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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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就住在这儿。”贺扬打开房间门。
刚才跟着贺扬上二楼的时候顾宇星就猜到了，二楼一共就两间屋子，一间从以前就是杂物间，那贺扬八成住的是他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
贺扬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几声轻微的滋滋声后，灯闪了几下后才亮起来。
屋内家具摆放的位置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顾宇星抬头看着，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床顶上那盏小天鹅造型的吊灯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没有任何造型可言的日光灯灯管。
整个房间被一股冷色调的光包围着。
非常不喜欢冷色。
他又扫了一眼床。床尾的墙上贴着一张2018年的日历。是沈思妍出生的年份。
“先过来坐着吧。”贺扬拉开书桌前的一张椅子。
回趟小时候的家整得像做客似的，就连回自己的房间也是，此时，他还被一个比他更像外人的外人招呼着。
“这是你的房间吧？”贺扬握着药膏和创可贴，转过身来，“这桌子底下压着你小时候的照片。”
“有照片？”
顾宇星朝着桌子走了过去。
书桌就堆在窗户边上。小时候他经常和邱辞一起挤在这张桌子上抄暑假作业。
顾宇星看着桌面：“贺老师认得出来？”
“挺像啊，”贺扬指着一张他穿着圣诞衣服的演出照说，“下巴尖尖的，眼神看起来不太开心。”
“孩子打小就emo。”顾宇星快速扫视桌面，有些是什么时候拍的，他都不记得了。
里头有一部分照片看起来像抓拍，还有些是盯着镜头的，无一例外都没有笑脸。
“这张你好像很开心。”贺扬把台灯往右边挪了挪，一张特写照片露了出来。
贺扬的指头在玻璃上点着：“你的五官是一点儿没变啊。”
顾宇星对这张照片印象深刻。
九岁生日，在南夕动物园拍的。
“不过你小时候，”贺扬顿了顿，扭过头盯着他，“小时候脸上没痣呢？”
“哦，这个，”顾宇星抬手，摸着左边脸颊，“这是纹的。”
“纹的？”贺扬颇有兴趣地看着他，“纹得挺自然，看不太出来。”
“那你就当是我后来长的，”顾宇星尬笑两声，把药膏从贺扬手里抽了过来，他拧开药膏盖子，“这个抹上不疼吧？”
“不疼。”
贺扬撕着创可贴的包装袋，接着把创可贴两边的贴纸也撕掉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顾宇星接过创可贴。
“慢点儿，”贺扬说，“有胶的地方不要粘到伤口。”
“你心真细，”顾宇星粘好创可贴，抬头看着贺扬，“对了，沈思妍在班里表现怎么样，闹腾吗？”
贺扬收着桌上的小药包：“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不她老师吗？”
“哦，你好像误会了，”贺扬把小药包塞回上衣口袋，“沈思妍年后会去特殊学校，她的干预治疗大概率是我负责，这几天凑巧过来看看。”
“挺麻烦，还专程过来一趟。”顾宇星把药膏从桌子上推了过去，“谢谢，你的药膏忘收了。”
“送你了，”贺扬笑笑，拉过一侧的椅子坐下，“伤口结痂脱落之前都可以涂这个，之后再用祛疤的。”
“哪那么讲究啊，”顾宇星说，“这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你是靠手吃饭的人，拿着吧。”贺扬把药膏重新推了过去，“我还备着呢，这支你带走。”
“不是，贺老师，”顾宇星笑着，“刚你俩到底看了我多少东西啊？”
“也就，”贺扬想了想，“主页，点赞，收藏夹什么的吧，思妍把能点开的都点开看了看。”
顾宇星叹了口气。
千防万防，没防住他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妹。
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沈家，还住在自己房间里的贺老师。
