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清祀灵鸾

11、出国

　　果然没多久，旁系家族纷纷来老宅拜年，聚会厅里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沈家老宅热闹非凡，屋里屋外都是人。

　　沈四海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换了套衣服。

　　众人见了纷纷上前恭贺新年。

　　老爷子也笑着示意管家给众家晚辈分发了红包讨个喜庆。

　　"今天刚好大家都在，我有个事情要在这宣布。"沈四海含笑跟众人宣布，转头对坐在门口角落处沙发上的少年道:"岫白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留意到隐在暗处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惊讶于少年的长相实在瑰丽，让人一眼难忘。

　　疑惑于一个陌生的少年居然出现在沈家老宅的聚会中，且看沈四海的样子也相当器重。

　　纷纷揣测着少年的来历。

　　沈岫白顶着来自四面八方探查的视线走上楼梯，站到沈四海身边。

　　他迎上千丝万缕的打量，敏锐的觉察到一抹阴翳的视线混杂着隐在其中。

　　精准的向视线的主人回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狭长的眼睛盯着被周围人围在中间的李斯诺，他看到李斯诺吐着信子一般的恶意在怔住一瞬后顷刻间尽数收回，就像刚刚的都只是幻觉。

　　又优雅淡然的朝着自己抬了下手里的香槟，慢条斯理的勾起了一抹貌似无害得体的假笑。

　　沈四海笑着亲昵的拍了拍沈岫白的肩膀，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李斯诺握着杯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暗地里用力，指尖微微退了血色，另一只手同样因为用力指甲陷进了掌心。

　　身边不知是谁并未察觉，轻轻撞了下他:"我之前听人说你三叔弄回来个私生子，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李斯诺看了那人一眼，见是他表姑家的长子，不置可否状似无奈的笑了笑。

　　那人火速跟周围人交换了个眼神，接着挑挑眉一脸看戏的模样看向沈四海和沈岫白。

　　"世昌前不久刚刚找回幼子，"沈四海说着扫视全场在座所有人:"今天大家借着大家都在，认识一下。"说着他招来沈世昌。

　　沈世昌掩下内心的激动，倨傲的就像曾经意气风发时，看着所有曾在暗地里嘲笑沈家三房的:"这是我的小儿子，父亲刚刚赐名沈岫白。"

　　一时所有人悄然倒抽了一口气，沈世昌心底冷笑，解气玩味的看着他们一个个难以置信又要强壮镇定的嘴脸，眼底深处透着股痛快。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带头轻抚手掌试探着说了声"恭喜"，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尴尬的笑着说恭喜。

　　其中不乏有消息灵通的其实对三房的这个私生子早就略有耳闻，只是这种腌臜事别说是落在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落到那些普通人家也算不得多新鲜事。

　　尤其是刚刚见了少年消瘦寡言的模样，大家心里自是有了计较。

　　权当是三房扒拉扒拉也没个健全人了，沈世昌怕断后才闹回来这么个小东西。

　　虽然少年面相极好，气质莫名说不上的矜贵，可到底出身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蔫头搭脑的在角落呆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什么稀奇，依他们看，不过是三房的垂死挣扎，算不得用。

　　…可刚刚这阵仗就两说了。

　　老爷子亲自公布，听这话里话外又是介绍又是赐名…

　　以沈老爷子的重视程度倒是又让人不得不重新好好审视刚刚的判断。

　　一时间，从最初打量，不屑，玩味和无视，落在少年身上的审视多了层警惕的敌意。

　　"今天也只是让咱们自家人都认识认识，"沈四海接着道:"过两天我会派人送去请柬，到时候对外宴会上我会正式对外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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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年三十家族聚会这一闹，那些有头有脸，消息灵不灵通的自然都知道了沈家三房的这叫大事。

　　消息散布之快远比沈世昌想象中的还要迅猛。

　　正值新年，就着各式各样的聚会不仅三房新添成员的事被传了出去。

　　也不知是谁从哪得知的沈家收权一事也像插了翅膀一般被传的有鼻子有眼沸沸扬扬，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聊的最欢的八卦。

　　不消几日，新年刚过圈子里头果然就接二连三的有人收到了沈家的邀请函。

　　邀请大家二月二赴宴。

　　二月二这日，早就略有耳闻好奇不已的众人，才在宴会上第一次亲眼见到了那位被上流社会讨论了一个新年的主人公。

　　面前的少年肌肤白皙仿佛透着光一样，身材虽瘦却不羸弱。

　　一双狭长的眸子前勾后扬，秀眉渐引入鬓，五官立体倒不锋利，像游走在刀锋上的雪刃，一对唇瓣生的颜色正好，像上天最得意的作品化作魔物，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危险又迷人的美感。

