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想国》我见青夏

48、四十八

　　期末考那天下起了雨，雨丝被风一吹顺着走廊打到窗户上。
　　第一科考语文，教室里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复习，妄想在最后一刻都把知识塞进脑海。
　　黎月穿了一件灰色针织衫配一条黑色长裤，黑发散到肩后，戴一副金边眼睛，整体透着温柔二字。
　　她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底下就没几个人听进去的。
　　过了一会儿，雨停了。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黎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棒棒糖：“好好考啊，加油。”
　　底下四十多个人拿着糖朝她挥挥，声音洪亮：“——加油！”
　　可以，士气很足。
　　走廊上已经站满了人，陆景灼拿着用具往B栋教学楼走，这一次他惨一点，和他关系好点的都分在了A栋。
　　陆景灼，B栋教学楼二楼四号考场1号位，考场里有不少人，本班的学生还没走完，来考试的学生互相认识的乱作一团。
　　陆景灼坐的位置靠近书架，闲着无聊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下来，一看封面，书名粗黑加大——《公主和王子的浪漫约会》。
　　陆景灼怔了几秒后翻开第一页，标题——公主选夫。
　　陆景灼读了几行觉得有点意思便接着看了下去，结果读的太过投入以至于预备铃响了都没听见，直到监考教师敲了下他的桌子才回过神。
　　陆景灼抬头，王楷低头，四目相对。
　　“书放回去，考试了。”王楷说。
　　“哦。”陆景灼把书塞回书架。
　　九点准时开考，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陆景灼已经学会了充分把握时间，作文写完后还剩下半小时，这半小时足够他查缺补漏了。
　　语文考完后直接放学直到下午三点接着考数学，下午的数学前面一部分对于陆景灼来说不算太难，他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做完了，后面几个大题有点难度，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直到两面都写满了才把答案算出来。
　　正式做完后距离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换作平时他会从头到尾检查一遍尽量把错误率降到最低，然而这几天为了备战期末他都没好好休息，做完后便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便放了一个悠然长假。
　　假期期间江驰风回来了，两人每天呆在一起过了一段不错的情侣生活。
　　暖春到了，学校花坛里樱花粉嫩一片开得热烈。
　　高三教室搬到了一楼，开学那天陆景灼下意识往楼上走又被时语拽了回来：“嘛去？教室搬到一楼了。”
　　“哦。”陆景灼收回腿，两人朝高三（3）班走去，教室里已经有人在了，刚开学没人管，教室里的人拿着手机打游戏刷视频。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窗户开着，微风透进来，吹乱少年额前碎发。
　　陆景灼拿出手机打开消消乐顺带问了一嘴旁边的人：“你女朋友考的怎么样？”
　　时语正在手机上和虞雪聊天，闻言答道：“还不错，考上她喜欢的学校了，在B市。”
　　陆景灼点点头：“那你也加油了，B市不好考啊。”
　　时语：“这学期我是要熬死在学校了。”
　　陆景灼轻笑一声：“加油。”
　　时语偏头看他语重心长地说：“陆哥，你更要加油啊，就学委那变态成绩，你确定能追上？”
　　陆景灼：“再说吧，追不上好歹能考同一个市。”
　　时语想想忽然觉得自己没这么紧张了。
　　时间飞速流逝。
　　三班老师为了赶进度直接花了半个学期的时间把两学期的内容全部讲完，接下来就陷入了无限期的复习，每天除了堆成山的试卷还有各种习题资料，一个脑袋恨不得掰成十个用。
　　陆景灼的成绩大有进步，期末成绩出来后他终于跻身于年级前四十，班级前十了。
　　时语虽然没陆景灼那么进步大，但再努力努力还是能摸到二本线的。
　　看到成绩单那一刻陆景灼比较淡定，显然是在意料之中，反而一旁的时语哭得稀里哗啦的。
　　陆景灼转头看他：“这么感动啊？”
　　时语满眼通红：“陆哥，我真的……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还能这么接近二本……”
　　陆景灼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好好努力，争取考到她身边。”
　　时语点点头：“你也是，黎老师不是说，什么山盟海誓也抵不过两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嘛，比起我，你压力更大吧。”
　　陆景灼笑出声：“没办法，男朋友这么牛逼，不努力不行啊。”
　　为期一年的交换时间终于结束，江驰风次日出现在教室里时班上大半人都以为自己没睡醒。