“别告诉其他人，”顾宇星说，“那什么，没人知道我，那什么。”
“放心。”贺扬点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先回前厅吧，等明天或者什么时候你有空了，聊聊关于你父亲的事儿。”
“问他的事儿？”顾宇星琢磨着，“听你这么说，是不是对沈思妍的病有用？”
“有一些用处，”贺扬点头，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其实我来的第一天和你父亲聊了挺久。”
“他说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顾宇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蹭着桌上的玻璃，“劝你别信太多。”
“还行吧——”贺扬回忆了一会儿，说出一句让顾宇星差点儿笑出声的话。
“我觉得他还挺真诚的，”贺扬说，“不过聊到后面，他说不太舒服，就回屋了。”
顾宇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巨华？真诚？多么小众的词啊。但凡和沈巨华一起生活过的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你要是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可以理解，”顾宇星看着桌子下面的照片，“我刚好收拾收拾，把这些照片都带回去，贺老师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可以问。”
顾宇星轻轻带上房间门的时候，不禁感叹时间飞逝，但凡沈巨华少喝些酒，日子也不至于过成今天这样。
回到前厅的时候，邱辞已经坐在了刚刚他坐过的位置上，邱辞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快点坐过去。
“找你半天，”邱辞打了个哈欠，“这个灯挺催眠啊，看得困死我了。”
“刚我困得差点儿摔下去。”顾宇星拉了拉袖子，这会儿冷得有些冻手，他想把手放进上衣口袋。
“你咋了？”邱辞抓过他的手，“咋包上创可贴了？”
“沈思妍咬的。”顾宇星说。
“卧槽，”邱辞震惊，“妍妍咬的是你啊？严重么？”
“不严重。”顾宇星把手揣兜里，耸了耸肩。
“听说了吗？”邱辞往顾宇星这边挪了挪，“三舅妈给她请了个康复老师，叫什么？贺什么来着？”
“贺扬。”顾宇星说。
“对对对！”邱辞一拍大腿，接着把头伸出去，扫视前厅一周。
“别找了，”顾宇星摸着口袋里的一沓照片，“人搁二楼呢。”
“二楼？那不你房间吗？”邱辞嘀咕着，“以前暑假上二楼玩儿，你就乐意显摆你那块小白板，还整个树枝装老师给我和果宝上课，就你最会装逼。”
“滚。”顾宇星乐了。
“嘿？”邱辞也乐呵呵地，“你说这是什么玄学？现在真住进去个老师！”
“你少没话找话。”顾宇星说。
“现在不就是说废话的时间吗，”邱辞拽了拽顾宇星的胳膊，“听说这老师是牛莉莉介绍过来的，在这住几天了，三舅出事他没少帮衬。”
牛莉莉？顾宇星隔着棺材看了眼对面的沈虹。
沈虹是他大姑，牛莉莉他妈。顾宇星对牛莉莉的印象不太深刻，只记得牛莉莉有一头厚到看不见脑门的棕黄色齐刘海儿，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上外地打工去了。
“三舅三舅妈一直给妍妍凑学费呢，要送特殊学校里去，”邱辞说，“上个月三舅妈想问我家借两万块钱，被我妈婉拒了。”
“这么贵？”顾宇星感叹。
“不够呢，”邱辞叹了口气，“做治疗烧钱，不做治疗难道让她一直这样下去？”
悲哀。
实在悲哀。
沈巨华生前喜欢喝酒，而且没什么赚钱能力。崔淑仪听说在镇上电子厂上班，收入必然也是不高的。
“不过我给了点，”邱辞叹了口气，“三舅他，之前给我打了几通电话，唉……我也是看妍妍实在可怜。”
顾宇星看着眼前的棺材：“你给了多少？”
邱辞打开聊天对话框：“两千。”
“要我还吗？”顾宇星说，“父债子偿。”
“当然不是！我能让你还吗！”邱辞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你带着我，我都挣不到那么多，哪还有闲钱做这种慈善。”
“你嘴也够毒辣的。”顾宇星说。
“话糙理不糙，这年头借谁钱不都是做慈善？”邱辞关了手机，“借出去未必能收回来，三舅这一出事，能指望三舅妈还钱吗？三舅这后事都是大家帮着置办的，到时候三舅妈收的份子都要拿去还帐。”
