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加速》绿壳熊猫

9、第 9 章

　　-那些东西就放你那儿吧。
　　-记得按时涂药
　　贺老师没一会回了过来。
　　“还有这个小包呢，”顾宇星把橘子小包放在手掌心，录着视频，“贺老师你什么时间有空，我拿给你吧。”
　　-要不你给禾雯吧，让她男朋友给我就好。
　　顾宇星看着贺老师发过来的消息。
　　这下好了，贺老师恐怕再也不想见他了。

　　贺扬和房东约了下午两点钟看房，不过房东提前给他打了通电话说自己碰巧下午有事儿，到时候会有其他人代替她过去。
　　挺巧的，新加的这个房东的房子也在海城天街，贺扬没什么顾虑，吃完午饭直接驾车过去了。

　　“你看看怎样，”说话的中年男子面容质朴，嘴角挂着笑容，“我们没把房子签给房屋公司，就是希望租客自己能爱惜点儿。”
　　“挺好。”贺扬看了眼屋内，和那天晚上看到的其他公寓完全不是同种装修风格，这屋子里没过多花里胡哨的物件，重点是硬件家居质量完全吊打对家。
　　贺扬又走回房间拍了拍床板。
　　“放心，结实着呢，”男人说，“不像别家都在网上批的便宜床板。”
　　“是，”贺扬点点头，“价格就两千二是吧？”
　　“是，押一付三，”带看房子的男人回到客厅，“您这边确定了吗？定下来了我就联系一下房东的儿子。”
　　“房东儿子？”贺扬问，“这房到底她的还是他儿子的啊。”
　　“她儿子的，她送给孩子的成年礼物，”男人掏出手机朝上面打着字，“我刚联系了，她说你要确定签的话，她今晚就可以让她儿子过来。”
　　“行啊。”贺扬点着头，目光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成年就能收到父母赠予的这样的礼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这样的运气。
　　“那好，”男人的手继续在手机上戳着，“我这边就和房东确认了，晚一点儿你们直接联系。”

　　等待的时间，贺扬在周边逛了一圈。
　　海城天街的地理位置不错，在市里占地面积最大的区，下了楼就是地铁，对面还有一个大公园。
　　这公园不是平日遛弯散步的那种风格，比起公园，贺扬觉得还是叫花园更合适些。
　　就跟欧式电影里的那种古堡后花园似的。
　　贺扬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逛着，走到花园中央，看见一块绿化丛。
　　绿化植被高度大概到人膝盖以上，大腿以下，每两丛之间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贺扬就那么在树丛里随意走着，走着走着发现自己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了。
　　挺有意思的设计，是个迷宫。
　　他有随手拍照的习惯，于是掏出手机，按下了拍摄按钮。
　　“我打算从学校搬出来了，”贺扬边按着录制按钮边说，“这样你放假过来，可以住在我这边。”
　　“这不是小区吧，”对方发来语音，是很温柔的女声，“你这是在哪儿呢？”
　　“一个花园，”贺扬回复，“就在我准备租的房子周围，到时候你可以过来拍照玩儿。”
　　“好呀，”女生继续说着，“不过我今年得晚几天，我和学姐在外地接了个拍摄，得跟着她拍完。”
　　“知道了，上外地小心点儿，”贺扬对着手机话筒，“钱够么，不够我再给你发点儿。”
　　“不用啦，”女生笑了笑，“这几个月拍了不少单，感觉再加把劲儿，你就不用给我生活费了。”

　　“不是啊妈，”顾宇星站在镜子前，正拿着红霉素药膏往眉毛上面的伤口上挤着，“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把下月生活费给我啊，我做皂还有成本呢，还要投流做推广，又不是卖出去所有的钱都算我的利润。”
　　“就你那皂有什么好操心的，再说之前不是给过你三万吗？”顾芳说，“用完了啊？”
　　“不是啊，”顾宇星说，“那是我替你办事的酬劳啊，而且还被砸了一脑袋，都不够我精神损失费的。”
　　“沈家那边你不用操心，”老妈愤愤道，“我自然会教训他们。”
　　顾宇星哦了一声。
　　“脑袋好了吗就又出去鬼混？你昨晚朋友圈滴滴谁啊？”顾芳在手机那头，语气突然烦躁了起来，“能不能把手机给举起来啊？对着个灯照什么！”
　　“我没穿衣服，”顾宇星看着自己嘴角已经结了痂的口子，拿起盖子把药膏给拧上了，“这刚洗完澡呢，你电话就过来了。”
　　“从小到大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老妈说着，“不和你说废话了，我不管你现在搁哪儿，六点之前给我到公寓。”
　　“干嘛啊！”顾宇星喊了一声，“这星期我不打算回去了，要期末了我复......”
　　“复什么啊，复习啊？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顾芳说着叹了口气，“你隔壁那个房子租出去了，你回去跟人家签个合同。”
　　“啊！”顾宇星撇过头去，在视频前露了半张脸，“我说您这么急呢，放心啊，有钱不赚王八蛋——我这就退房回去。”
　　“你个兔崽子你，”顾芳顿了顿，“脸怎么了啊？”
　　“没事儿，”顾宇星把视频选项给关了，“不说了啊，我现在收拾收拾就过去。”

