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未歇》马小六

32、第三十二章

　　周末的时候戚唯宇果然选了一家高档餐厅，顾硕石欣然赴约，一家三口就跟在戚唯宇家吃饭一样，没有任何的不自在，唯有两样不同，戚唯宇和顾硕石的关系，戚妈看顾硕石比以前更有温度的眼神，顾硕石总结了一下这大概就是丈母娘看姑爷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顾硕石一再重申他是姑爷的家庭地位，戚唯宇根本没反驳，他家小鼠开心就好，过过嘴瘾有什么不行的！戚妈看两个人有说有笑，顾硕石还时不时的拉她站在自己阵营，一起“欺负”戚唯宇。戚妈脸上挂着笑训戚唯宇，“石头说的对，这都落雪了，不能吃那么多寒凉的东西！石头你不知道，之前小宇还往家里搬了一箱冰激凌！”

　　顾硕石根本没站出来承认那冰激凌的主人是自己，而是继续拱火，“何止啊阿姨，他还在他朋友店里存了好几箱呢！”

　　戚妈数落戚唯宇这么大人没个节制，戚唯宇就咬着下唇冲顾硕石邪笑，戚唯宇一边听戚妈说他，一边给顾硕石发了条微信，“看我怎么收拾你！”

　　戚唯宇是小看顾硕石了，哪成想顾硕石会忽然抬起电话给戚妈看，“阿姨，你看宇哥威胁我！”

　　戚妈看着坐在面前的一对人，摇头叹了口气，不是无奈，不是生气，而是看见两个人这么甜蜜的欣慰。这几年戚唯宇就像一杯微温的白开水，戚妈知道戚唯宇的性子是那样的，可也太孤单了，戚妈觉得是自己把戚唯宇的热情给磨没了，如今那杯水在升温，还有了甜味。至于顾硕石从戚妈初见的萎靡不振到现在整个人好像都透着光亮，戚妈就觉得，那两个少了一块拼图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最后一块，开始完整了。

　　戚妈突然抓住戚唯宇的手，把他交到顾硕石的掌心，“孩子，谢谢你。”

　　顾硕石看着戚唯宇修长的指头，手腕一转与戚唯宇十指相扣，“阿姨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好，好！”戚妈笑得很开心。

　　见顾硕石定定的与自己回视，戚唯宇忍不住摩挲着顾硕石的拇指：顾硕石，谢谢你。谢谢你的承诺，谢谢你开始喜欢我。

　　林海市第一场雪下的很大，只是温度没有那么低，雪落下没一会儿便化成了水，给交通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以至于提车的侍应生半天都没回来。

　　“石头，你陪妈进去坐会儿吧，别再感冒了。”

　　“嗯。”顾硕石转身搀着戚妈往回走，对戚唯宇省略了“妈”前面的代词没有任何的不适，戚唯宇就笑，他也不知道为啥，最近这嘴角总是不听话，动不动就翘上去，压都压不住。

　　顾硕石本来想陪戚妈在门口等一会儿，可是来回开门走人，外面的风便跟了进来，顾硕石见戚唯宇依旧持伞在门口等着，便让戚妈去大厅的沙发上歇着，戚妈摆摆手，“石头啊，这卫生间在哪，刚才水喝多了，阿姨想去一趟。”

　　顾硕石问了前台，陪着戚妈去卫生间，见戚妈进门还不忘嘱咐，“阿姨您小心点，我在门口等您。”

　　“哎，好！”

　　顾硕石百无聊赖的站在洗手台旁边，挎着戚妈的包玩大拇指，突然男厕的门重响了一声，然后一个人就扶着另一个快要醉倒的人撞了出来，显然清醒的那位招架不住对方的体重，里倒歪斜差点被绊摔在地。

　　“嗨！哥们，帮个忙呗，谢谢啊！”那人见顾硕石站在门口，忙不迭的求助。举手之劳而已，顾硕石便走了过去，掺起醉鬼的另一边身子，结果醉鬼突然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过来，直接把顾硕石撞在了门上。顾硕石没有防备，拎在手里的包一下脱了手，里面的小零碎滚了一地。

