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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玉容、玉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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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里,沈忻州变得愈发忙碌起来,我深知若是要笼络朝臣需要一定手段并且耗费巨大的精力,纵使有我手中那些大臣的把柄,也仍旧需要时间。
他近来对我也愈发热切,许是这二十几年里憋得太过厉害,如何都难以满足,若非我身体的缘故并且他事务繁忙,想必他是要日日与我缠绵。
很快,我便诊出了身孕,沈忻州欣喜异常,对我百般小心、呵护至极,他的宠妻之名也在京城之中传了开来,并且趁此,他以我有孕为由,将太常寺的高太妃接回了王府。
高太妃一朝回京,自然震惊朝野,毕竟当年的她十分聪明、极有手段,母家在朝中也颇有权势,如今依旧有不少人为其旧部,愿意听命于她。
我怀有身孕之事,也传入了皇城后宫之中,不过一日,赵鸳鸳便派人前来请我入宫一聚。
我心中不由得唏嘘不已,不久前我便听闻她某晚不知何故与沈景川大吵了一架,情绪激动之下不小心摔倒在地,而后身下流出血来,太医匆匆前去诊治,才知她已怀有一个月身孕,一朝不慎,便小产了。
如今听闻我有孕,赵鸳鸳想必也是心中感慨才约我相见,当然,或许也并非如此。
前日朝堂上,因为沈景川一直独宠赵鸳鸳一事,加上赵鸳鸳又小产了一次,恐怕想要再次怀上颇有难度,而沈景川登临大宝多年始终没有子嗣,便有大臣提议举办选秀、充盈后宫。
巧的是,那名大臣恰好也是前世我还是皇后时,向沈景川提议广招后妃之人,而沈景川正因赵鸳鸳小产之事心中有气无处宣泄,加上长久吸入我送给赵鸳鸳的熏香,本便容易暴怒的他当场怒骂那名大臣,并提及当年之事。
“若非当初你进献谗言,朕又怎会纳那么多妃子,继而与皇后离心!当年皇后离世,你万死莫赎!”
沈景川约莫是真的疯癫了,前世我的死,分明是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他却借此将愤怒宣泄给旁人。
前日的朝会上,控制不住情绪的沈景川将当朝大臣全都训斥了一番,接着便是当场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满朝文武惊慌失措、急传太医。
我没有想太多,坐着马车便去了玉容宫,很快便见到了一脸柔弱、脸色尚是有些苍白的赵鸳鸳,许是因为小产以及沈景川忽然晕倒之事,她明显憔悴了许多,见到我时十分欣喜,上前挽起我的手说是许久不见了。
我笑着问了几句她的近况,接着问她身体如今如何了。
“这些时日里整日休息、吃药,已好了许久。”赵鸳鸳眉间难掩疲惫之色,但接着便是露出伤心的神情,掩面垂泪,“呜呜,只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你别难过,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我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迟疑着问她,“我听闻不久你与皇上闹了一次,孩子没了,可是因这个缘故?”
赵鸳鸳一边落泪,一边点头,“我虽然知晓那并非皇上的错,他与我一样,当时并不知晓我已有身孕,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怨他。”
她许是真的怨着沈景川,听闻这些时日里一直称病不愿接见圣驾,自然也无法侍寝。
我没有想到她会这般伤心,我原以为她是不愿怀上沈景川的孩子的,只是见她这般垂泪,又想起来玉容宫的路上听到的那些传言,说是赵鸳鸳与沈景川的关系本已渐渐缓和不少,并且愈发亲密,白日里经常能看到二人同行、相谈甚欢之景,但偏偏因这小产一事,又生出嫌隙来。
“你与皇上两情相悦,子嗣迟早都是会再有的。”
我假意感叹,想要试探一二,却是不料赵鸳鸳难得羞涩了起来,她松了我的手,小意温柔地攥紧手帕,听到我口中的‘两情相悦’四字时,她面上掠过一丝绯红,我见状,便大抵是明白了。
后宫佳丽三千,沈景川却独宠赵鸳鸳一人,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尽往她宫里送,并且每日相伴,加上沈景川惯会说些情话,换做是谁能不心动呢?更何况赵鸳鸳本便是一介孤女,得此恩宠,纵起初心有所属,但日积月累难免动容,芳心许给他人也属实正常。
她毕竟也是一个正值芳龄、对情爱怀揣向往的女子啊!
