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响浪漫登场》麟邱

3、转班生宋景言

　　高二六班的教室，像个被顽童摇晃的蜂巢，喧嚣声震耳欲聋。阳光从斑驳的窗户洒进来，在课桌上投下一片片光影，却也驱散不了这股嘈杂带来的烦躁。

　　江霞顺着宋景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神色，用一贯温和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徐知年，你旁边正好有空位，让宋景言同学坐那儿吧。”

　　徐知年咬下唇，牙齿几乎要嵌入那粉嫩的肌肤里，他的内心就像被一场暴风雨席卷，一万个不情愿在心头翻涌。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微微点头，动作小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带着一丝无奈与不甘。

　　宋景言拖着修长的身形，不紧不慢地穿过走道，每一秒都沉稳有力，像是在丈量这这个新环境。他在徐知年身旁缓缓坐下，轻轻将书包搁在桌上，那动作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随后他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又见面了。”

　　徐知年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别过头去，小声嘟囔着：“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更没想到你会转班。”他心里暗自叫苦，今天真是造了孽。

　　徐知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把椅子往里挪了挪，动作中带着几分抗拒与排斥，随后又将桌肚里塞的满满当当的书籍一股脑搬到桌一角，试图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些书大多是专业参考书密密麻麻的笔记，杂乱无章地摊开在他面前，就像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就在这时，江霞刚好被隔壁班主任叫了出去。老师前脚刚迈出教室门，教室里的喧闹声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的一下炸开了。而新同学宋景言，自然地成了大家热闹议论的焦点。

　　徐知年听着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子钻进，心烦意乱，胸口也像被一块巨石死死压着，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随手抽出一本书垫在桌上，整个人无力地俯身趴下，满心期待着能暂时逃离这让人窒息的喧嚣。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头疼、胸闷的不适感越来越频繁，像个甩不掉的恶魔，时刻纠缠着他。

　　刚闭上眼睛，试图享受片刻的宁静，桌面就被人轻轻拍了几下。徐知年疲惫地抬起头，重新扶好滑落的眼镜，动作迟缓，眼神里满是倦意。他抬手抹了抹眼角，待视线逐渐清晰，看清眼前的人，语气冷淡得像冬日里的寒风：”言澈”。

　　言澈手捏着一张崭新的白纸，纸张在他指尖微微颤动，他若有所思地凝视了片刻，随后递给徐知年：“这是班长刚发下来的名单，从今天起我们组就要来一位新成员了。”说着，他还抓了抓头发，一脸苦笑，“你这书堆得也太夸张了吧！都快把你整个人给淹没了。”

　　“桌子里放不下了。”

　　徐知年接过纸张，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名字，却在最后一个名字后的括号处停顿。他用指尖轻轻点着那片空白，抬眼看着言澈，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这个括号是填什么？”

　　“下个月的音乐联赛啊！”言澈故意拖长音调，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活像个被生活压垮的小老头“这里填你们考试演唱的曲目。这可是个让人头疼到爆炸的事儿。”

　　徐知年对音乐联赛没什么具体概念，只模糊感得和平时的集训差不多，不过时间肯定更紧凑。但他心底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暗藏玄机。

　　他拿起笔，在纸张上认真写下曲目名称，一笔一划，写得极为专注。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言澈已经将表格递给了旁边的人。那一刻，徐知年的思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刚才与言澈的对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言澈，”他压低声音，像是生怕被人听见，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你刚才说的新成员……是谁啊？”

　　言澈微微侧头，朝着旁边正在专注写字的男生努力努嘴，动作极为隐蔽：“就是他了，云老师安排过来的。看样子是个挺低调的人，希望不要给咱们组惹麻烦。”

　　“什么？”徐知年双手瞬间比划起拒绝的手势，动作夸张得有些滑稽，“我们这组不加人了，我坚决拒收。”

　　旁边认真写字的男生，也就是宋景言，似乎被他的动作逗乐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原本两人一组的配置，突然多出一个人，确实让人头疼不已。

　　按照比赛规则，只能两人一组上台表演，现在多出来的人只能单独表演，而徐知年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额外名额十有八九会落到自己头上。

　　“年纪第一，这哥们儿能处！”言澈压低声音，凑到徐知年耳边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佩服与调侃。

　　徐知年思绪飘回到早上，在音乐教室外听到的对话：“不处！我记得女生那边好像也缺一个人……”

　　“女生那都是两个人一组。”言澈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

　　徐知年沉默了，眉头紧锁，心里实在想不通，一个年级第一放着好好的尖子班不待，转来这艺术班学什么音乐。更何况艺术班的教学进度本来就比尖子班慢的多，还要加上集训，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正思索间，桌肚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徐知年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一颤，赶紧低头查看。屏幕上闪烁着数十条未读消息提示，像一双双闪烁的眼睛，透着诡异。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解锁屏幕，上百条未读消息赫然出现在眼前。其中一条附带的图片，让他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紧——图片中，陈夏站在厨房里，手里握着一把刀，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发信人的目的不言而喻，但徐知年对此早己习以为常，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让他久久难以平静。他迅速将手机塞回桌肚渡深处，动作慌乱，像是在躲避什么，随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教室里难得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静谧，静得有些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徐知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这种直觉早已融入他的本能——每当气氛变得如此凝重，老师多半已经回教室了。