　　“哎呀，真不好意思啊！”那喊顾硕石帮忙的人赶紧道歉。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顾硕石赶紧捡东西，还没等把东西捡完，就被人一把拉住胳膊顶在了墙上，顾硕石还没反应过来，那醉鬼便缠了上来，按着顾硕石的后脑扣上了顾硕石的嘴唇，而这一幕全全落在了开门出来的戚妈眼里！

　　她儿子是个弯的，她接受也理解，但是这么直面戚妈有点无措，更何况亲她儿媳妇的人还不是她儿子！顾硕石一把推倒醉鬼，厌恶的在唇上擦了一下，低头捡起戚妈摔在地上的手机，拉着戚妈要往外走，可是那醉鬼却一把抱住他，“石头，石头别走！”

　　易天是真拿顾硕石没办法，顾硕石已经拉黑他不下十个号码，送的东西也不接，易天又不敢去堵他，今天实在是想顾硕石想得心都跟着疼，才暗搓搓的一路尾随，然后便看见了阖家团圆一家亲的场面，看着顾硕石和戚唯宇十指相扣的坐在一起，易天一口气闷了一瓶酒。

　　人家餐桌上母慈子孝，情人恩爱，易天这面便是苦辣非常，等司机上来的时候易天已经摊在桌子上了。司机费了半天劲才把人搀到一楼，还没等出门，易天就一个劲儿的打嗝，司机赶紧拉着人去卫生间。司机哪成想他家老板出来就捞着个人亲了过去！司机本想上前扶住被推了个踉跄的易天，却不想他老板直接抱着对方哭了起来。

　　“放手！”顾硕石拉着戚妈不好用力，挣扎了几下非但没甩脱，反倒让易天的体重压得踉跄了几步，一下撞在了洗手台上，“你有病啊！阿姨你站远点，别让醉鬼伤到。”

　　“赶紧给小宇打电话！”戚妈慌忙道。可包在顾硕石手里，手机正在里面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顾硕石完全没精力去管顾。

　　“你他妈有完没完！”顾硕石是真急眼了，他一贯都是非到必要绝不爆粗！

　　“我错了，我错了，我把我一辈子赔给你行不行，你再看看我吧，别跟戚唯宇在一起，别不要我，石头我求求你了。跟我回去，求你了，没有你我快疯了！”易天八爪鱼似的缠着顾硕石，死活不肯撒手。

　　于是打了戚妈和顾硕石电话都被拒接的戚唯宇，就看见自己家小鼠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一边推挤着身上的人，一边喊着，“宇哥，你听我说！”

　　戚唯宇快步上前，使劲扯着易天的脖领子把人扔给了司机，看着还挣扎着要跟自己比划的易天扔了句，“早寻思什么去了？！”然后一把拉过自己妈，一手抱过自己男朋友走了。

　　“妈，今天路滑，就不折腾了，晚上让石头在家住了。”

　　“嗯。”戚妈随口应着，明显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释过来。

　　当着戚妈的面顾硕石也没法解释，就紧张的盯着戚唯宇，戚唯宇看他那样子又好笑又心疼，抬手帮顾硕石扯过安全带一边帮他系，一边低声问他，“伤到了吗？”

　　顾硕石摇头。

　　“那吓到了吗？”

　　顾硕石摇头，又点头，皱了一下眉毛又摇头。

　　戚唯宇揉了揉顾硕石的头发，笑道，“咱们回家。”

　　顾硕石乱摇脑袋，戚唯宇心里却不乱，他知道第一次摇头顾硕石是想说，他没被易天吓到，接着又点头大概是因为被自己看见了，他家小鼠吃不准自己的态度，然后又怕自己以为他被易天惊到了担心又赶紧摇头。与之前的带搭不理，被顾硕石装在心里，被顾硕石在意着，戚唯宇真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里。

　　回到戚唯宇家，两个人刚关上门，顾硕石就想张口解释，可是戚唯宇却没那个闲心，抱着顾硕石就开亲，一边亲一边低喃，“乖，我妈在，我不会做到最后的。”

　　顾硕石偷了口喘息的时机，“戚唯宇，刚才在酒店……”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但是你要是现在还说，我就生气了，石头，亲我……”

　　顾硕石迎着戚唯宇的唇，即便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还是控制不住动情的重喘。戚唯宇，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顾硕石的人。