“邱辞，你故意绕这么大一圈子，”顾宇星眯着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大家对你特客气。”邱辞说。
顾宇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小时候二伯和四叔特别喜欢对他阴阳怪气，但今天完全没有，甚至还对他客气了几句。
“哎！哎！”邱辞叹气，“实话直接和你说了吧，昨晚我和我妈过来，听见二伯和三舅妈他们在厨房后面聊事，计划着怎么问你要钱！”
顾宇星大悟。
难怪他觉得今天所有人都对他和气，崔淑仪更是给了他不少笑脸。
原来是想生财？
邱辞默默把手伸了出来，在膝盖上方比了个数字。
既然需要计划，那么他们想要的这个金额，最低也是以万为单位的。
“五万么？”顾宇星问。
“是啊！五万！五万！这不就是要道德绑架你吗？”邱辞摇头，“亏他们说得出口！五万？你一个学生哪里拿的出来五万？这不是在为难你吗？”
这是在为难他？不，这是明目张胆地问顾家要钱。
顾家的条件一直比沈家要好得多，当年沈巨华是被顾家招女婿进门的。
但是沈巨华婚后拿着顾家给女儿的二十万陪嫁乱做投资，投一个项目搞砸一个项目，赔钱了就借酒消愁，久而久之成了恶性循环。
顾宇星十岁那年，父母离了婚。后十年顾家基本上算是过得顺风顺水，反观沈家兄弟几个，除了表弟邱辞一家，别家基本各有各的鸡零狗碎。
“哥，我就想给你提个醒，”邱辞说，“他们会怎么开口，什么时间冲你开口，我不知道，但是你……千万……别动手。”
“放心。”顾宇星点头，“我有分寸。”
第二天沈巨华出殡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
走在送葬队伍最前面的是崔淑仪和沈思妍。沈思妍大概是没怎么睡醒，一路乖乖撒纸钱，没出什么差错。顾宇星跟在她们娘俩后面，手里捧着沈巨华的遗像。
坟就在离家不远的后山上。
最后封墓的时候，顾宇星许了个愿。
他希望沈巨华下辈子别再喝酒，也别要孩子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雨没再下，但天还是阴沉着，连云也被压得很低。
“这是大自然在为沈叔叔的丧事默哀，希望沈叔叔一路走好！”
顾宇星路过一个圆桌，桌上有个小孩突然来了一句声情并茂的朗诵，全桌人起哄夸她聪明，特别是小孩旁边的老太婆笑得最欢。
顾宇星内心白眼翻了八百个。在别人的丧宴上作诗，没见过这么爱现眼的孩子和家长。
“是星星吧？是不是星星！！”老太婆突然站起身来，直到老太婆说出，“这是巨华的儿子嘛，这么大了，长得真白啊……”的时候，顾宇星才知道这个星星是在叫他。
老太婆走过去一把拉住顾宇星，强制他坐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坐坐满，坐这里吃！”老太婆很是亲切，但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顾宇星如坐针毡。
“一晃眼长这么大了？我是二金家婆婆呀，不记得啦？小时候你还去我店里给你奶奶买豆腐嘞！”
顾宇星尴尬挠头，这么古早的画面，想不起来一点儿。
“阿婆好。”顾宇星笑笑。
“今年多少岁？毕业了没有哇？”阿婆问。
“阿婆！您就别打听了，”一只胳膊搭上顾宇星的肩膀，和顾宇星相视一笑后，邱辞把开着的手机递到阿婆面前，“您看看宇星哥的女朋友漂亮不，我们仨一个学校的。”
“她特烦人，”邱辞带着顾宇星去了另外一桌坐下，脱了帽子开始整理着刘海儿，“看见年轻人就套近乎，随时准备给你介绍对象。”
“我特么都不认识她。”顾宇星说。
“她去年非要给我介绍，”邱辞表情夸张，“我靠，一看那女的照片，感觉有两个我那么宽！”
顾宇星被邱辞说得嘎嘎乐，忍不住笑了：“刚你手机上那女的谁啊？”
“新垣结衣～”邱辞把手机打开，“诺，我女神。”
“宇星，小辞，”二伯手头端着酒盒走到他俩面前，“你俩坐主桌去啊，坐这干嘛，走走走……走。”
到主桌的时候，他俩相互看了一眼。
两人秒懂。
主桌设在院子中央，被周围其他三张桌子包围着，大概是为了等会儿方便发挥。
真是好一场鸿门宴。
午宴的前半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崔淑仪和沈家兄弟几个要么在后厨帮衬，要么穿梭在各桌之间招呼，主桌甚至都没坐上几个人。顾宇星和邱辞只顾着吃。邱辞满嘴念叨着：“管他娘的，吃饱再说，吃饱了才能稳定发挥。”
