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加题》敲断键盘

11、11他在追你？

　　被用过的浴室湿淋淋的，地上还放着林扬忘了带走的衣服。

　　何渡将他的衣服用一个袋子包好，然后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换。等他换完出来，周灼已经正坐在沙发上小憩。

　　何渡蹑手蹑脚走过去，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就这么半弓着身子朝周灼的脸盯了好一会儿。

　　这张脸，在何时竟然没了当初的惹人厌……

　　看够了，何渡直起腰，走到床边收拾东西。他将吃剩的紫薯糕重新打包好，踹进了口袋。

　　周灼听见塑料袋摩挲的声音，转醒过来，见何渡已经准备好，领着他出了门。

　　他们来到一楼办了退房，何渡还将林扬的衣服交给老板娘代为转交。

　　走出宾馆大门，周灼轻咳一声，问道：“他在追你？”

　　显然何渡没想到周灼会猜得如此准，微微仰头诧异地看过去，“……呃，不算追。今天的事都是意外。”

　　周灼骑上自行车，拍拍后座，“我信你，而且我刚刚看到了。”

　　何渡眨巴着眼睛，“啊？看到什么？”

　　周灼身体微微前倾，主动接过何渡背上的书包，“在二楼楼梯上，我看见了还没打扫干净的咖啡。”

　　何渡粲然一笑：“嗯。”

　　回周家的路上有不少小坡，按理说载着人骑回家不会像来时那般轻松，可周灼却依旧感觉轻飘飘的，看来，何渡真的太轻了。

　　当自行车沿着小道驶入一扇被花藤缠绕的院子时，后座上的何渡目光瞬间透出几分惊讶。

　　他松开抓着周灼衣服的手，从后座上跳下来，瞪大了眼睛，“这是你家？”

　　“就知道你喜欢。”周灼轻笑，“这些都是我妈妈种的，她非常喜欢月季。”

　　何渡凑近那些娇嫩的花朵，用目光仔细观察着花瓣的脉络。

　　真的好美。

　　以往，在生活里挣扎的他，没法去关心路边的花是什么种类，什么颜色。渐渐地，他就丧失了发现美的眼睛，生活里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黑白色。

　　可今天，一院子的花宛如黑白世界里的一抹红。这种具象的美丽，冲击着他的视网膜，让他无法挪开眼睛……

　　周灼推开里屋的门，朝何渡招手，“何渡，快进来。”

　　“来了。”

　　进了屋，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何渡在朴素温馨的客厅里嗅来嗅去，试图找出那股味道来自哪里。一番努力后寻求无果，正当他准备放弃时，他在厨房找了气味的来源——一盘红彤彤的果酱。

　　何渡不认识，直接端到周灼跟前问：“这是什么？好香。”

　　周灼解释道：“这是玫瑰酱。”

　　何渡捧着盘子诧异道：“玫瑰花做的？好厉害。”

　　“嗯，我妈喜欢下班了就捣鼓这些。”周灼指了指楼上，“要不要去我房间坐坐？有游戏机和试卷，任君选择。”

　　何渡跟着周灼上楼。

　　二楼不大，只有三间房，父母房间、周灼和一间杂物室。杂物室的门敞开着，顺着楼梯上来的何渡，放眼看去，能很清楚地看清屋内的摆设。

　　周灼推开靠楼梯最近的房门，站在门口邀请何渡进去，“我房间不算干净，你将就一下。”

　　屋内只有简单的陈设，一张靠窗的床，床边是张摆满了试卷的书桌，再往右侧看是一片挂衣区，除了简单的T恤和长裤，还有一套跆拳道的白色训练服，训练服的领口挂着一双打结系在一起的拳击手套。

　　何渡收回视线，笑道：“你还挺全能。”

　　“没办法，大城市里的人都很卷，我不过是顺应潮流消磨时光罢了。”周灼耸耸肩，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起来，“马上要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你还会做饭？”何渡又是一惊。

　　“略会。”周灼也不谦虚，眸眼带着自信的笑，“你太瘦了，不如我们中午吃点荤，就当是给你加餐了。”

　　何渡抬手看手腕，睁着眼说瞎话，“还好吧……”

　　“看你的体型……”周灼拖长着调子，盯着何渡上下打量，“一米八的个子还没有一百三十斤，这还不瘦？我一推就倒了。”

　　最后几个字一出口，周灼和何渡同时怔住，各自不知在想什么。

　　何渡轻咳两声率先打破僵局，“行，听你的。要去菜市场买菜吗？”

　　周灼显然还没从语出惊人中缓过来，神色虽然正常，但耳尖却偷偷泛着红色。

　　很快，他调整好神情，说：“不用，水箱里养了两条鲫鱼，冰箱里也还有点菠菜。对了，鲫鱼和菠菜你都吃吧？”