　　戚唯宇说话算话，把人抱到卫生间黏着缠绵了好一会儿，即便自己都要憋炸了，最后也没把人怎么样。一来确实如他所言，他妈就在对面房间，俩人声音太大不好；二来，顾硕石并不主动，自从那天脑袋短路想拿自己谢谢戚唯宇之后，这些日子都是戚唯宇拽着人亲昵，顾硕石绝对是动口不动手。戚唯宇就觉得应该再等等，等顾硕石爱上他。

　　转天，戚唯宇送顾硕石回家换衣服，在车上问顾硕石要不要拿些备用的放他那，顾硕石眼神空了几秒才回答，“那你给我换个牙刷，我用不惯中毛的，人家比较嫩。”

　　“哦，行。那给你买硬毛的！嘶！”戚唯宇的腰上就被顾硕石拧了一把，“知道了知道了，软毛的，别闹，开车呢。”

　　车刚挺稳，顾硕石便推门下去，戚唯宇赶紧问，“用不用我上去帮忙？”

　　“我又不是搬家？你把车调头吧，在车里等我。”

　　“好。”

　　戚唯宇刚把车调好，顾硕石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宇哥，要不你上来一趟？”

　　戚唯宇笑了一声，“知道了。”

　　只不过戚唯宇没想到，顾硕石叫他上来是因为易天。

　　易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总之现在正满脸绯红的坐在顾硕石家门前。顾硕石拧着眉毛看萎在地上的人，一个劲儿的头疼，还有没有完！“先送医院吧，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戚唯宇“嗯”了一声，抬手拉易天，顾硕石见他有点吃力便想帮戚唯宇一下，却不想戚唯宇大声说，“不用！”

　　顾硕石微怔，戚唯宇也觉得自己失态，赶紧放柔了声音，“我自己来就行。楼道窄，三个人容易摔。”

　　顾硕石心软了，戚唯宇知道。

　　两人一路无话，把易天送去了医院，医生说有些轻微肺炎，最好是住院观察。怎么办？顾硕石把电话打到了晨擎在林海市的分公司，说了几句对面直接挂了电话，确实，一个前台接到“你们老板在医院”的说辞，多半会觉得是诈骗……

　　“他身上没手机吗？”戚唯宇不想让顾硕石留在这里。

　　“没有。”顾硕石也很无奈，他今天若是什么也不管，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医院也没法，大不了报警让警察处理。可以后呢？易天若是时不时的弄这么一出，他还得没完没了的当老妈子？！易天这人又轴又强势，顾硕石知道，若不是易天真想明白了放手，即便不再强硬的逼迫他，这般软磨硬泡也够他受的。一次两次戚唯宇不介意，次数若是多了呢？！顾硕石不想在他和戚唯宇之间埋设隐患。

　　“算了，我找人来吧。”顾硕石知道，只有陈申能搂得住易天的脾气。

　　陈申接到顾硕石的电话既惊又喜，可没说三两句，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行啊，这次没把顾硕石折腾进医院，把自己折腾进去了！“我看一下机票……下午两点有，五点落地，那辛苦你白天照顾他一下。”

　　“申哥，我白天还有工……”

　　“石头，别人我不放心！万一输液没看住，打空气打死了，你让我怎么跟易古晨交待，好了不说了，我准备一下。”

　　戚唯宇长长出了口气，这个叫陈申的不是说，不掺和他们的事情吗，这不是明摆着助攻！戚唯宇长长出了一口气，“那我留下来照顾他。”

　　闹呢？“今天不是宣传部的要去？”看戚唯宇直咬牙顾硕石只能放柔了声音劝，“行了，都快十点了，你赶紧去台里吧。正好今天不是我上播，我点好外卖在我家等你，好不？想吃啥？嗯……”

　　戚唯宇调整了一下情绪，终于笑了一下，抱着顾硕石的肩膀问他，“吃你行不行？！”

　　顾硕石睨着戚唯宇，“理想挺远大啊！”

　　“不行吗？”戚唯宇回视着顾硕石。

　　“那能不能我先吃你啊？”顾硕石挑眉问戚唯宇。

　　戚唯宇没说话，盯着顾硕石的眼睛看了一会笑道，“好啊！”