　　冬季的白天总是很短，短到只是上了趟高架，再抬眼看，窗外就变黑了。
　　司机一脚刹车踩下去的时候，顾宇星正在和评论区吵得火热，不知道哪儿来了一波水军在他视频底下说手工皂是智商税，根本用不着花个百十块钱买一块手工垃圾。
　　“傻逼！”顾宇星喊了一声。
　　司机师傅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这堵车呢，你小子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啊？”
　　“不是，”顾宇星尴尬着冲师傅笑了笑，举起手机，“我骂别人呢，不是说您啊，不好意思。”
　　师傅哦了一声，继续扭过头朝着前方等红灯。
　　海城天街哪儿都好，就是容易堵车。从高架上就开始堵，下了高架准备调头的这段路更是拥堵，碰上今天是周六，正逢下班族下班高峰和不上班出来乱逛族乱逛，调个头得调个二十分钟。
　　“他到了啊？”顾宇星打了通电话给陈叔，“我在摩天广场这儿准备调头，这会儿堵得要死！”
　　顾宇星抬头看着车窗外，除了霓虹灯闪烁，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汽车尾灯。
　　“合同有吧？”陈叔问。
　　“有的，在我手机里存着呢，等会儿到楼下打两份。”顾宇星话刚说完，司机师傅又是一脚刹车，他的头差点砸在副驾的椅背上。
　　“啧，堵死了咧，”司机师傅也抱怨着，“你住海城啊？这一天天堵坏了吧。”
　　“啊，不是，”顾宇星说，“我过去找人。”
　　最烦在车上搭话的司机，聊起恨不得打听人祖上八辈，顾宇星一直用胡说八道来应付这种情况。
　　“找朋友啊？”司机又问。
　　“不啊，”顾宇星颇有兴趣地说，“对象出轨了，我过去捉奸。”
　　这么一说，司机叹了口气，半天憋出一句：“我说你刚怨气那么大呢。”
　　顾宇星嗯了一声，继续看着龟速前进的各车的尾灯。

　　“不说在大厅吗？”顾宇星从楼下打印店印了两份房屋租赁合同和租房须知后，火急火燎进了大厅，结果发现大厅沙发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又一通电话到陈叔那儿。
　　“啊？吃饭？”顾宇星一屁股坐进沙发，“他不是急吗？还去吃饭，这租客什么人啊。”
　　“你自己不看看你晚了多久了，”陈叔电话那头听着有些吵，“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素质挺好。”
　　“人不可貌相，”顾宇星无聊得点着脚，“他一个人住吗？不是什么烂马八糟的吧？跟上个半夜叫|床的那对情侣，给我整出阴影了。”
　　“你就放心吧，”陈叔叹了口气，“我问过了，他说他一个人住。”
　　“好吧，”顾宇星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停下了，“陈叔，你把他微信推我，我自己联系他。”

　　加上那人的微信后，顾宇星乐了。
　　一看就是个小号，甚至没个头像也没个朋友圈，连微信号都是系统自带的。
　　他看着自己的头像也乐了，虽然不至于是空白的，但他这个工作号也是用来加陌生人的。
　　什么原料供应商，互联网小博主，刷|单引|流账号等等，还包括了他的几个现任租客。
　　-签合同上楼发消息
　　顾宇星把消息发了出去。
　　电梯门刚打开，顾宇星脚步一转，啧啧啧，正值晚饭时间，但是他此刻想喝点儿甜的。
　　“鲜柠生打椰，五分糖，正常冰，”顾宇星扫过二维码，“打包谢谢。”
　　“大冷天喝冰水啊？”
　　顾宇星闻声回头。
　　一张极其熟悉的脸，昨晚刚见过。

　　“贺老师？”顾宇星视线落到贺扬那块灰色围巾上时，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儿啊？”
　　“在这儿等人。”贺扬说。
　　“哦。”顾宇星点点头，“对了，那个小包我已经给禾雯了。”
　　“嗯。”贺扬点点头。
　　“你，”顾宇星再次看向贺老师，内心挣扎了几秒，事件已经发酵了一晚，“贺老师你脖子还好么”这样的问候终究没能说出口。
　　“帅哥，帅哥？奶茶好了。”
　　奶茶店员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
　　“哦！”他转身过去拿饮料的时候，贺扬也碰巧转了身，俩人的胳膊撞了一下，力度不轻不重的。
　　顾宇星才想起什么：“贺老师喝什么，我请你。”
　　“不用，”贺扬阻拦，“我刚吃饱。”

　　“脑袋不晕了吧？”贺扬问。
　　“不不不，”顾宇星心头一紧，“你。”
　　“嗯？”贺扬问。
　　“脖子，”顾宇星看着贺扬，“还，好吧？”
　　“留印子了。”贺扬扭头回答道。