　　徐知年轻轻抬起头，动作小心翼翼，目光下意识地扫向讲台。台上空无一人，可同学们端正坐姿、埋头写字，连一贯散散漫的艺术班此刻也难得这般规整，像被拖了定身咒。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翻书声，“哗啦”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徐知年，你在这儿做什么？这么多书堆着，是打算在这搭个帐篷住下吗？”

　　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徐知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被高高的书堆挡住视线，只能用余光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见状不妙，他干脆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装样子，心里默默祈祷对方赶紧离开。

　　直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徐知年才悄悄抬头，恰好江霞正优雅地走向讲台。江霞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响亮：“首先呢，我先讲几个事情……她顿了顿，目光如探照灯般环顾四周，落到那些双眼无神的学生身上，“看你们一个个的，我第一天上课就困成这样，昨晚做贼去了？”

　　“还有，徐知年你这书别给我堆这么高，放不桌里放不下地下也放不下？”江霞的目光落在徐知年身上，带着几分责备。徐知年默默不语，又搬了一半书塞回桌肚里。

　　“我先开下班会，就是两周后的音乐联赛，这个很重要，关系到以后你们的升学问题。”江霞眼中满期是期待，“学校给的资源很丰富，冠军团队不仅有奖金，还能获得专业音乐制作人指导。“同学们瞬间兴奋起来，交头接耳讨论着。

　　言澈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身体前倾，大声道：“老师，这次比赛的评委都有谁啊？”

　　江霞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都是业内大拿，具体名单下周公布。不可以透露，有位评委对古典造诣极高，打分那叫一个严苛。

　　徐知年心中一紧，自己选的流行歌目，在这样一位评委面前，恐怕很难拿到高分。

　　“还有，”江霞话锋一转，看向宋景言，“班上来了位新的同学，就不在做介绍了，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和宋景言同学互相学习。”

　　宋景言没太多表示，只是冷着长不爱说话的脸，那深邃的眼眸里，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徐知年正走着神，凑巧从旁边掉了长条，纸条被着的很小，还剩下深深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他打开纸条，上面写下“流行歌曲换成戏腔合歌？”中间还隔了一行“——宋景言”字迹不大不小，工整又有笔锋。

　　“另外，这次联赛后，学校会组织一次音乐交流活动，和隔壁几个学校一起，表现出色的同学能直接获得交流名额。”江霞补充道。

　　言澈坐徐知年前桌，言澈兴奋地推推徐知年，“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去交流，以后升学履历都漂亮。”

　　徐知年勉强挤出一丝笑，此刻他满心的烦躁，学校的联赛不到两周，曲目还没定，家里那两人又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把玩着手里的纸条，不经意间撕开了一点。徐知年这才想起来手中的纸条还没回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回什么，写了大半天，才写了三个字“再看吧。”随即原模原样折好，轻轻戳了宋景言，放在他桌沿。

　　这一套动作下来十分滑稽，徐知年也为自己是小学生般的主动感到社死。

　　教室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吵闹的环境很难让人安心。可宋景言却截然不同，他能安心的看着让人难以理解数学，徐知年也暗自表示佩服，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江霞还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联赛的种种细节，徐知年的心思却被宋景言递来的纸条完全勾住。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纸条的边缘，眼神游离，对江霞后续的话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突然，教室门被猛地一推开，一阵风裹挟着指环传单飘了进来，在教室里打着旋儿。

　　同学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原本就不算安静的教室，此刻便是响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江霞皱了皱眉头，提高音量说道：“都别分心，继续听我说。这次联赛评分标准很严格，从演唱技巧到情感表达，每一项都不容有失。”

　　就在徐知年听的不耐烦了，加上头痛愈发严重，他用着手指不停敲击在桌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宣泄着内心的烦躁。江霞的声音如雷般响起：“徐知年班上就属你最不认真，我说了多少遍，这很正要！”

　　江霞这么一吼，班上的同学都投来异样的目光，不少人还在小声阴阳怪气地议论。

　　徐知年敲桌子的手一顿，瞬间尴尬抓了抓头发，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言澈偷偷回头，给了徐知年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用口型说道：“淡定，淡定。”

　　徐知年皱眉苦笑，随即堆了面前的言澈一把说道：“你还是快转过去吧。”

　　他强忍着头痛与烦躁，半听不听地坐的端正，心里却盘算着，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徐知年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的头痛愈发严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有一把小锤子在敲打。周围同学的笑容也成了噪音，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浑浑噩噩的抬起头，习惯性的把脑袋转向一边，也刚好对上宋景言的视线，徐知年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成了自己的同桌。

　　“同学，我想和你谈谈。”宋景言开口说道，声音低沉有力，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