丧宴临近后半场的时候，崔淑仪和沈家兄弟几个才回了座位上。
崔淑仪端起酒杯，率先把氛围带了起来。
“我们家老沈命薄，就这么突然的走了……”一行泪水突然从她眼角滑落，“后事是沈家的兄弟姐妹，还有村里大伙一块帮着操办的，我崔淑仪，谢谢大家了！”
崔淑仪把杯里的白酒一口闷了，然后领着沈思妍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相比起沈巨华的劳模现任妻女，他的前任妻子就显得特别不近人情了。
顾宇星坐在崔淑仪的正对面。
崔淑仪抬头时，眼睛和鼻头通红，深深的双眼皮成功地把她的眼睛挤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
顾宇星非常不喜欢这种表情，故作可怜兮兮，像电视剧里的绿茶婊。
“宇星呀，”崔淑仪又倒了杯酒，“也谢谢你能来，昨晚妍妍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崔姨，不用。”顾宇星也站了起来，同样倒了杯酒，比崔淑仪的更满，“我干了，您别喝这么猛，当心身体。”
一口下去，顾宇星皱眉。
嗓子眼又苦又辣，鼻腔也被冲得微微发疼。
白酒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不知道沈巨华怎么就对这东西这么上瘾？
“芳姐没来，”崔淑仪皮笑肉不笑，“代我问芳姐好。”
顾宇星没说话，坐了下去。
接着是大姑，二伯，四叔的发言，概括总结了沈巨华生平做过的所有好事，以及死得太早，可怜了崔淑仪成了寡妇，还要带个问题孩子。
邱辞他妈是沈家最小的女儿，她只简短寒暄了几句。
-我妈那一part结束了就代表要开始了！
顾宇星看着手机的微信消息。
-要开始绑架你了。
邱辞打字速度贼快，噼里啪啦的几行就过来了。
-操！这就是鸿门宴
-沈思妍快跳到桌子上啊！！！！
看到这条消息，假装喝果汁的顾宇星差点喷了，他扭过头，看到邱辞把脑门儿抵在桌板上，手速飞快地在键盘上打着字。
-宇星哥，我有点紧张！
-淡定
顾宇星把消息发了过去。
“有些话呢，淑仪她说出口不方便，我呢，就当个代表啊。”二伯的座位也很讲究，只和顾宇星隔了一个位置，他和顾宇星旁边的二伯母换了个座位坐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摞纸。
“宇星，你爸呢，走得突然，什么都来不急安排，”二伯把手上的纸张摊开，“前天晚上啊，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开了个会，现在和你商量一下。”
“是商量吗？你们不是在通知我吗？”顾宇星拿过纸张，“二伯，有什么话您也别绕弯子了吧。”
“你是你爸亲儿子，是我们沈家的亲孙子！哈哈！”二伯的两声笑非常干巴，他指着其中一张纸，“你爸名下的房产和地皮，这里写得清清楚楚！按规矩办事，房和地，你崔姨和你一人一半。”
“地你年轻人用不着，你崔姨呢也顾不上，”大伯伯指着地图，“这块和这块，是你的，租给我们或者其他人种都可以，按月收租金。”
“但是咱们不能光想着好处啊，是不是？”二伯又把下面的纸翻了上来，“你爸需要帮忙，我们亲兄妹几个哪次不是尽心尽力的！！”
顾宇星翻着其他的纸条，还以为憋的大招数，结果就是手写且没有落款的借条，微信聊天记录打印件和几张存折、银行卡余额的复印件。
什么鬼东西，这图他一晚上能p一百张出来。
“总计沈虹4520元，沈国富7600元，沈建设4800元……”顾宇星看着这些复印件和打印件，拳心渐渐出汗了。
“你崔姨不容易，妍妍的治疗费也很高，我们几家人又凑了一万给她，这个钱当我们资助妍妍的，但是你爸这次的后事，酒水，人力物力也算是我们出的。”大姑发话，“我们合计了一下，后事的这些钱你和你崔姨平摊。”
“还有上面你念过的那些欠款！”四叔紧跟其后。
“多少？”顾宇星问。
“五万。”大姑直截了当。
“空口无凭。”顾宇星很淡定。
“哪里无凭啊？”四叔点了根烟，说，“你手上的纸不都是证据！都给你理清楚了！”
“妍妍的治疗费用单呢？还有后事的支出账单，支付宝，微信转账记录都可以，但这些我并没有看到，还希望你们能整理后再备一份，”顾宇星把所有纸张叠好放进口袋，“这些资料我先收齐了，还有关于二伯刚才说的，房子和地，走法律程序，挑个时间。”
“不用！”二伯摆手，“都是一家人......谁家分个家还要走法律......”