只是难怪得知我有孕,赵鸳鸳并未表露出多少醋意,想来是比起对她不闻不问的沈忻州,她如今更加心悦于沈景川了。
我心中感慨,面上笑意不减,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赵鸳鸳面色娇嗔,转过身来与我对话,面上羞怯,轻声嘟囔着向我诉说烦恼。
“皇上待我万般好,只是奇怪的是…”赵鸳鸳顿了一顿,犹豫之下还是在我耳边说道:“每每夜晚情至深处,他便用一些奇怪的称呼唤我。”
我一愣,“什么称呼?”
“譬如…容姐姐、卿卿之类的。”赵鸳鸳脸颊绯红,看上去极不好意思与她人说起自己的闺房之事,只碍于这对于她来说实在烦恼,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倾诉,只好说与我听。
我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笑意愈甚,道:“想来这或许是皇上对娘娘的爱称吧!”
“我自是知道他赐我容嫔的封号,也知卿卿是对亲密之人的称呼,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异,莫非皇上喜欢唤喜欢的人做姐姐吗?”赵鸳鸳疑惑地道。
她应当是不知道我的前世,也就是先皇后的名字,也不知道我与沈景川的些许往事,不然她便不会这般想了。
哪里是沈景川喜欢唤喜欢的人做姐姐,分明是当时他喜欢的人恰好年长他那么一岁,青梅竹马,又关系亲密,自然是要唤做姐姐。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了,他还是忘不掉我啊!
竟是直接将赵鸳鸳当做我的替身。
玉容宫,玉容、玉容,玉取的便是珍惜之意,容指的便是我,这...其实是想要对我说的话吧?
“许是皇上便是有这样的喜好吧。”我在心中冷嘲,面上却是不表。
“或许如此吧……”
赵鸳鸳信以为真,松了口气,比起沈景川喊的其实是别的女子,他有这种奇怪的喜好对于她来说更容易接受,沉默了会儿,她又看向我,不知为何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酸涩,道:“说起来,听闻王妃有了身孕?”
“嗯。”
我点了点头,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眼中有着委屈,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小产之事,便安慰道:“娘娘洪福齐天,又得皇上恩宠,子嗣很快会再有的。”
“我并非是伤心此事,只是觉得…我从前认识的王爷,从不亲近女色,没想到会对王妃例外,王妃这般福气,实在惹人羡慕。”赵鸳鸳一双泪眼汪汪看着我,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感叹与意外。
“娘娘你…”我似乎认识那样的神情,莫非就算她如今更喜欢沈景川,心里还是对沈忻州念念不忘吗?再加上沈忻州以前一直不接受她,而如今的我嫁到王府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这样的反差令她难以接受?
我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假装因为不受宠而分外委屈的样子道:“王爷如今正值壮年,是传宗接代最好的时候,再加上太妃急着抱孙子,便……”
我说这番话便是为了给她一种感觉——我此番受孕不过是沈忻州为了子嗣不得已为之,并非是因为我二人有了感情,往后或许还有请她帮忙的时候,最好不要让她对我产生芥蒂。
“原来如此……”赵鸳鸳沉吟片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后,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柔美的脸上重新露出淡淡笑颜,劝我道:“不过有孕终究是好事,王妃需安心养胎,莫要如我先前那般不小心。”
少女心思总怀春,她的想法实在是太好懂了,对于沈景川卧病在床一事,她似乎并不十分担心。
“多谢娘娘。”我点了点头,转而问她道:“我的事不重要,倒是娘娘,如今皇上生了病,娘娘想必很忧心。”
“太医说了,皇上的病只是一时的,很快便会好的。”赵鸳鸳十分乐观,笑着问起我关于熏香的事,“是了,前些时候王妃送的熏香已经用完了,不知可还有吗?皇上很是喜欢呢!”
我摇摇头,目的已经达成,我可不能留下太多把柄,“那熏香要寻专人制作,需要一定时日,过段时间做好了,我再派人来送给娘娘。”
“如此也好。”赵鸳鸳欢喜应下。
与她再说了些话,在玉容宫中吃过午膳后,我便离开了。
马车即将驶出皇城宫门之际,却被一名太监带着人拦下,我掀帘往外看了一眼,一下子便认出他是沈景川身边伺候的喜公公,说起来,当初还是我将他推荐给沈景川做事的呢,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当年谨小慎微的小太监变成了如今这般声厉内荏的大公公了。
喜公公带着人站于我的车架前,行礼后不卑不亢地挡在马车前。
“王妃请留步,陛下请您前往清宣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