　　何渡摇头，“我不挑食。”

　　这时，周灼调成静音的手机震了两下。

　　周灼划开屏保，几条讯息跳入眼帘。

　　【我们上高铁了。】

　　【好好招待朋友。厨房的玫瑰酱是我出门前特意做的，等他回家的时候，让他带回去。】

　　周灼眼角含着笑回复：【好的。】

　　回了消息后，周灼转身准备往楼下走，“你就在我房间休息，我去楼下煮午饭，煮好了叫你。”

　　何渡叫住周灼，“我帮你。”

　　周灼笑着摆手，“不用，你等着吃就行，如果实在闲着无聊，就去把我书桌消灭两张卷子。”

　　周灼下楼，房间内又迅速安静下来。何渡伸手摸了摸训练服，垂眸许久后，走向书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书桌上的卷子已经叠成了山，何渡脚边还有一堆半米高已经被做完的试卷。

　　周灼真离谱。

　　何渡心底暗叹，取过最上层的一张试卷，开始解题。

　　这些题不比以往学校发的简单，这种难度的题目，很显然是被人专门找来印成卷子给周灼练习的。

　　刷完大半张卷子，何渡看着倒数第二题发愣，题目中解析几何的难度已经远超高中难度。他自认为自己算聪明人，但接触之外的知识，他还是不懂的。

　　周灼真他妈变态。

　　何渡轻骂一声，将卷子折起来塞进口袋，等吃完饭请教周灼。

　　他缓步走下楼，听见厨房处传出热油煎鱼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特意没走近，只是站在楼梯口处，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观察着穿着围裙忙碌的周灼。

　　还别说，这小子除了学习，做饭竟然也是一把好手。这不免让何渡好奇，毕竟人无完人，如此优秀的人的弱点，又会是什么呢？

　　何渡正想得入神，周灼已经把做好的红烧鱼端上了桌。

　　“你下来了啊。”周灼一出厨房就瞥见了楼梯口的何渡，他朝他招招手，把一双筷子递过去，“鱼好了，快来尝尝味道。我也不知道你平时什么口味，就按照平时做的做了，如果觉得淡，我就回个锅。”

　　“白吃白喝的人怎么能对周厨提建议。”何渡讪笑，夹着鱼肉尝了一口，“好像是有点淡……”

　　周灼收回他的筷子，“那你别吃了，我去回个锅。你饿了可以先吃，饭已经好了。我去把菠菜炒出来。”

　　何渡看着又窜进厨房的周灼，心底一暖。自从他妈妈去世后，他从那个总是在小凳子上等吃的那个人，变成了每餐必须事必躬亲。今天，他听着厨房传来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妈妈还在世的时候。

　　很快，菜全部上齐。

　　周灼和何渡坐在方桌对立的两侧，两个一米八的大男生，饭量都不小，三下五除二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饭后，何渡收拾盘子，主动要求洗碗。

　　周灼连忙拦住，“怎么能让客人洗碗，这有违周家家规。”

　　何渡没有松手，反而严肃道：“这岂不是让我白吃白喝？我做人也是有底线的，绝不欠别人。”

　　周灼淡笑，“所以你才会接受做完三十一本习题的要求？”

　　“不然呢？”何渡白了一眼。

　　“那这回我听你的。”周灼也不坚持，拿过一旁的围裙，面对面套上何渡的脖子，然后凑近何渡，双手绕过他的腰间，将他腰后的绳子系好。

　　对方的脸与他相距不过十厘米，实太近了……

　　何渡只觉得气血上涌，急忙撇开脸顷刻低下头，错开彼此的视线。

　　显然这一切都是周灼无意识的动作，他替何渡系好绳子，完全一副没事人样，发觉何渡屏住呼吸脸颊泛红，还一脸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刚吃完有些热。”何渡随口胡诌，边洗盘子边递给周灼擦干，

　　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两人忘到了脑后。

　　收拾好厨房，他们重新回二楼卧室。

　　何渡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起来的试卷，摊开问周灼，“这一题你看看怎么解。”

　　周灼接过试卷扫了眼题干，有些意外：“没想到还有你做不出来的题。”

　　“我等凡人自然和你这种天才是有距离的。”何渡打趣道，“这道题运用的知识超高考大纲了。我平时忙于生计已经够累了，哪有机会接触和时间研究高考范围之外的知识。”

　　周灼拉开椅子坐下，从笔筒里抽出一根圆珠笔，开始解何渡的题。

　　何渡躺在他的床头，就这么侧着脸看他，目光微沉，若有所思。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周灼笔尖唰唰，感受到何渡的灼人的视线，轻笑道。

　　“有啊，白莲花。”

　　周灼噗嗤一乐，“我就当你是在称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