　　味道堪比砂糖桔

　　只是剥起来就难多了，四人每每摘了都不会在地里直接吃
　　还得回家拿刀开了才吃

　　很偶尔的时候，四人还会跟着阿公去钓鱼
　　阿公的杆子多，四个人一人一个都绰绰有余

　　他们在河坝边支起一个巨型太阳伞
　　摆上几把折叠椅
　　就算是有了固定的钓鱼位

　　阿公给他们混了一碗鱼饵
　　叮嘱了几句就走远了
　　他可不想这几个毛头小子惊走了自己本能钓上来的鱼

　　杨草没遗传阿公的天赋
　　每次不是甩杆的时候把鱼料甩掉就是挂在了植被上
　　颇为滑稽

　　周月月的鱼鳔每次有了动静她就使劲拔杆子，嘴里还大喊着帮忙
　　最后却什么也没钓上来，还被鱼吃了饵

　　云衔的鱼鳔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动静

　　倒是孙全偶尔能钓上来一条
　　还是四人合力拽上来的

　　他们四人在河边嘻嘻哈哈了一下午
　　总共就只钓到了五条鱼，还都是小鱼
　　跟阿公的收获比起来简直是芝麻粒了

　　给阿公心疼得直嚷嚷
　　“我的鱼饵全给我霍霍了，还就钓上来这么点幼仔，下次别再跟我来了。”

　　但他也只是嘴上说说，下次还是会仍由杨草他们来玩

　　阿公回到家算了算剩下鱼饵的量
　　估摸着过几天就得去镇上再买了

　　村里有只流浪的大黄狗
　　有些怕人
　　却和杨草他们玩得好

　　狗的鼻子灵敏
　　跟着杨草他们上山的时候偶尔会找到路边长的山楂
　　酸酸甜甜的

　　遇到也是偶然，四人并没有带什么袋子之类的
　　就摘下来塞进了衣服口袋
　　路上要是没吃完
　　回家还能整成冰糖葫芦

　　那制作流程别提多熟练
　　他们会用易拉罐自己做个卷边的盘子
　　糖堆里面
　　拿蜡烛融糖
　　手法已是炉火纯青

　　家里没有长的木签子
　　他们就自己削

　　削得细
　　木签子难免歪歪扭扭

　　不过对杨草他们来说，能串上山楂就行

　　拿着串好山楂在糖的表面滚上一层
　　再等放凉便可以吃了

　　一人蘸一串下来
　　糖也就几乎没了
　　毫不浪费

　　大黄狗有个与村里其他流浪狗不同的性子
　　它格外喜爱吃番石榴
　　算得上是个怪癖

　　和杨草他们上山的最后
　　必然要带他们去番石榴树下
　　吼叫上几声

　　四人明白它的用意，便给它摘
　　若是果子长得稀疏，他们还得上树

　　番石榴树干相较于山里其他树木可滑多了
　　并不好爬

　　孙全和云衔相互帮扶着上去
　　再抓住一根低一点的树干
　　整个人往下一跳
　　树干就被拉了下来
　　还不停地晃，人挂在上面一荡一荡的倒是好玩

　　底下杨草和周月月够得到番石榴就赶忙开始摘

　　大黄狗吃番石榴还有个讲究
　　它只吃外面那一圈，里面有籽的它都不吃

　　在原地吃饱了，回去时它嘴里还会叼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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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中送走了疫情中诞生的第一批高考生
　　之后留给老师喘息的时间也不过三周
　　新一批的准高三生又要回到学校了

　　杨草他们重启校园生活不久，首都的封城禁令宣布正式解除

　　也许是缘分，这个学期杨草和云衔又成了同桌
　　不算高中以前，这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