　　俩人并排走着，顾宇星住的一号楼靠近马路，从奶茶店步行两分钟左右。
　　也不知道这两分钟怎么就这么漫长，顾宇星和贺扬一会儿是并排的，一会儿又一前一后，快到大厅的时候，又变成了并排。
　　“贺老师，我到了。”顾宇星在大厅门口停下脚步，“我家就在上面，但是今天就不请你上去坐了，我还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贺扬问。
　　顾宇星察觉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
　　“我约人了啊，”顾宇星喝了口饮料，“下回有空，我请贺老师吃饭吧，就当，为昨晚的事儿道歉。”
　　“可以啊，”贺扬点点头，“不过我好奇，你这么神秘，到底约了什么人啊？”
　　贺老师的反问属实意料之外，顾宇星抬起一边眉毛：“约了朋友。”
　　“哦，”贺扬低头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点开微信放到顾宇星面前，“这个朋友吗？”

　　手机屏幕正在顾宇星眼前，他凑近看到了白色对话框里的字。
　　签合同上楼发消息。
　　“下回记得发个标点，”贺扬把头往手机那边偏了偏，“签合同逗号上楼发消息。”
　　顾宇星看了眼贺扬，叼着吸管笑了一声：“靠，真是你。”
　　“走吧。”贺扬偏了偏头。

　　“我替你扫。”顾宇星把二维码打开，在闸机通道前扫了一下，“贺老师，过。”
　　贺扬在电梯前等着后边儿过闸机的顾宇星。
　　“等我们牵了合同，我把软件链接发你，你下个app就行了。”顾宇星进了电梯，按了15楼。
　　“海城安保还是不错的，”顾宇星看着贺扬，“不过外卖什么的，疫情之后不让送上来了，要自己下去拿，挺麻烦的呢。”
　　贺扬笑了笑。
　　顾宇星也没再说话，尽管电梯里人挺多的，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和贺扬之间的那股尴尬。

　　“1506，”顾宇星指着门牌，“你租的这儿吧，那什么……”
　　贺扬停在1506门口：“不签合同吗？”
　　“你那房子没缴电费，没暖气，冷，”顾宇星走到1507，在密码锁上输了密码，“贺老师，到我家坐一会儿吧。”

　　顾宇星的房间很香。
　　扑鼻而来的香。
　　这是贺扬对顾宇星房间的第一映像。
　　顾宇星开了灯，屋内亮堂了后，贺扬才发现屋内是真的非常的——
　　乱。
　　视线所到之处的乱和鼻腔里充斥的好闻味道简直不像是一个空间同时出现的。

　　“我平时学校和家里两边住，”顾宇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贺老师应该能穿吧？”
　　贺扬接过那双粉色的绒绒拖鞋，是派大星，他又看了眼顾宇星脚上的海绵宝宝：“这鞋情侣款的？”
　　“不是啊，”顾宇星看着贺扬,又看了眼脚上的拖鞋，“不是啊，就随便买的，柜子里还有章鱼哥的，女码的，我妈的。”
　　贺扬低头笑了笑，脸颊的酒窝又格外明显：“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一小孩儿啊你。”贺扬说着，跟着顾宇星进了客厅。

　　这一片房子的户型全是一模一样的，两居室的LOFT，不过自住的装修比出租的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么一对比，隔壁那间简直像个毛坯。
　　顾宇星绕道沙发边，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了茶包出来。
　　“贺老师，”顾宇星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红茶，绿茶，你喝哪个？白茶黑茶我这儿也有。”
　　贺扬坐在沙发上，一眼看到了顾宇星茶几上的茶盘,一个非常小巧的方形的储水式段泥茶盘，上边儿还雕刻着一副星空睡莲图。
　　“你还喝茶啊？”贺扬问。
　　“喝哪个？”顾宇星问，“快点儿选一个？”
　　“绿茶吧。”贺扬指着桌子上的茶具，“你要用这茶具泡吗？”
　　“我不会，”顾宇星走到厨房拿了俩瓷杯，把茶叶倒进杯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没烧水，他在饮水机里加了些纯净水，然后回到沙发边，“那是我外公送的，我不喜欢折腾，就摆着装逼用的。”
　　“摆这儿像个艺术品。”贺扬说。
　　“是啊，”顾宇星把茶盘往面前推了推，“那是他自己刻的，说拿出去要卖两万一个，我觉得我还是别糟蹋了，摆着装饰挺好。”
　　贺扬点点头：“对了，合同。”
　　“你怎么比我还急啊。”顾宇星笑笑，边说边把合同从一旁的纸袋里拿了出来，摊在茶几上，“看看吧，我去给贺老师沏茶。”
　　贺扬接过杯子，他发现顾宇星似乎挺喜欢海绵宝宝，两只杯子也是同系列的。
　　“谢谢了，”贺扬举着杯子，又看了眼顾宇星的，“你喝白水啊，早知道我也喝白水了。”
　　“啊？”顾宇星顿了顿，“你要是不喝茶，我给你换成白水吧。”
　　“不用，”贺扬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哦，对了，你身份证带了吗？”顾宇星说，“我得拍个照片存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