　　什么时候换回来只有校领导知道，江驰风回来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陆景灼，以至于陆景灼进教室走到自己位置上了才发现不对劲，那股熟悉的栀花香再一次萦绕在旁，陆景灼猛然一偏头就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此刻正坐在自己旁边笑盈盈看着自己。
　　男朋友在前也顾不上周围的人了，陆景灼直接抱了上去声音都带了哭腔：“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江驰风笑着轻拍陆景灼后背：“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折腾，我也很想你。”
　　陆景灼放开手后撤：“你期末成绩多少？”
　　江驰风：“700。”
　　听到这个分数陆景灼想死的心都有了，回想他一年累死累活终于挤进前十，却还是和江驰风差距很大。
　　陆景灼趴桌子上自闭了会儿后又重振旗鼓开始复习。
　　虽然江驰风回来了，但学习明显排第一，陆景灼每天泡在各种资料习题的时间比陪男朋友更长。
　　黑板右上角记录着高考倒计时，这大概是每一届的传统，通过越来越短的时间来警醒自己——再不努力就要复读了！！
　　到了下一个学期更是要命，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更是家常便饭。
　　每一次出成绩都是一场豪赌，时语看着飘忽不定的分数差点崩溃，一下课就拿着发下来的卷子把错题认真改正，然后找几道类似的题疯狂练，直到晚上做梦都是做题才罢休。
　　虞雪报了教育学，课程不是很赶，空闲时间就会和时语打视频顺便给他讲讲题，同舍友偶尔会调侃她专门虐单身狗。
　　虞雪家庭环境算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小学开始她就特别喜欢看书，到了五年级年级已经把四大名著看完了，课余时间作业写完了会看一些优秀作文……
　　有了基础到初中学起来也轻松很多，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又一年盛夏，蝉鸣悠长，香樟树依旧枝繁叶茂，远方不再传来聒噪的汽笛声，花坛里香樟树上的红色丝带随风飘荡。
　　三班教室里，黎月一直在讲台上提醒他们做题速度慢一点没关系，时间是够的，一定一定要认真审题！拿不准的先空着，全部做完了再回来慢慢想，文具一定准备齐全，学校便利店开了可以去那儿买！多买两套备用，想上厕所的提前去……
　　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放松下来，时语笑了笑：“老师，怎么感觉你比我们还紧张啊，你自己高考的时候也这样吗？”
　　黎月顿了下回想起自己高考那天，也是夏天，太阳依旧很烈，蝉鸣声依旧聒噪，自己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扎着丸子头紧张兴奋的走进考场，然后在家等到了梦中情校的录取通知书。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我吹牛，高考，我根本没在怕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在这个学校遇见你们了，三年了，我的第四届学生，可不要让我失望，高考加油。”
　　底下依旧那个死样子，拖着声音——加油。
　　黎月被气笑了。
　　第一科语文，九点准时考。陆景灼在A栋，江驰风分到了B栋，把人送到考场后陆景灼拉起江驰风的手揉了揉：“学神，请赐予我力量！！”
　　江驰风笑着：“加油。”
　　陆景灼点点头：“等着被我超过吧。”
　　江驰风挑起半边眉：“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景灼觉得今天的太阳比以往的更烈了，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衫都觉得热。
　　紧张严肃的三天考试在下午结束，最后一门考完交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终于能喘口气。
　　下午考完后还要拍毕业照，而这一天也是学生校服最齐的时候，按照班级排序，三班第三个拍，每个班的拍摄时间不一样，有的长一点，有的短一点。
　　黎月站在讲台上和他们闲聊：“总体感觉怎么样？”
　　有的说还好，有的说太难了。
　　黎月：“不管怎么样，考完了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假期吧。”
　　陆景灼正在刷六中论坛，那边一拍完照片就出现在了论坛上，一班的拍了两套，一套校服。一套自己买的，偏韩式，男生清一色的黑白配，上身效果因人而异。
　　黎月接了个电话，随后挥手让他们下去拍照，摄影师是学校里找的，据说得过一些奖项。
　　六中校服不论男女清一色的蓝白配，但这个配色偏偏彰显出一股活力。
　　三班的人按照矮高顺序站好，镜头里，除了热烈的少年们，背后还红底白字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两句诗——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知了不知道躲在哪棵树上叫的欢，烈阳当空，老师和少年们看着摄像头高声齐喊：“高三三班，毕—业—快—乐。”
　　摄影师按下快门，三年的青春在此刻定格。
　　——正文完。