　　从未想过会有人长的既极具攻击性又成绕指柔，一眼入魂形貌昳丽的不像话，足以蛊惑众生。
　　这私生子…居然生的一副极好的皮相。

　　只少年那云淡风轻的一眼，众人心头就犹如波澜无惊的万象忽逢细雨斜落，寸寸沾染…

　　宴会上，沈四海果真如年三十那天说的，向在场所有人公布了这个沈家的新成员。

　　"过段时间，岫白就要出国留学了，想着让他在出国前先跟大家认识认识。"

　　沈四海一句话就连沈家众人也相继诧异的看了过去。

　　沈四海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岫白，眼神深不可测。

　　沈家兄妹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又像是已经习惯了父亲老辣的处事手段。

　　沈世昌内心复杂的紧紧扣住轮椅两侧的扶手。

　　和他身后原本还撑的上清隽干净的脸，此刻因为惊喜得意带着狞笑而明面容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诡异的长子沈义，和面色疲惫的女儿沈薇薇不同，沈岫白出国留学的事显然并不在沈家三房人的预料。

　　反观沈岫白，依然面无表情，无所谓的就像自己才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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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岫白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等沈四海吩咐。

　　宴会开始没多久，沈四海向所有来宾宣布了他即将远赴M国留学的消息后，就借口有话要说带着他回到了老宅。

　　这一路上沈四海全程闭目养神，直到回到老宅，令他跟来书房，像这样站在那看他和孟凡东下了一个多小时棋。

　　一子落下，乾坤已定。

　　沈四海沉声笑了下，拿起一边的茶盏，悠然晃动，茶香扑鼻。

　　啜过一口沉声道:"会下棋吗？"

　　他轻扬下头示意少年过来，孟凡东适时站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少年悠然坐到沈四海对面执起一子，待老人落下一子，随后跟了上去。

　　一局下来，老人心里有些意外，跟着显少露出些意犹未尽:"胆量有余，筹谋不足。"

　　少年抬眼看向沈四海，只听他手指点着棋盘道:"你步步紧逼，胆量颇大锋芒智胜，"

　　他敲了敲棋盘一角，对刚刚被少年紧缠撕咬且不失智谋的棋路难得多说几句:"但谋略不足，急于求成才会错失良机难以制敌。"

　　他缓慢回收下双方棋子，如同倒放一般不消一会棋盘上竟恢复到了几分钟之前的棋面。

　　少年眼神晃过一瞬从未有过的神色，接着执子落下，沈四海见了唇角微微勾起，眼神黑凝…

　　十多分钟后，书房传出沈四海的大笑声:"你赢了。"

　　"你很聪明，"沈四海第一次认真看着少年，眼底带上了几分欣赏:"棋下的不错，跟谁学的？"

　　"跟您。"

　　沈四海一怔，莞尔:"我是问以前谁教的你。"

　　少年垂着眸子，依然道:"是跟您。"

　　沈四海皱着眉，看少年样子的确不像是在讨巧卖乖…晃神间内心不免惊讶。

　　他转而问道:"我要你出国，你可愿意。"

　　"愿意。"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送你走？"

　　少年没回话，答案却显而易见。

　　"那么你再说说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回沈家的。"沈四海问的不轻不重，眼神深沉的盯着少年，似乎是可以看穿他的灵魂，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少年抬眸迎上沈四海的:"因为我没得选。"

　　沈四海一怔，随后想想不怒反笑:"是实话。"接着道:"你既然是沈家人，就要懂沈家的规矩。我不管你为什么回来，想要什么，只把不该有的心思收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老实实做沈家的小少爷。"

　　"是。"

　　沈四海满意的点头，叫来了管家:"找人好生送小少爷回去。"对沈岫白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出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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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冰霜融化，河川破冰，天泽万物一夜复苏。

　　港城的国际机场，一个身影孤零零的消失在登机口。

　　那年少年九岁，新年过后勉强十岁，孤身一人被沈家流放到M国，至此开启了漫长的留学生涯。

　　彼时另一座城市，

　　新年后马上就可以上小学了的小团子还躺在柔软的大床里。

　　纯白绵软的被子被支起一个圆圆的小山峰，被子下又白又软的小团子缩成小小一团，睡的面颊微微透着桃粉，阳光照在翘起的睫毛上落下一片暗影。

　　被子里的小手还紧紧抱着木头雕刻，打磨精巧的小手/枪/，小嘴嘬了一口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串话，不知在梦里又开启了什么样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