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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侍寝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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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致性子顽固,若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来郡主府想必并非自愿,恐怕是被绑过来的,毕竟我说了,若是遇着长相相当好看的,就算是强抢也要抢回来。
如此一来,也怪不得他虽神色平静,看我的眼里却仿佛有愤恨之意。
“定南王镇守边疆数十载,其威名传遍大燕,广受百姓爱戴,郡主身为王爷遗女,怎可以做出广纳面首这等有辱先父名声之事?”
林深致一面向我行礼,一面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地劝我。
我心中只道阔别多年,如今再见,他也还是这般刚正不阿的性子,脸上笑意更浓。
林深致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胸中更有一腔报国之志,曾是前世我父亲王丞相最为欣赏的学生,甚至于当初若非惨遭巨变,我王家被人污害、满门抄斩,座下门客无一人幸免,恐怕继我父之后当选丞相之位的人便是他了。
当初我的父亲王丞相识林深致,便欣喜地去宫中见我,在我面前大谈其才华横溢,他有意将其收为学生,悉心栽培,欲将来领到皇上面前委以重任,还说让我也见见,我欢喜地答应了。
不久,我便在春花烂漫的季节召见了光风霁月般的林深致。
那时的林深致还是个拘谨的少年郎,在我面前话都说不连贯,我莞尔,便考了他几个题目,没成想他眼光极为独到,一番回答妙语连珠,尽显张扬之色,就连我都是不禁为之感叹。
林深致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将此事告知了父亲,父亲大笑三声,连连说他三生有幸,遇着了像林深致这般出类拔萃的人才,还说什么我如今变成了他第二得意的学生,而林深致则晋升为他最为得意的学生。
说起来,那时的我还曾因此生了父亲的气呢。
念起从前往事,我心悠悠,重新望向林深致,笑容之中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苦楚。
“林公子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听闻你家境贫困,就连温饱之事都要忧心,既然如此,何不随了本郡主的意,入我府中,荣华富贵吃穿不愁呢?”
我此番广纳面首,人人都以为我是为情所伤、为美色所误,但我其实是为了他。
我知其才华,不忍明珠蒙尘,不忍他落魄民间、郁郁不得志,所以想借如今的郡主之位,替他铺路。
当初我父高见,早早便算到皇上要对王家动手,为了让林深致免受牵连,只收他做了半月的学生便将他逐出了相府,这才让他避免了斩首之劫。
我此举,也算是了却前世我故去父亲的一桩意愿。
我说这些话也并非是要折辱他,只因如今坐在龙椅上那位疑心极重,为了避免他多心,如今借由民间谣传,我恰好能用个伤心过度的由头接他入宫,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好生读书,将来得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亦或是……为我王家平冤。
若有一天,当真是达到了那样的目的,想必我也能毫无留恋了。
“我遭遇如何,与郡主无关!”
林深致咬牙,神色忍耐。
我笑了笑,装出一副为美色所误、荒淫无度的样子,调笑说道:“无论如何,既然进了我郡主府,便再也由不得你了!”
……
我夜夜都要留林深致在我闺房之中。
于是乎,我面首无数,却独宠林深致一人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人们都知林深致算得上是大燕之中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说什么我被男色迷惑了心神,夜夜笙歌,当真是恬不知耻!有辱其父名声!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我夜里留林深致在闺房,其实是为了督促他读书。
林深致家境贫寒,即便是生来聪明,若是没有足够的书籍读物堆砌,也很难提高见闻才华,恰好,谢诗行本便是喜读书的性子,郡主府中书籍颇多,我便命人一一将书搬到我的房中,召林深致来看。
林深致原本以为我是要召他侍寝,万般不愿,挣扎之中险些被府中下人打断了腿。
最终,他还是被绑了来。
只不过,在发现我竟是要他读书的时候,他惊愕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我觉得有趣极了,笑得很不拢嘴。
第一天夜里的时候,林深致好多次偷偷望向软榻上陪他一起看书的我,似乎格外不解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碍于面子,他又不愿主动问我,我玩心大起,淡笑着也不解释,就那样让他憋着。
趁着摇曳的灯火,我看他认真看书的侧脸,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虽然外有俗事烦扰,但他一读起书来便爱不释手,从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从今往后,郡主府的书房你随时都可以去,想呆到几时都随你。”我笑道。
林深致听到这话,再次出现错愕的神情,见我一脸笑意,竟是不禁红了脸。
这么一来,他那张清朗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便显得格外惹人起来。
我不禁一愣,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尚是十五岁,如今过了三年时光,他已是十八岁的青年了,听闻在被逐出相府之后一心扑在书里,无论多少闺中小姐对他爱慕连连,他都不曾理会,想必如今还未接触过什么女子。
如此羞涩的模样,倒是与我当年见他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郡主为何……要对林某人这般好?”
林深致原以为我是要他以色侍人讨好我的,如今才察觉到我的心思并非如此,难免感到惊讶。
我笑了笑,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故意骗他道:“我对谢世子爱而不得,原本要借他人化解心中思念,却不想最后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便不想再与其他男子太过亲近,所以便罢了。”
林深致一愣,信以为真,脸上浮现出复杂之色,呢喃着说了一句让人想不通的话。
“没想到郡主也是与我一样,是个可怜人。”
……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林深致也自觉是可怜人,莫非他也同莫尘一样,一厢情愿地爱慕着某个人家的姑娘?只不过凭他的相貌才华,除去家境,哪家的姑娘会不喜欢呢?
我对林深致格外纵容,任他随意进出郡主府,更将手中的宝贝都给了他,对待其他面首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郡主府上上下下都认为我当真是对他痴迷到底。
因着这层缘故,府中其他美貌的男宠一个个都来我跟前撒娇,更有人赌气要疏远于我,好让我回心转意,他们纷纷认为,虽说林深致着实相貌不凡,但他们比起他来又差了多少?
今日一个长相与沈随安有几分相似的男宠,特意找上了我,冷淡的脸上隐有不满。
我记得他叫慕洛河。
春柳曾因他的长相而用一种疑问的眼光看我,只因我曾与她解释我找那么多面首是为了忘了沈随安,但如今却找了个与沈随安容貌相似的男宠,不禁令她怀疑我先前的解释是真是假。
天地可鉴,那当真是误打误撞啊!
我本便并非真的找面首,但为了掩人耳目,干脆看也不看,便将所有搜罗来的美男子留在了府中,所以才不小心留下了慕洛河这个与沈随安相似的人来。
想着这些,我看向找来的慕洛河,面上尴尬,咳了一声,问:“有事吗?”
慕洛河手握拳头,低头不言,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
我真实年纪比他长了许多,本着姐姐的心思,实在是见不得这般少年委屈的景象,不免心软,便问他是否是有什么不满。
“郡主为何夜夜召姓林的侍寝?可否想过被郡主召入府的其他人的感受?”
竟是以姓林的称呼林深致,看来他怨气是真的大啊。
前世我对沈景川一心一意,未曾遇到过有旁人来我跟前吃这明醋的情况,虽然知道我找来的面首其实不过是贪恋如今身为流云郡主的我的地位和权势,对我并非真心,但这番话说出来,我也还是不知该如何应付,一时哑然。
“那……你想如何?”
慕洛河等的便是我这句话,咬咬牙目光哀求,“还请郡主今夜留我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