　　易天醒的时候顾硕石刚叫了护士来换药，护士叮嘱他，新换的药刺激血管，每分钟不能超过三十滴，顾硕石正专注的盯着滴管数数，腰上突然一紧，易天手脚无力，却拼了命的抓着顾硕石的衣摆，嘴巴张合了几次才沙哑的喊了句石头，然后眼泪便溢了出来。

　　顾硕石哪见过这般脆弱的易天，要说没有冲击是不可能的，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回神之后慌忙退了两步转身就走，可还没等他开门，身后便是“砰”的一声，易天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哭着喊他。顾硕石的手攥握了几下，终是回头把人从地上弄回了床上，看着强行拽脱的针头在易天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顾硕石觉得眼睛有点疼。

　　见顾硕石还要走，易天便抱着人不撒手，他烧还没退浑身滚烫根本没力气，顾硕石却没了昨天的气势，抬起的手试了几次都没能落下，只能厉声说，“我去叫护士！你抱着我，我怎么去？！”

　　顾硕石跟在护士身后进门，即便他不看易天，他也知道易天全程都目不错珠的盯着他。护士给重新扎了针，嘱咐道，“多给患者喝点水有助于退烧，可以吃些清淡的东西补充体力。”

　　“好的，谢谢您。”顾硕石送走了护士，转身走到易天身边，易天满眼期待的看着顾硕石，顾硕石的态度软化了，那个关心他爱着他的顾硕石怎么会轻易消失呢？易天有满腔的话想跟顾硕石说，可顾硕石却又给他泼了一桶凉水。顾硕石拿出手机，“给你下属打电话，让他们来照顾你，晚上申哥会来。”

　　顾硕石看着易天的眼神从期翼到失望中间都没有缓冲，那种颓然让人的心都跟着一抖，易天偏过头用哑得听不出来的声音说，“不打，你要不想管我就走吧。”

　　顾硕石收了手机，真就转身走了。易天坐在床上缓了十分钟，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泪，抹了几把却越抹越多，他不想待在医院，易天想回酒店，虽然那里也是冰冷可起码还能遮住他的难堪，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怜。易天一把拽下针头，颤颤巍巍的下床，挪到椅子上穿衣服。

　　门被推开，他就是这样红着一对眼睛，裤子脱了一半跟开门的顾硕石对视，顾硕石看着孤零零挂在床头的输液瓶，药液已经顺着滴管稀稀拉拉淌了一地，“你他妈……”

　　顾硕石放下刚从楼下买上来的热椰奶，几步走了过来，“你当人家医护闲呢，能不能不给人家添麻烦！”

　　“我以为你走了……”易天就那么一条腿穿着，一条腿脱着，冷得打了一个寒颤，咳咳的咳嗽起来。

　　“赶紧穿上，别冻死你！”

　　“哦。”易天磨磨唧唧的穿了半天，站起来喘了两口气才把裤子提上。

　　顾硕石看他那带死不活的样，没好气的说，“赶紧上床上躺着去。”

　　易天重喘了几下，“石头，我有点晕，你能不能……”

　　顾硕石翻了个白眼，伸手搀着易天往床边走，哪想刚到床边易天便踩在药液上一个趔趄，直接把顾硕石压在了床上，“你他妈……”

　　易天压在顾硕石身上一动不动，滚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顾硕石颈侧，顾硕石骂人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易天？易天！”

　　易天梦呓般“嗯”了一声，“冷……”

　　顾硕石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起身把易天裹好，赶紧去叫医生。这么折腾一溜，直到下午三点易天才醒，期间顾硕石接了戚唯宇好几个电话，虽然态度一如往常，可戚唯宇就是觉得顾硕石的声线里少了些情绪。戚唯宇心里焦躁，可是却脱不开身，只能一个劲儿的嘱咐顾硕石，自己吃些东西。

　　顾硕石嗯嗯的应着，又问戚唯宇晚上想吃什么，中餐、西餐、快餐，直到戚唯宇选了顾硕石爱吃的麻辣火锅，顾硕石才挂了电话。顾硕石看看手里的皮蛋瘦肉粥！叹了口气，他怎么还记着易天生病的时候喜欢吃这口，人的习惯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