“二伯您不知道，其实我爸还欠着我妈钱呢。”顾宇星说。
“都是你亲爹妈，”四叔砸吧着嘴，“什么欠来欠去的。”
“他俩离婚都十年了，”顾宇星站了起来，“沈巨华一直到去年还时不时打扰我妈，要不就是问我要钱，他是我爸，他有困难，我尽可能帮他。”
顾宇星打开手机对话框，把聊天界面展示给桌上的众人：“我还是个没上社会的学生，每次千儿八百的转给他也没仔细算过。”
他滑动着会话框：“他和我妈离婚的这些年，还有没有问我妈要过钱我不知道，我妈也不乐意和我说这些，但是据我所知，自打妍妍出生后，我的抚养费就断了，那时候我也没成年呢？”
“刚才打印纸上，大姑不还截了买种子的四十块钱吗？”顾宇星关了手机，“那当年，沈巨华婚内偷摸卖的那两间我外公留给我妈店面的钱，法院判他退还一半，他也还没还清呢？按照你们这个逻辑——”
顾宇星把目光投向崔淑仪：“崔姨，二伯刚还和我说，不能光盯着好事儿呢，沈家的帐你算得清楚，顾家的帐是不是也要算一算？”
“是啊是啊！”邱辞在后边儿接了一句，“亲兄弟明算账。”
“你个姓邱的闭嘴。”四叔说，“乱和什么稀泥？”
“建设你少说两句。”四婶说。
“谁说邱辞和稀泥？”顾宇星提高音量，“沈巨华上月中才问邱辞借了两千块钱。”
沈晴一脸错愕地看着邱辞：“你怎么没和我提过这事儿啊？！”
顾宇星直视崔淑仪：“这事儿你知道吗？你还欠着你侄子两千块钱，该不会是你赞成沈巨华这么做吧？”
坐在对面的崔淑仪憋红了脸。
“我不知道。”崔淑仪说。
“那现在知道了，”顾宇星说，“崔姨，按照咱们算账的逻辑，他这钱咱们是不是也该一人一半还给他。”
顾宇星在屏幕上点着：“邱辞，我转了你一千，还剩那一千，找你三舅妈。”
紧接着顾宇星目光依次从大姑，二伯，四叔扫过：“邱辞不一定是个例，沈巨华有没有向你们的孩子借钱，你们大可以问问。特别是莉莉姐——”
顾宇星看着崔淑仪：“听说莉莉姐还给妍妍介绍了康复老师？人家这么上心，可别辜负别人的一片好心。”
沈虹瞪了顾宇星一眼，站了起来：“你爸你崔姨不是那种人。”
“是什么人不是我说了算的，”顾宇星提高音量，明显是说给其他三桌的人听，“麻烦大家相互转告，还有在其他家吃席的也都通知一声，沈巨华如果还欠了谁的钱，一并告诉我，我愿意和崔姨一起分担这些债务。”
顾宇星赌了一把。
以他对沈巨华的为人了解，死要面子窝里横儿，他应该不太好意思和村里人张口借太多。
“顾宇星，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四叔咂巴着嘴把烟吐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拿起斟酒器就朝顾宇星那边砸了过去。
“小心！”邱辞抓了一把顾宇星，想把他拉开，结果顾宇星站得笔挺，压根拽不动。
顾宇星没躲，在那东西向他飞过来的瞬间，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
玻璃器皿，虽然个头不大，但很硬。
斟酒器先落到他的额头上，然后弹到地上，碎了。
“砸小孩子干嘛，你疯啦？”沈晴被激怒了，推了沈建设一把，“沈建设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的小辈也砸！”
“狗屁小辈，”四婶指着顾宇星，“他个姓顾的，就不是沈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